不……不,不要!求求你,不要一個聲音,一個小男孩的聲音響著,哭,他在哭喊!
你是我的,是我的!別人搶不走,是我的瘋狂,瘋狂的聲音在尖叫!
她听見了,走著,慢慢往聲音處走去,好久、好久……半開的門露出一點點光,聲音從里頭傳來,所以她出手打開它驚恐的藍、床頭的紅、慘白的臉色、尖叫,持續不斷的尖叫!
一道門,漸漸遠去的背影,她得叫住他,叫住他!
「哥……哥!」
夢魘驚醒,嚇得直起上半身,迅速睜開眼的鄒弄眉入眼的還是一片黑暗。
「你醒了。」燈光乍亮的同時,聲音突兀地響起。
「哥?你是哥?」
「你想起來了?」微帶褐色的濃眉更加攏緊。「想起過去?」看來歐陽的催眠術不如他想像中的沒用。
適應光線的眼重新睜開了,看見他,她點了點頭。「想起媽媽對你」接下來的話她說不出口,同情的眼神不自覺地流露而出,讓他清清楚楚地看見。
「不準提她。」這絕對是個矛盾的心理,要她想起過去有關他的事卻不要她提,駱應亭心里明白得很,但這是個沒有道理的世界,他依據這個法則同樣做沒有道理的事。「還有,把你的同情收回去。」
「哥……」
「我不是你哥。」如果想起所有的事又怎會獨獨漏了這一項。「你愚蠢的腦袋是刻意忘記這件事嗎?」他不是她哥,絕對不是!
「我什麼事部記起來了。」熱淚終于潰堤滾滾而下。「哥……你為什麼……殺媽媽?」
「她該死!」冷靜無法讓他維持一定的平穩,是他的定力不夠?還是她提起的話題讓他無法冷靜?還未得到解答,他伸出手揪住她白色衣領將她提拉而起。「我不準你在我面前提起這件事。」
「哥……你為什麼……啊!」突然被像小貓小狽一樣的抓起,不一會兒又像垃圾一樣被丟在床上,胃袋又是一陣絞痛,酸臭再度襲身。「唔……惡……」
「你再吐一次我就叫你吃回去!」之前吐他一整身還不夠嗎?
「唔唔……」鄒弄眉只得捂住自己的嘴,任酸腥的惡臭在體內翻騰,虛弱的身子蜷曲在黑灰色調的大床,一身的雪白襯著黑,只顯出她此時此刻無能為力的懦弱。
看不慣她死灰一張臉跟蝦米似地躺在床上,駱應亭煩躁地別開了臉,最後不耐地拎起她,往房間內側的角落走去。
「哥……」縐弄眉不解地喚了聲。他這麼一弄,把她的胃攪得更難受。
「我不是你哥。」再一次重申的同時,他打開角落內側的門。「進去!」不理她作何反應,一口手輕而易舉地將她丟進廁所,這已經算是他對她的仁慈。
惡……惡惡……門板後頭傳來連續的嘔吐氣,听得他心煩。
如果強迫打開潛意識會造成副作用歐陽的這句話冷不防地浮現。她起碼會難過一陣子,你不在意?另一句話又浮起。
「難過就難過。」他低喃。這句話當晚他也說過,到現在親眼看見她的不適後還是沒變。「她的死活本來就與我無關。」是的,與他無關,所以他在意個什麼勁。
一會兒,浴室的門重新打開了,走出臉色蒼白的縐弄眉,雙手撐著牆,一步一步小心翼翼走到他面前,她勉強對他笑了笑︰「謝謝。」
「不用向我道謝。」她還搞不清楚狀況嗎?向他道謝?「你已經逃不出去,離不開這里,你知不知道!」
習慣性握緊胸口的十字架頸鏈,縐弄眉深深吸了一口氣,「我知道,只是我不明白,哥,你為什麼要」
「我不是你哥。」他說了這麼多次她還是不懂嗎?
「但是」她還想而多說什麼,但被丟到半空落進柔軟床墊的身子容不得她再說更多,駱應亭接下來的動作讓她幾乎尖叫出聲。「哥!」就在同時,室內燈光泯滅,任由黑暗籠罩,只剩全身穿著白衣的她微弱無力地就著月光反射出既真實又虛假的光芒,她不明白自己身上所發出的光,只為面臨到的黑暗感到恐懼無助。
即使遮去一切光亮她還是有辦法維持光度。被白潔的光線照入,即使威力不大仍然令他生厭,再加上她一次又一次叫他的方式「我不是你哥。」心念一轉,他的氣憤更劇,雖然她的身體一點誘惑力也沒有,他要她同入地獄……
「但是我是修女,拜托你放開我!」上帝,身為修女不該犯下這污穢的錯誤,原諒她,並給她力量躲開這一切。
「滿天神佛也保不了你,弄眉。」下一步,駱應亭直接壓上她的身,精瘦的身軀以不構成她負擔的方式輕柔交疊,卻也令她動彈不得。「你信仰的上帝是個空殼子,一點兒用都沒有,你應該明白。」
「不。」蒼白無血色的雙唇迸出反對意見。「即使在此時此刻,我仍然相信上帝的存在,這只是一個考驗。」主呀,請指引她正確的道路,告訴她她應該怎麼做才能消除她兄長臉上、心上存活的心魔。
「祈禱沒用,弄眉。」粗實的指月復滑上她右額,感觸傷痕的丑陋粗糙,「你還不懂嗎?原罪的十字架將背負在你身上。」
原罪……「不,哥!你怎麼能?我是你妹妹啊。」人的原罪起源于亞當夏娃的禁果偷嘗,偷食知識之樹的果實,懂得道德廉恥,而後學會交縱,惹怒天父這就是原罪,但她和他「哥!」
「我和你沒有關系。」重重印上她的唇,迅速拉開,冷冽的藍眸像蛇一般盯住身上慘白的臉。「兩個東方人生得出藍眼棕發的外國種嗎?用你愚蠢的腦袋想想,我是你家撿回去的孩子!」
「可是你」
「就算是親兄妹。」殘酷,取代深沉的痛楚,復雜的情緒交雜在臉上,猙獰不,他的表情讓人看不出猙獰,即使仇恨深種,但還不是充滿仇恨的猙獰表情,直到那冷冷的笑出現,才真的令人膽寒。「就算是親兄妹,我也會這麼做。」
「什……」他、他在說什麼……
「听過諾亞方舟嗎?」收緊雙臂,讓她緊緊貼在他胸前、月復前和他男性象征的部位。「我們現在正同坐在一艘船上。」說完,微抬起頭吻住她冰冷的耳垂,輕輕啃咬。
「不……」她不停掙扎,抵住胸線的手堅固地恍如水泥石牆,令她不得解月兌。
「再動我馬上讓你嘗嘗什麼叫原罪。」
縐弄眉聞言不敢再動,可害怕的情緒仍在,要她控制潛意識命令身體不顫抖實在太難!她……她真的好怕、好怕……
清冷的淚滑下,她這麼做是不是還能回到上帝身邊做它聖潔的子民?她因為害怕而不敢抵擋的舉動是不是會讓上帝以為她背棄它而投入罪海而不再將她視為虔誠的子民?她不想呀!她真的不想呀……她想回修道院,想回到艾莎修女身邊,想成為一名修女為修道院的孩子服務,想「停止你想當修女的念頭。」在黑暗中他仍然有辦法洞悉她的想發,不,應該說黑暗讓他更能洞悉一切,包括人類腦中所想的事。「這輩子你休想上天堂,你只能陪我下地獄。」
「不-一為什麼這樣對我-一」氣若游絲,她從沒想過上天堂,但下地獄她會下地獄嗎?
「你背叛我。」冷冷的語氣吐出的卻是溫熱的氣息,說得篤定再次重復︰「因為你背叛我。」
背叛「不……不……」為什麼?為什麼她突然……好想睡……不可以、不可以……他和她這樣……呼駱應亭抽出針筒往後一丟,認識藤青雲之後最大的好處是有免費的鎮定劑可用,讓他在每一個合眼的時刻能不去夢到該死的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