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意思?"
越過他,時瑞潔繞過客廳左轉進房間。"我要搬出去!"她決定了!寧可去和宇文律天天斗嘴,也好過天天花心思去猜她老哥這個好朋友對她是什麼評價,她最氣自己把他當作朋友的人表面上和她像朋友,實際上一點也不是。
亞治整個人呆立在原地,當時瑞潔背著背包和一大件行李走過他眼前,他仍末回過神,直到時瑞潔氣不過的特大門一甩,發出砰然巨響才教他恍然拉回神智。
她真的離開了嗎?環顧四周,空蕩蕩的屋子里只听得見他的呼吸聲,看來她是真的搬出去了。
"也好。"坐回習慣的位子上,臉上的笑容也立即收起。
沒有外人在他也無需再扮和氣親切的亞治,沒有笑容的貴族傻逸面孔,自然的不需刻意雕琢便能凝上一層寒霜,比起好友冷玦,只能用四個字來形容——不相上下。
這才是他,真正的亞治。
沖動又極具爆發力的女人!
他在心中為時瑞潔下了評語。所有的事情打她一來就不對勁,她豁然大方、率性的言行舉止對他而言是個震撼,平靜的生活他已經習慣,雙面人的日子也已經習以為常,她的表里如一實在是教人不敢恭維,太明白、太一致,教他這個表里不一的人難以招架,但是……
很羨慕她的沖動啊.如果當年他也能這麼做的話,裴月的芳心是不是會屬于他而不是冷玦?
隨手模起茶幾上的煙盒,那是時瑞潔忘記帶走的,他抽出一根煙點燃,吸入淡而薄的尼古丁,慢慢吐出一口煙。全世界又大概沒有人知道他亞治會抽煙吧,包括冷玦。
甭獨.籠罩在整間屋子里,和他,早已成了莫逆。
"我真是服了你。"宇文律一邊注視前頭的交通路況,一邊和她說話。"三個鐘頭前才把我從報社叫出來,耍了一會兒就拍拍走人,三個鐘頭後又把我從行政院叫來,只為了接你時大小姐。小姐呀,你要我今天晚上怎麼對總編交代。"吉普車流利地右轉入另一條道路,宇文律瞥見時瑞潔的表情。"怎麼了?一副如喪考妣的模樣。"
"什麼是如喪考砒?"她不懂。
"死了老爸老媽就叫如喪考妣。"
"去你的!你才如喪考妣!我警告你.我的心情已經夠糟了,你不要別人都已經掉進井里了,還壞心地丟顆大石頭下來好不好!"︱
"那叫落井下石,小丫頭。"宇文律空出一只手揉亂她的頭發,卻惹回她不悅的一瞪。
"到底怎麼了?"
"和朋友……"不!他們還不上是朋友。想到這,她立刻更正。"和別人吵架了。"
"到底是朋友還是別人,你這段時間究竟住哪里阿?"
"跟我老哥的爛朋友住。"
"誰啊?"他記得沒錯的話,亞治也住那一帶。
"說了你也不認識,他叫亞治,是個可惡又可恨的家伙!"
"啊?"
亞治?可惡又可恨!?
"你認識他?"
"呃……,"他將視線轉回前方,還是先別告訴她他和亞治認識比較好,這丫頭發起脾氣來可是效法秦始皇玩連坐法的輝煌記錄,他得小心讓自己成了槍靶子。
"不認識,他很可惡嗎?"亞治耶,他們十三個人之中脾氣最好、從來沒生過氣的貴族紳士吶!
"他超可惡的!"不說不氣,一提起又心火直冒。"你都不知道,他表面上看起來和藹可親、一副親切近人的樣子,那張臉天天掛著笑容,好像現在已經世界和平似的。但是你知道嗎?那是假的!他連一般人會有的、該有的脾氣都沒有-不,不能說沒有,應該說是從來不表達出來讓人家知道。"
"我知道自己做人並沒有好到有評論人家的資格,但是我實在不懂為什麼一個人會戴上一張面具和別人相處,雖然說我老哥在商場上和在家里的行為舉止也有些不一樣,但我知道那是因為商場如戰場,他必須有所保留,只是亞治他——他給我的感覺是……不管在他面前的是好朋友或親人,只要是人,永遠就只能看到他那一張笑臉,溫和得像什麼事都沒有,像個好好先生一樣,讓別人像笨蛋一樣以為他是個好人,事實上——他是個把自己藏得很好的演員,根本一點親切感都沒有。"
亞治……他是這樣子的男人嗎?被她這麼一提,宇文律開始想他所認識的亞治——"你會不會是誤會了。"
"五會?我還六會咧!"哼了聲,她雙手交叉于胸前,"俊臉"撇向車窗。
"那你現在要到哪兒?麗晶還是凱悅?"
"我干嘛浪費錢去住酒店。"
"你的意思是……"不會吧?宇文律全身上下神經全繃緊,要不是在開車,他一雙"翦水明眸"會直直射向她。
"就住你那里啊,當初你到香港還不是住我家,現在就是你報恩的時候。"
報恩?
"你還敢跟我提那件事!"宇文律幾乎是立刻把車往路邊停下,要不是因為這是他的寶貝愛車他早就跳車逃之夭夭了。"你記不記得你哥是怎麼對我的?你還敢提這件事!"
"難不成你要我睡在街上?"
"我……"字文律當然不能也舍不得讓她睡在街上,雖然他心里認為這實在是個不錯的主意。
"要不然你出錢讓我去住凱悅啊!"
"這……"
"你該不會又是什麼'男女授受不親'狗屁倒灶的論者吧?"
"我不是,只是——"
"還是你怕我三更半夜偷襲你?"他是在擔心他自己的貞操問題嗎?''放心啦,我不會找個比自己更像女人的男人下手的,你安全得很。"
"時瑞潔!"竟敢說他像女人!"你有種再說一遍!"這女人沒事盡往他死罩門打是什麼意思!
"好了,就這樣,這段日子就麻煩你多多照顧了。"徑自說完自己的話,姑娘她便安安穩穩地找周公玩去了。
宇文律氣得差點吐血卻也無可奈何,他只好重新發動愛車,在繁忙的台北街頭奔馳。
夜,開始暗了下來——
"原來她到你那里去了。"亞治合上珠寶目錄收進抽屜。"你們怎麼認識的?"
"一年前我到香港跑新聞的時候意外認識她。"真的像瑞潔所說的,眼前這張笑臉一點改變也沒有。宇文律雙眼直直凝視著亞治,在時瑞潔沒提起這話之前,他一直覺得永遠不會變臉、永遠笑得溫文貴氣才是亞治,今天多花點心思一看,的確有點奇怪,不過他沒打算提起.他們十三個人本來就各有各的怪癖,習以為常所以見怪不怪。
"你再這樣看下去,難保我不會把你壓倒在地哦,律。"他純粹調侃,沒有其他意思。
但是說實在的,這麼一雙媚秀的眼眸長在男人臉上實在是可惜。
"亞治。"宇文律捏起拳,喀喀作響。"你想和我打上一架嗎?"
"我已經不練拳了。"他的笑容更加耀眼,在這種人畜無害的笑容下,字文律也拿他沒轍。
"那丫頭說從今天開始她不來這里了。"
「意料中的事。」
事實上,當他知道「血之殺戮」被竊後,他唯一想到的是時瑞潔來台實習只是個幌子,真正的目的是為了找回它。
「你應該知道,她可是第一個討厭你的人哦。」想來就覺得不得了,世界上竟然有人會討厭亞治這個好好先生,而且還是最喜歡交朋友的時瑞潔,這是怎麼樣的磁場相斥啊!
亞治只是一笑,拿出另一本目錄。
「你忙你的,我回報社。」昨天被那小妮子一鬧來不及寫采訪稿,害他今早被老總罵得死去活來,也真虧他忍得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