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什麼鬼啊!」一下子說要他幫她混進黑市交易場所,一下子又火燒連接帶爬地沖出去,這丫頭的瘋病愈來愈嚴重了。
第四章
急急忙忙沖回亞治的屋子,一進門,果然看見一個人坐在背對門的沙發上,她想像著凸出的人頭上有裊裊白煙,因為氣燒冒火所引起的。
"我……"
"你回來了?"亞治回過頭,那張笑臉一點也沒變,完美地將他特意提早
一個小時回來,卻發現該在的人不在時所泛起的擔心憂慮,全藏進那張笑臉之下,
他的表情是悠
但是,時瑞潔隱隱約約就是覺得不舒服,總覺得這不像是眼前這個人真正會有的表情,他的神色完全表達不出他的情緒。
這樣子的人和她老哥簡直是兩極化的人種,想來就覺得不可思議,這樣的兩個人怎麼會扯在一塊兒?
她突然發現老哥其實還比較來得實在,起碼他一冒火就會噴煙;哪像他,什麼反應都沒有,教人捉模不著。
"很抱歉,我臨時有事出去了一下,你沒有等太久吧?"
"沒有。"亞治溫和地回應她的歉意。"無所謂,其實我要跟你說
的事也沒什麼重要的,你在或不在,只不過關系到早說晚說而已,這並沒有什麼。"
听了他的話後,時瑞潔反而皺緊英氣的劍眉。"是真的沒有什麼還是假的沒有什麼?"這謊話連三歲小孩都看得出來,她打從一進門就看見那壺咖啡只剩下一半,沒等太久會喝掉將近半壺的咖啡嗎?
"我不知道你什麼時候煮咖啡開始只煮半壺的。"直接挑明,她實在是不習慣別人拐彎扶角的說話方式,在她的生活圈中,她向來非常排斥這類人種。跟那種人講話真的很麻煩,她自認自己的小腸大腸長度加起來沒人家長,學不會拐來彎去,也懶得學。
亞治隨著她的眼楮朗向飯廳的咖啡壺,一邊的唇角揚起。"我倒是沒注意到。"
他真的沒想到習慣性的咖啡會成為他話中的破綻。
"我是真的很抱歉反倒讓你等我,我也不是故意要晚回來的。"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跟他解釋這麼多,但是直覺告訴她,如果不解釋清楚就任由他這麼哈來呵去的帶過,他受不受得了是一回事,她會先發瘋才是真的。
"我和一個朋友約好見面聊天聊晚了,這就是我晚回來的原因。"
"嗯。"亞治不動聲色的應了聲,她的解釋與否基本上和自己沒有關系,並沒有什麼情緒好起伏的。"那可以談談今天早上的事了嗎?"
"先告訴我,你到底有沒有生氣?"這問題很重要,因為她一直沒有辦法從他的臉部表情來推知他的情緒,到底他在生氣,還是已原諒她——
完全抓不到個準!
"沒有。"
"真的假的?'時瑞潔拉開步伐向他靠近,一直到面對面可以感覺到彼此所呼出的氣息才停住。"你真的沒有生氣?"
"真的沒有。"她要他說幾遍呢?真是疑心病重!退了幾步拉開彼此的距離,他沒忘記她是個異性,盡避平時他們的確如她所說的,像哥兒們一般的生活在同一個屋檐下。"我看起來像那麼容易生氣的人嗎?"
"你像是什麼都不說.就算生氣也是憋在自己肚子里悶著的那種人。"
從他的眼中她當真是看不見在一般人身上能看到的喜怒哀樂,能看見的就是她初見到他時所看見的那抹平靜。
一如河水,其下的深沉和暗藏的游渦被覆蓋其上的寧靜完美地遮掩住,教人看不見之下的強烈波動,還當它是安全無虞的。
"我不知道是自己不夠好,才讓你連對我有什麼意見都說不出口,還是有其他的原因,但是,亞治,我希望你如果對我有什麼意見能讓我知道,老哥一直說我很遲鈍,而我也一直是要人家開口跟我說,我才知道自己哪里做錯,如果你真有意見,拜托,諸明明白白的告訴我,不要讓我在心里東猜西猜的,我會受不了。"
遲鈍?
亞治咧開嘴,明知道失禮還是忍不住笑出聲。
"你並沒有什麼不好。"
"是嗎?"她才不信他的敷衍之詞。"那今天早上的事你怎麼說?我氣走你店里的客人你又要怎麼跟我說?你要我等你不就是為了這件事?"
"那件事我想不要緊了。"本來想說,是因為認為自已有責任教她做生意要謹守和氣生財這句話,後來想一想,自己似乎沒有必要教她怎麼做,不是嗎?他們一點關系也沒有,她只不過是友人的一個妹妹,他無權干涉
她,更何況"璀璨"是她哥哥投資的產業之一,他只是暫代時瑞樣管理罷了。"你不是小孩子,自己應該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我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該死的這家伙嘴巴閉得跟蚌殼一樣緊做什麼,他不把心里的話說出來她又怎麼懂、又得怎麼做!
他的招牌笑容凝住,瞬霎間他不知道該怎麼收尾,
從來沒有一個人——包括男人,會故意挑釁他,因為他向來以不溫不火出了名,沒有人會對一個脾氣極好的人做出刻意挑釁的動作,而且真的是存心挑起他的怒氣的,時瑞潔是第一個。但不慍不火的個性是這麼根深蒂固,哪又是時瑞潔這麼輕易又明顯的一挑就能成功的。他談談一笑,看來眼下除了轉移話題之外沒有其他方法。"晚上你想吃什麼?叫外賣好嗎?"
"亞治!"真該死!他能不能偶爾……她要求不多,只要偶爾,也就是現在好好的、清楚的告訴她,他到底想說什麼,不要讓她瞎猜。"難道你對我哥也一樣用這種敷衍的態度?什麼話都藏在心里,你以為這樣算什麼,原諒、寬恕嗎?你這樣只會讓人更不好過!"媽的!還沒惹出他真正的脾性,自己倒先被他不動如山的態度給惹毛了。
"瑞潔,依的脾氣發得沒有道理。"他甚至不明白她為什麼突然生氣,就算他們兩個人中有一個應該生氣,也不應該是她吧!
"你才沒有道理!"她回嘴︰"你擔心我吧,一個初來乍到的外地人只身走在台北街頭,你不擔心嗎?既然擔心就開口罵我啊,罵我為什麼不乖乖在家等你,卻到處亂跑——"
"我——"
"但是你沒有,心里明明擔心、明明等了個多小時卻一句話都不說,連本來要和我說的話都不願意說了。朋友是這樣子的嗎?我借住你家少說也兩、三個禮拜了,可是我看到什麼?你假裝親切卻又拒人什麼什麼外的。
媽的!那是什麼成語?"
時瑞潔猛敲自己的腦袋,那句話到底是什麼什麼外?
"拒人于千里之外。"他替她補全。
"對!拒人于千里之外,我自己知道,不用你教!反正,你不是誠心交我這個朋友,我又何必自己給自己找麻煩,自取……自取……"媽的,自取什麼鬼東西?
"自取其辱。"他再一次補全她的話。
原來她一直是這麼想的,他的親切本身就像是包裹在沖的一層糖衣,而她似乎是看出了這層假象。
"自取其辱,沒錯︰就是自取其辱!"該死!回香港之後要叫老哥教她中文成語,否則駕人超不順的!
"那麼你到底要我怎麼做呢7"亞治平靜地問道︰"我希望我們能和平相處,你要我怎麼做?告訴我,我也好有個尺度拿捏。"
"你以為在捏泥土嗎?你什麼都不用做,是我——"她用力點住他鼻尖。"是我要怎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