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掛上電話,抄起車鑰匙,扯著沈蝶衣的手臂往外沖;沈蝶衣的意識宛如完全月兌離,只是隨著阮秋紅而動……
阮秋紅載著沈蝶衣趕到醫院後,警察領著她們認尸體。
警員身旁有一對母子,小孩大約六歲左右,和一位低著頭的少婦。
「誰是沈采樺的家屬?」警察問渲。
沈蝶衣站上前,「我是她妹妹。」她的嗓音好輕,秋瞳淨是死菽,絲毫生氣都沒有。
「沈秀,你姊姊為救我兒子而喪命,對不起、對不起。」少婦不停地賠罪,泣不成聲,身旁的小男孩緊依著母親,一副受到驚嚇的模樣。
「車禍是怎樣發生的?」阮秋紅紅著眼眶代替沈蝶衣追問。
「根據目擊者的證詞,小孩為搶致地的氣球沖進馬路,計程車的車速太快要撞上男孩時,你姊姊舍身跳出來,救了男孩一命,卻賠上自己的生明當場死亡。」警察不忍見沈蝶衣悲愴的表情而撇過頭。
沈蝶衣沒有任何反應、走近推床。她知道白布覆蓋下的人兒正是她姊姊沈采樺,是她左等右等,等不到的人兒。
她的心好痛、好痛、想哭卻哭不出來,她輕柔地掀開白布,躺在推床上的美麗瞼龐都是血,連毛衣也沾滿血漬。
沈蝶衣伸手撫模沈采樺的臉蛋,一手抓住沈采樺冰冷的手掌撫在自己的面頰,「今天是聖誕節,該是團圓的日子呀,而不是死亡聖誕。撇下我,你舍得嗎?是誰在爸媽墓碑前允諾要照顧我一輩子,是你呀!可是你背信,中途拋下我,我不會原諒你。」
每個人無不轉過身哭泣,她的話令人心酸。
沈蝶衣的手指撫在沈采樺唇角,「我不原諒你,你卻依然笑著,那個世界真的是你所向往的嗎?」她把臉偎在沈采樺沒有心跳的胸口,「我也想去你的世界……」
半晌,不再听到沈蝶衣喃喃自語。阮秋紅哭著轉身想安慰她,畢竟人死不能復活,希望她要節哀。
猝然,阮秋紅發出淒厲的喊叫聲,「蝶衣……」
沈蝶衣昏倒在死者身上,身旁的醫生、護士忙成一團。
第十章
禹宴龍的眼皮跳個不停,心神不寧,仿佛有不祥的事要發生。
他刻意忽視不祥的感覺,仍繼續和伍研沁及謝秩恆討論台中一處開發案,「你們把整個社區連結商區規畫得很好,獨立又不失共通性,就照這樣繼續推動整個案子。」
伍研沁和謝秩恆相視一笑,覺得獲得老板的夸獎是一種榮幸。兩人卷起設計圖準備離開。
「你們等等。」禹宴龍拿著筆敲打著桌子,「研沁、秩恆,我認為時機已成熟,我要把飛騰建設公司交由你們倆個共同經營。」
伍研沁和謝秩恆乍听這決定既高興又惶恐,生怕無法勝任這重大的責任。
「禹大哥,我是很高興,可是怕能力不夠。」伍研沁是女孩,想的事情比較多,顧忌也不少。
「是呀,我也有同感。」謝秩恆也擔心自己的能力不足。
「你們的能力我很清楚,你們是我一手栽培的愛將,我信任你們。」禹宴龍丟給他們各一本檔案,「飛騰建設明年度將正式並入‘巨曜’在各國間的關系企業。這是子公司的分布情形,是‘巨曜’經理級職員所必須知道的,你們要仔細研讀。」
謝秩恆愕然不已」巨曜’是從法國開始的企業,延伸到各國,並深人各種產業,而老板竟和‘巨曜’有關!他正要再提出問題,禹宴龍的手機響起。
「喂,你說什麼?沈采樺車禍死亡!在哪家醫院?」禹宴龍听到對方傳來的消息,急忙拿起大衣,「好,我立刻過去。」他憂心仲沖地掛念著蝶衣昏迷不醒。
罷剛是保全人員打電話給他的。當阮秋紅用機車載沈蝶衣到醫院時,他們一路追隨,直到沈蝶衣因悲傷過度而休克,他們便立即打電話通知他。
禹宴龍不願浪費一分一秒,半句話也不交代地就直接離開辦公室。
他一路闖紅燈,趕到醫院後,兩位保全人員迎上來,小聲地在他耳畔說話。
「我了解,立刻把煌叔給我找來。」他丟下話,踏著大步走進一間病房,病房內有阮秋紅和一名警察。
阮秋紅見禹宴龍進來,即離開床邊讓他能看見沈蝶衣。
「禹先生,蝶在她……」阮秋紅嗚咽說不出話來。
禹宴龍坐在床沿,大手撫著沈蝶衣白得嚇人的小臉,她冰冷的體溫觸得他心驚,若不是尚有呼吸,他還以為她失去了生命。
警察出聲問︰「你是沈秀的親人嗎?」
禹宴龍專在凝視著那張令他首次感到心痛的小臉,對警察的問話置若罔聞。
「他是她的未婚夫。」阮秋紅替他回答。
「既然她的未婚夫來了,那我先走。」警察先行告退。
阮秋紅哭著轉訴醫生的診察,「蝶衣經急救後應該會醒來,但她的潛意識拒絕清醒,她若再繼續昏睡的話,情況不樂觀。醫生說她有輕生的念頭……嗚……我喚不醒她的意識。」
「請你出去。」禹宴龍頭也不回地說。
阮秋紅擦著眼淚走出去,帶上門在走廊靜靜候著。
禹宴龍拉開被單把沈蝶衣抱進懷里,把大衣蓋在她身上。她的毛衣上沾有血跡,點點血漬提醒他,她有意隨沈采樺而去。
「蝶衣,張開眼楮看看我。」他親著她的面頰,在她耳際呼喚著她、抱緊她,把體溫傳送給她。「我命令你醒來,別忘了,你的人、意識都是屬于我的,這五年內我是你的主人,沒有我的允許,哪兒也不能去。倘若你執意要拋棄我而去,我發誓陰曹地府我也會追到你,毒打你一番、生生世世折磨你……」
沈蝶衣冷得縮成一團,她找不到姊姊,孤零零的感覺從四周層層包圍著她,她既冷又怕,望去都是一片黑暗,看不到回家的路。姊姊狠心離開她,從此世上沒有任何關心她的人,剩她孑然一身,不如就此沉睡永遠都不要醒來,這孤零零的感覺就不會纏繞她……
「小蝶衣、小蝶衣。」一男一女的熟稔聲音叫著她。
她抬起頭循聲望去,黑暗的一角霎時亮起,現出一對中年男女。
頓時,她叫出來,「爸爸、媽媽!」她站起來沖向他們,想抱住爸媽,可是他們卻後退著,讓她抱不著。「爸、媽,為何不讓我抱你們?我好想、好想你們。」她哭訴著她的思念。
「傻蝶衣,快回去,這個世界你不該來的。」沈母慈祥地微笑著,「有一天我們會相聚的,可是那天還要幾十年後,快回你的世界。」
「我不要!我要和你們在一起,姊姊也不要我了。」沈蝶衣的臉龐寫滿寂寞、孤獨。「自己一個人好孤單哦。」
「怎會孤單呢?你听,不是有人在呼喊你嗎?」沈爸指著由遠而近的喊叫聲,「他很愛你呀,他的關懷抵得過我們全部加起來愛你的心。」
沈蝶衣明顯听到禹宴龍霸道卻不失溫柔的呼喚聲。
「爸、媽,我和他約定五年後一拍兩散,屆時我會更痛苦,我還是要和你們在一起,就不必再度承受失去所愛的痛苦。」她難過地說。
「怎司如此軟弱呢?」沈采樺從父母的背後走出來,笑盈盈地說,「幸福是要靠自己去爭取的。」
「姊,你和爸媽在一起了,你們都不要我。」沈蝶衣說著向前踏一步,可是他們卻也後退一步,「求求你們,我也要和你們在一起。」
「蝶衣,我命令你快醒來!」禹宴龍霸道的命令聲中夾著恐慌、痛苦的聲音穿過黑暗,送進沈蝶衣耳膜里,阻止她奔向家人的懷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