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喂他吃口稀飯,「他可能是因寂寞、無聊才會這樣的吧。」
禹宴龍吞下稀飯,「那老家伙才不寂寞哩,他安什麼心我會不知道!」他不打算告訴她,司馬煌手握的情報網是如何的龐大,忙都快忙死了,他哪有時間喊無聊。
她攪拌稀飯,散發熱度,怕太燙會難以入口。「禹大哥,聖誕節在後天,你要回家陪你媽媽嗎?」她突然問道。
他搖搖頭,「不回法國了,反正我媽咪比我還忙。」
「太好了。」她笑眯眼楮,「姊姊那天也要回家哦。」
他不起勁地點頭,先聲明道︰「可不能因你姊姊回來而忽略我,我會生氣的。」
「當然不會,你和我姊姊是我最重要的人。再告訴你一樁快樂的事!我領到一筆優渥的作曲版稅。」她為自己存折里的數字有增加而感到高興。
他愛憐地揉揉她的頭,「你呀,小小的事物就能讓你高興半天,物欲這麼小。」
她皺皺小鼻子,笑得天真爛漫,「自己努力得到的東西,不管多小,都是值得高興呀。」
或許這也是她的魅力之一吧。他愉悅地想。
「為什麼不讓我去接你呢?」沈蝶衣不開心地問。
「當我步出療養院的大門,是重生的第一步,我需要獨自去面對現實的生活,習館快節奏的步調,所以我會獨自搭公車回家。」沈采樺心中有了決定。
「我陪你,不會妨礙你的。」沈蝶衣百般不願讓她獨自回來,「周醫生一定也不肯的。我馬上到療養院接你,再一起到街上逛逛、熟悉熱鬧的街道,以前的感覺就會統統回來。」
「蝶衣,你不听話我會生氣哦。」沈采樺堅決的話語清晰地從話筒傳進她耳里。「醫生也同意我的決定,你放心啦。」
「你不要生氣,我在家里等你就是了。」沈蝶衣嘟著小嘴,委屈地說。
「不許嘟嘴。」沈采樺太清楚沈蝶在說話的那種語氣定是嘟著小嘴,她柔聲道︰「我很快就回去了。別忘了,我愛你,永遠、永遠的愛你,我親愛的妹妹。」
沈蝶衣展顏歡笑,「我也愛你,我等你回來。」她輕輕掛上電話,轉身見禹宴龍慵懶地斜倚在沙發背。「你要去上班?」她走近他,習慣性地為他整理衣服,「你不陪我等姊姊回來嗎?」她用渴望的眼神凝望著他。
「我可沒閑工夫等一個不相干的人。」禹宴龍撇撇嘴、不留情面地回答。他伸手為她把毛線衣的外套扣上,「早上較冷穿保暖些,我去上班了。」他親啄她的小嘴。
在他提起公事包的剎那,他瞧見她因他的話而受傷。不知為何他就是故意要傷她,他厭惡她讓她姊姊的重要性凌駕于他之上,那令他不悅。
「你還沒用早餐。」她感覺手腳冰冷,心彷佛破個洞,冷風不停地吹進心底。
「我不餓,煌叔會陪你用餐,再見。」他冷冷地道別。
她怔仲地站在原地,瞪視他離開的身影,淚珠盈眶,她被他冷漠的態度所傷,他為何氣她?
司馬煌搖搖頭,伸手搭在她削瘦的肩胛,「那家伙本來就陰陽怪氣的,不要理他。」
「煌叔,我不知道哪里得罪他,他在氣我。」沈蝶衣揉著流淚的雙眼,可憐兮兮地說。
「他是在嫉妒。」他牽她在沙發上坐下,解釋禹宴龍異常的行為。
「嫉妒?!沒道理。」沈蝶衣訝異極了。
「他在吃你姊姊的醋。你一大早就接到你姊姊的電話,接著就姊姊長姊姊短,甚至把他忘了,所以他才大大地不悅。」
沈蝶衣膛著眼,「姊姊是我的親人和他不同,這是兩碼子事,不能混為一談呀。」多愁的她不相信他的話,多慮地說︰「禹大哥一定認為我帶給他太多麻煩和不方便,再加上姊姊要回來,而使他更煩。我決定明天去找房子搬出去,那樣我們兩姊妹就不會打擾他,反正他有事可以打電話給我。」
「你誤會了啦。」司馬煌料不到她會想偏。「宴龍的個性和他母親很像,獨佔欲也很強,不容許他人來分享他最喜愛的人。又因采樺是你惟一的親人,不能要求你遠離你姊姊,只好把氣出在你身上。」
「真是這樣?」她不確定地問。
他重重點頭,保證道︰「我是看他長大的,絕對沒錯。」
「煌叔,禹大哥的媽咪似乎是一位了不起的女性哦。」她想起禹宴龍每晚和她聊天時,總會不經意地聊起他和他母親、外公之間的趣事。
「他母親是一位個性鮮明、果決的女強人,又不失女人應有的可愛,宴龍強悍的個性遺傳自她。」司馬煌點頭道。
沈蝶衣討厭探人隱私,可是她好想了解禹宴龍的一切,「他的家庭、身世彷佛很復雜!」她小心翼翼地試探。
司馬煌看出她的心思,莞爾一笑,「宴龍的家庭、身世不復雜,只是他比別人幸運些,多一個隱藏式的父親。」
她眉頭輕皺,「隱藏式的父親?好奇怪的名詞,莫非禹大哥是私生子。」
「非也、非也,禹宴龍的父親禹軒琪是旅館業的龍頭老大,哪會是私生子。這樁內情牽扯出一段感人至深的愛情故事,改天由宴龍再告訴你吧。」
沈蝶衣托腮直盯他的臉,「那你告訴我,禹大哥的個性比較像誰。」在等待姊姊回來的這段時間里,她想多了解禹宴龍。
「他的出生是眾人期待著遺傳基因優良結合的成果。後天的環境加上人為刻意栽培下,他拋開本身擁有的特性外,他身上還綜合著三人的特質——母親朱聿淳、外公朱伯海、父親禹軒琪,造就出你現在所認識的禹宴龍,將優雅、狂傲、粗暴集于一身的男人。」司馬煌想到朱聿淳對愛情從一而終助執著也遺傳給禹宴龍。
「喔。」隱隱之中,她似乎覺得有突兀的地方,卻又說不個所以然來……
時間飛逝,都快中午了還沒見到沈采樺的人影,沈喋在心中忐忑不安,打電話給周賢民詢問,得到的答案是她很早就搭公車回家了。
阮秋紅抱著一大把百合花束,要送給沈采樺恭喜她康復。「蝶衣不要走來走去,采樺姊必定是到處看看,不用急。」她安慰著沈蝶衣。
停下走個不停的雙腿,沈蝶衣心頭沉甸甸,「不知為何,隨著時間的流逝,一股不安就逐漸攏上心頭。姊會發生意外嗎?」不期然的,早晨姊姊那幾句「我愛你,永遠、永遠愛你。」浮上腦海,彷佛她在做最後的道別。
「呸呸!不會啦,不要亂想。」阮秋紅發現她神色蒼白,「不舒服嗎?」
沈蝶衣捂住冑部,胃又開始抽痛,淚水不听話地撲簌簌猛掉,「我好怕、好怕。」她想到禹大哥、煌叔此時都不在家了,讓她更覺無依,恐懼的感覺爬滿全身。
阮秋紅摟抱她,「你不要自己嚇自己嘛!采樺姊不會有事的。」她想,蝶衣太沒擔當,又會胡思亂想,唉!
「鈐!鈐!」電話鈴響起。
「一定是你姊姊打來的,你問她在哪里。」阮秋紅推她去接電話。
沈蝶衣胡亂擦拭淚水,深吸口氣後,才拿起話筒,「喂……啊——什麼?我就是……你胡說。」她的瞼色霎時慘白,神色木然。話筒從手中滑落,話筒里仍不斷傳出「喂、喂……」的聲音。
阮秋紅被沈蝶衣死白的臉色嚇傻了,她趕緊抓起電話,「喂,不,我是她的朋友。什麼?沈采樺當場死亡!」這下完了,她也慘白一張臉,顫巍崴地說︰「在哪家醫院?我們馬上過去。」她眼淚不停地流下雙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