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勉強止住多月來的饑渴後,他低語。「為什麼又逃開我?」
他的聲音隱隱含著氣惱,雙臂沒有放開她。
「我沒有。」
「說謊的小騙子。」
「我才沒有說謊!」怒氣讓聶輕的眼晶亮有神。「見到你,我才發現這兩個月來我有多想你,但不要你看見,所以只偷偷開溜?」
「為什麼?」
「因為你很聰明,什麼事都騙不過你。」她沮喪地承認。
「你不願承認你想我?」東方任的嘴咧得快和臉一樣大了。
「嗯。」她勉為其難地點點頭。「那樣很難為情?」
她的誠實換來了東方任的輕松。
再次吻上她之前,他在心里發誓總有一天會拐她上床,而且要快!
在一旁高聲叫好吶喊的人——包括心思極細密的東方任,都沒有發現在遠遠的另一側,姒光含恨的眼直直地盯在堡主懷中攤軟的聶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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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用餐的時間了。
聶輕肚子里的咚咚小蹦提醒她該喂它吃東西了。
可是,宸因還是不見人影。
就在餓得頭昏眼花之際,名霄抱著昏迷不醒、身上滿是斑斑血跡的宸因進來。
而他的臉像被人揍了一拳似的。
「怎麼了?」聶輕匆忙領著名霄來到床邊。
名霄小心翼翼地讓宸因側躺在床,看著他,聶輕正想詢問為何特意避開宸因的背,但床上傳來的冷哼告訴了她答案。
宸因的背上有傷!
站在床邊俯視的名霄薄唇緊抿,雙手緊握成拳。
「你出去吧,我來看看她背上傷得如何。」聶輕道。
「不,我來。」
「宸因雖是下人,但總是個未出閣的閨女,讓你瞧見了她光果的身子不太好吧?」
「我從沒當她是下人,更沒有輕薄的意味。」
聶輕聰明得沒再追問,只是點點頭。「好吧,那我去拿藥箱和準備干淨的水與毛巾。」
她再回來時,只見名霄已撕開宸因背上的衣服,宸因仍趴伏著,背上一條條青紫血痕在白皙水女敕的肌膚上更顯觸目驚心。
「她——」
「放心,我已經點了她的昏睡穴,免得待會兒她因疼痛而掙扎。」他知道聶輕正等著他的解釋,但他在控制怒氣之前不想開口。
接過藥箱與溫水的名霄細心地以布為宸因拭去背上的血跡,那種輕柔與專注讓有滿肚子疑問的聶輕不敢妄言打擾,直等到他將藥箱合上。
「要我去找大夫來嗎?」她問。
「不用,有他特制的傷藥即可。」
無央堡以武立堡,自然少不了刀傷靈藥,放在聶輕房中更是極品,為了怕這位愛東奔西跑的夫人受傷後因不善調養而留下不美觀的疤痕,楊諒還特地放了瓶「玉凝露」在藥箱中,這玉凝露是去疤生肌的良藥,此時正好派上用場。
「是誰干的?」聶輕猜是她聲音里的冷酷嚇著了名霄,但等他轉頭對向她時,聶輕發現她的怒氣比起他的根本不算什麼。
「姒光。」
「為什麼?」
「嫉妒!」
嫉妒宸因與東方任有染?
聶輕搖頭甩開腦袋里的荒謬念頭。突然,她明白了︰「是因為我?」
「沒錯。」
「開什麼玩笑,姒光為什麼不直接找我?」
「夫人忘了嗎?她找過了!」
姒光挑釁聶輕這件事除了東方任仍蒙在鼓里外,堡里的其他人全都知情。
「因為我不吃她那一套,她威脅不了我,所以才會鞭打宸因出氣?」
「沒錯。」名霄嘆了口氣。「要不是姒光身旁的丫頭瞧見苗頭不對,急忙跑來通報,宸因怕會被套活活給折磨死。」
「我曾說過,她敢打下人一下,我便揍她一拳抵帳,該是給她教訓的時候了!」聶輕轉頭就要去找姒光算帳。
「不勞夫人動手,我已經教訓過她了?」
「打得好!」聶輕豎起大拇指。
名霄只是搖頭苦笑。
沖到「紅蘿帳」的他,破門而入時只看到昏躺在地上的宸因,而她衣上的斑斑血跡除了控訴他的求援來遲外,更讓他因狂怒而燒紅了眼。
任憑忿怒凌駕理智的他,狠命地朝不會武的姒光揮出一掌,是瀕死的尖叫拉回了他的神智,讓他及時將掌力側偏擊向一旁的紅木大床。
掌風雖沒讓姒光喪命,也掃得她花容失色,哀叫連連,而那張可憐的大床,早裂成了寸寸碎片陳尸在地上。
第一次,名霄發現自己失控後的怒氣有多駭人。
出手的那一刻,他明白自己已然背棄了前任堡主加諸于他的責任與身份——以及對東方任的誓言。
「不管怎麼說,打女人就是不對。」名霄說完便往外走。
「等等,你要去哪兒?」
「去向堡主請罪。」
「請什麼罪?你又沒錯,姒光真的該打!」
「我背棄了十年前的誓言,自然該向堡主請罪。」名霄的聲音愈飄愈遠。
「你就放著宸因不管?」
「宸因就有勞夫人照顧了。」
奇怪?名霄的話里竟然有訣別的意味兒?
聶輕想勸自己別胡思亂想,無論如何辦不到,想跟上去問個清楚嘛,偏偏她又放心不下昏睡不醒的宸因,只能愣愣地看著名霄的背影飄然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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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霄的有去無回讓聶輕直往壞的方向想。
懊不會是出事了吧?
還有,十年前的誓言到底是什麼?
會不會嚴重到讓名霄一去不回?
有可能。否則,名霄為什麼會在臨走前托她照顧宸因?
聶輕的腦海里霎時浮現出名霄雙手被鐵鏈綁縛在十字木架上的身影,上身赤果的他滿是鞭痕,而一旁燒得正旺的火盆里還架著用來炮烙的鐵具。
天啊!
忙著胡思亂想的聶輕連桑婆婆到來都沒發覺。
「夫人?」
「啊!」聶輕忙著拍著胸脯為自己壓驚。「婆婆,拜你下次別故意嚇人好嗎?」
「我想夫人還沒用,特地叫廚房備辦了幾個小菜給夫人當夜消。」
「謝謝婆婆。」聶輕夾起小菜就往嘴里送。「經過這番折騰,我差點忘了吃飯這這件人生大事。」
「夫人在想什麼,想得這麼出神?」
聶輕眸光滴溜溜一轉,決定從這個疼她入骨的桑婆婆身上打听消息,只見她小臉一垮,泣聲道︰
「我擔心名總管嘛,你想他是不是出事了?」
心疼讓桑婆婆忙不迭地奉上自己知道的消息︰
「別擔心,名霄被暫時押在大牢里等候發落,由侍衛長常衛帶人看守著。」
「啊?大牢?」聶輕驚叫,她真的猜對了?
「堡主雖然還沒想到該如何處置名霄,不過老婆子相信他絕不會有事。目中無人的姒光確實該被痛揍一頓,只嚇嚇她算是便宜了,若是由我這個老婆動手,非得扒下她一層皮不可。」桑婆婆沒發覺由自己口中流泄出的秘密,只是一個勁兒地說著。
「听婆婆這麼說,我心放心多了。」奸計得逞讓聶輕笑了。
不過她可不敢笑得太過放肆,免得露出馬腳來。
送走了桑婆婆的聶輕轉身看到跪在地上的宸因,淚流滿面的,她的昏睡穴早因時辰已到而自動解開。
「你這是做什麼?」聶輕微叱。
「夫人和桑婆婆的話我都听到了。」
「那和你跪在地上有什麼關系?」
「求夫人救名總管。」
「名宵是你的誰?我憑什麼去救他?」
「這……」
「說真格的,名宵被關在地牢里又不干咱們的事,是他一時控制不住闖下大禍,受點處罰也是應該,咱們又何必替他操心?甚至救他?還是省點力氣的好?」猛說風涼話的聶輕眼角不時瞟向宸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