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說你的吧!」顏雨棠說完了自己的故事後問她。
「我?我沒甚麼好說的。」
「那天在車站看到你,馬上聯想起六個多月前的我,直覺的想為你做些甚麼,一如磊剛對我做的。」
「謝謝。」管依彤由衷地說出她的感謝。
要是沒遇上顏雨棠,沒有任何工作經驗的她,真不知道該怎麼活下去。
「既然如此,用你的故事當做謝禮,怎樣?」
「真的沒甚麼好說的,沒有你的故事那麼蕩氣回陽、賺人熱淚。」
「騙人!不然你說,好端端干嘛一個人跑到鄉下來?擺明了是在逃避甚麼,一眼就可以看出你是個愛情逃兵。」
「我不是!」在顏雨棠的逼問下,她幾乎是無所遁形的。
「好吧,你也許不是個愛情逃兵,但我肯定你在逃避某個人,某種糾結在你心里的結?」
「你甚麼時候改行當起心理醫生來了?」管依彤不耐的反問。
「你有沒有听過『三折肱而成良醫』這句話?我的失敗在先,基於同理,我可以以過來人的身份給你一些忠告。」
「我的故事和你的不一樣。」
「讓我抓到語病了吧?說說你那不一樣的故事吧!」
「我不想多說。」管依彤防備的直搖頭,她心里的傷好不容易才開始結痂,她不願親手撕開它再面對那椎心的痛楚。
「你的故事肯定此我的精彩多了,告訴我,他長得帥不帥?」顏雨棠才不會因為一點拒絕就受挫,想探知究竟的好奇讓她改采迂回政策。
「帥,很帥!我從沒見過比他還帥的男人!」管依彤輕輕地漾起了一抹笑。
「你們是怎麼認識的?」
「第二次見到他時,他就向我求婚了。」
「哇,這麼浪漫?」
「浪漫嗎?我並不覺得,當時我還認為他這個人霸道、無理、驕傲、目空一切又自以為是……」
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管依彤在顏雨棠的誘騙下,漸漸撤開心防,等她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已在不經意間透露了太多。
「我說了太多不該說的了。」這段刻骨銘心的愛情,她只願永遠深藏在心里。
顏雨棠不理會她的逃避,單刀直人的問︰「你愛他嗎?」其實不用求證,她也看得出來。
「是的,我愛他。」管依彤痛苦的閉上了眼。
她對任允桀的感情不因時空的阻隔而減少一分一毫。
她的痛苦看在顏雨棠的眼里倍覺心疼。「他愛你嗎?」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只知道他和我在一起只是為了報復,就算剛開始時有一點點喜歡我,也因為我的無知而破壞殆盡。」管依彤用手心抹去不知何時落下的淚。「對不起,我現在還是沒辦法和任何人談這件事。」
「沒關系,我是過來人,我懂。」顏雨棠拍拍她的肩,簡單的動作卻包含了許多的安慰與了解。
靶情創傷恢復的快慢程度其實和心境有關。顏雨棠是萬念俱灰、拋下一切而離開,自然不會留戀未了的情緣;管依彤卻不同,她愛他,卻只能選擇離開他,這其中的無奈與淒楚也只有她清楚,唯一能做的只是靜待時間撫平她心中的傷痛。
「你為甚麼不回到他身邊,再給你自己一個機會?你這樣折磨自己總不是辦法。」
「因為,他的身邊已沒有我的位子。」
「所以你選擇將他給忘了?」顏雨棠看著管依彤手里緊?的報紙說。
「不,我不要!」管依彤拚命搖頭,她被顏雨棠的話駭住了。
忘了任允桀?忘了香港那綿纏的蜜月?忘了他的笑?忘了他的吻?忘了他們在一起的日子?不論是喜是苦是悲,這些都是她珍藏的回憶,怎能忘了?
「你還要任自己沉浸在那刻骨銘心的哀傷中?醒醒吧,你未來還有半輩子要過,總不能將一輩子浪費在哀悼你的戀情上。」
避依彤深深嘆了口氣,搖搖頭。
忘了自己深愛的人?唉!談何容易。
第九章
時光荏苒,花開花落、秋去春來,匆匆已過了六個寒暑。
在這六年間,管氏企業在任允桀親自領軍,再加上任煌集團的雄厚財力支持,早已成為本地赫赫有名的大企業,更成功的轉投資大陸。「沙蒂爾」除了在高雄及台中開設分店外,店址更擴張到深圳、上海及北京等大陸主要城市。只是,這些成功並不能填補任允桀心中的空洞。
「總裁?」廣告部經理蘇永三戰戰兢兢的問一逕冷著臉的任允桀。
「開始你的簡報吧。」任允桀不假辭色的命令,打開企劃書。
生活總要繼續的,每天總是有忙不完的工作、開不完的會及推不掉的應酬,和以前一樣的忙碌,只是失去了管依彤,他的生命不再完整。
蘇永三指著大螢幕上正在放映的錄影帶解釋。「呃,這些女孩是公司派出大批人力從各地網羅來的,雖然動作生澀了點,卻沒有一般模特兒的矯揉造作。」
蘇永三看著面無表情的任允桀,心下惴惴的不知如何是好。他們光是挑選「沙蒂爾」的專屬模特兒,就不知吃了多少次閉門羹,不管是多漂亮的美女,總在第一次的審查時就被刷了下來,任誰也無法滿足任允桀心中的形象。
不知道這次人選的下場是不是會好一點?
隨著任允桀愈來愈緊皺的眉頭,蘇永三的聲音也愈來愈小,更不自覺的松開過緊的領帶,掏出手帕擦拭滿額的冷汗,他的胃又隱隱抽痛了。
帶子結束了,任允桀還是默不作聲。
錄影帶在一陣黑幕過後又出現影像。
在五顏六色花海里的是一個極漂亮月兌俗的女子,縴細的身子包裹在白色衣裙中,微風一吹更顯飄逸,頭戴寬邊白帽的她手上還捧著一大束的花,她好像不知道有人正在拍她,表現得自然生動,笑得像個沐浴在陽光下的出塵仙子。
她的身旁還有位極活潑的小男孩,他們兩人間親密的互動讓畫面更生動了。
「對不起,這只是我隨手拍攝的帶子。」蘇永三手忙腳亂的想停上機器運轉,將帶子拿出來。
糟了!他怎麼會把這卷帶子夾在里面?老板最討厭公私不分,這下他可慘了,等著回家吃自己吧。
「等等,繼續!」任允桀激動的半坐起身子。
這話讓在場的人相互使了個眼色,也許事情有了轉機也說不定。
任允桀的眼楮亮了起來,仔細的看著螢幕里笑得極開懷的一對「母子」,整個人深陷在自己的回憶里。
本以為因誤會而離家出走的管依彤,至少也會回到管明威的墓前上香祭拜。因此,每逢管明威的生日和忌日,任允桀都會親自到他墳前上香,明為上香,其實是懷著一顆忐忑的心,等待著管依彤的出現。
怕錯過她,他還從日未出痴痴地等到星斗掛滿黑幕,風雨無阻,痴情如他還是等不到最想見的身影。
已經六年了,六年來管依彤到底躲到哪里去了?
她真那麼恨他?非得完全消失在他眼前才甘心?
每天,任允桀都會拿這個問題折磨自己好幾遍。
沒想到失蹤六年的管依彤竟然出現在這卷錄影帶里。
還有這個小男孩,他是誰?他看來只有五歲而已。
難道?會不會是?
任允桀想起了臨分手前那狂風暴雨般的一夜--他一直努力要讓她受孕,如果不能讓她愛上他,起碼她會為了孩子而死心塌地的留在他身邊。
他的願望終於成真了?
帶子放映完畢。
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任允桀,久久沒有開口,嘴邊卻漸漸浮起一抹的笑容。彷佛有甚麼計劃在他心里醞釀成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