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我來想辦法。」鳳眸已經半眯,「你,推掉。」
見他認真,陳墨霖連忙答應︰「好。」不過是開個玩笑,他怎會對那樣的冰美人感興趣?
等曠之雲終于露出滿意的神采,陳墨霖忙問︰「你打算怎麼做?」
沒等對方回答,門外響起了敲門之聲,竟是入畫的聲音,「大人,大人,我家小姐來看你了!」
對面的目光似笑非笑,陳墨霖卻已心虛到底,連忙解釋︰「曠兄,你莫誤會,是這樣的,名老爺前日派人來說願捐米糧救濟災民……我想,賑糧又動不得……不如……」
「明白、明白。」曠之雲打斷他的解釋,了解名老爺為了嫁女,還真舍得花本錢。
「今晚……今晚還有宴請……在名家……」陳墨霖偷眼看他,「不如,我推掉?」
「不,不用。」曠之雲笑得陽光燦爛,「你正好趁此機會把話跟名老爺說清楚。」頓了頓,更加高深莫測地輕笑,「順便……也找回你的官印。」
「怎麼找?」陳墨霖眼楮都亮了。
「帶上錢糧張師爺,還有……印盒。」
「這……」陳墨霖正琢磨著他的意思,還沒及細問,只見曠之雲已起身走向大門,他只得趕忙披衣跟上,一開門,便見到了有人和他方才一樣的錯愕表情。
「你……你……」入畫盯著曠之雲光潔的臉龐,半天回不過神來︰他怎麼一下子就像變了一個人?修眉及鬢,鳳眸幽深,鼻梁高挺,薄唇優雅,再村上一件月白長袍,竟是說不出的清雅出塵——天哪,讓她的心跳都快了幾分!
曠之雲全然無視她的驚奇,只將眸子牢牢鎖定了名枕秋的面龐,眼底寫滿了期待,似潭幽深。
她應該回應他什麼嗎?名枕秋卻依舊不懂他的滿懷期許。在他灼熱的目光里,她又仔細審視了他的眉,他的眼……盡避心跳漸亂,卻還是不明所以。猜他剃須的理由多半是因人畫的嘲諷,可他這希望滿滿的樣子卻又不像是一句「年輕英俊」就能撫慰的,還有他那句莫名其妙的話——十年前,他也十四——這是什麼意思?是為了表明他也與她年紀相當?還是……要提醒她些什麼?
眼見著水眸里的疑問越積越深,曠之雲也仍維持著優雅的微笑不變的等待,盡避已經心跳難穩。
等等,他的微笑……似乎有些眼熟?難道他們認識?認識在十年以前?不,不可能的!名枕秋急急壓下心底的念頭——不,她不要記起!她再也不要記起過去!再也不要!
曠之雲的微笑終于黯淡在她一如既往的生疏里,胸腔空落而不知所措——原來心底的缺口,是缺了她的……一顆心。看來,他還要更進一步才行。
「我就說嘛,你早該把你那胡子剃了!瞧瞧現在,年輕多了!」陳墨霖打趣地開口,緩解四人尷尬。
名枕秋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忙別開眼去。
「名小姐此來何事?」陳墨霖問,已能感覺身邊某人目光灼人。
「外公擔心大人身體,特遣枕秋來探望。」名枕秋道,「若大人不方便的話,今晚的宴席,不妨緩上一緩。」
「不不,本官並無大礙,今晚一定準時。」陳墨霖急忙說道,抬眼看了看目光的主人,見他眉峰微動,迅疾會意,忙來成全他的好事,「哎呀!」突然哀叫一聲。
「大人,你怎麼了?」無論真心假意,其余三人都問道。
「本官忽覺……不適……」陳墨霖演得盡職盡責。
‘要不要去請大夫?」人畫道。
「好好好!」陳墨霖忙道,「那就有勞姑娘了!」
「我?」入畫雖然驚異,但看陳墨霖一臉痛苦之色,不覺心軟,「好,我這就去,小姐,你在這里等我。」說著,便跑了出去。
入畫一走,陳墨霖便見名枕秋澄澈的目光投來,顯然已經了然他的做戲,他忙恢復了正常,笑得曖昧,「本官還有事,先去一下。」
「大人,等等……」名枕秋似乎還有話要說,陳墨霖卻已溜得無影無蹤。
「你有事?」
疏懶的語調在耳邊響起,名枕秋在點頭中下意識地後退一步,避開他的貼近。
曠之雲滿意地瞧著她正好退人了房間,惑人的聲音越發不加掩飾,「有話可以跟我說。」
「你決定得了?」她迎頭挑戰他的自信,掩飾越發慌亂的心跳。
「當然。」他不以為意,步步進逼。
心跳轟響成一片,她看著他身後悄然關閉的房門,驚覺自己仿佛成了只踏進陷阱的小鹿,迷失在他的一舉一動中。不覺又向後退,直到後背已頂上了牆壁,她深吸了口氣,「剛才在外面我什麼都听見了。」開回想找回乎日里冷然的自己,卻發現只是徒勞。
「原來……你發現了我們的秘密。」他斜倚在她身旁的牆上,「你想怎麼樣?」
討厭他仿佛萬事在握的恰然自得,她故意揚眉激地,「你不害怕?如果我將我听到的說出去,可會有人丟腦袋的。」
「你不會的。」他微笑著改變了姿勢,用深黑色的影子將她包裹在內,然後慢悠悠地開口︰「說出你的條件吧。」
「離我遠點兒。」她伸手欲推,手剛踫到他的胸膛,偏巧想起了他的傷,于是凝住了力氣,手但在那里進退兩難,他卻故意又往前探了探,讓她的手心元法退卻地貼上了他的胸口,從里面清清楚楚地傳來了……他的心跳。
不溫不惱,他依舊笑意盎然,應道︰「可以。」她正自訝異他的爽快,卻不料他又含笑補上一句︰「我已經讓陳大人去回絕你外公了,他自然會離你遠遠的。」
發現被他耍弄,她氣結地加重了手上力道。他卻早有預料,大手覆上了她的柔荑,將它牢牢地鎖定在胸前,「怎麼,你不是這個意思?」他饒有興趣地挑高了眉梢,「莫非你很想嫁他?」他很相信自己的判斷︰能讓這個冰樣佳人屈尊降貴的來談條件的,無非是她的婚事。
「誰想嫁他?!」她月兌口而出。
在她微惱的回答里,他找到了一絲心安的甜意,愈發笑容可掬,漫不經心地又問︰「入畫呢?她也听見了?」
一語驚醒了她渾噩的大腦,這才想起有資格討價還價的應是自己!于是水眸里閃出光來,「怎麼,你也有所擔心的?」
她就那麼在乎那點自尊,即使芳心陷落,仍念念不忘要扳回一城?那她又可知這幾天來他的自尊又被她無情摧殘了多少次?他輕笑她的倔強,偏又欲罷不能地疼惜這份獨特,而若不是這份獨特,她又怎會成為他惦念多年的回憶?
「我自會解決。」他沒有正面回答她的問題。
望著他居高臨下的眉目,她讀出了他的滿不在乎。他能解決——但用什麼樣的方式?收買?滅口?還是……像對她這樣?「別打她的主意!」威脅下面卻藏著點點酸澀。
想不到她還會吃醋呢!他笑得更加志得意滿,「放心,我還沒有那麼卑劣。」一個頭腦簡單的丫頭,又能听出多少端倪?不想再與她在此問題上糾纏不清,他提醒她︰「你的條件,我可已經全盤答應了。」眼里寫滿了進一步的索求。
回答他的是異常迅速的「謝了。」
料知她達到目的便想走人,低喃已隨著「魔掌」一齊侵到她的耳邊,「你呢,枕秋?」
她不自覺地用僅剩的一只手捂住了胸口,保衛她這最後的陣地,「我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