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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顏眉 第27頁

作者︰流歌

,顏眉還以為他早已離開雙城了。

「他們先走一步,我有事還沒辦完。」宗萬方笑笑。

顏眉笑笑,發現自己無話可說。

「你們終于決定要結婚了?」宗萬方問她,「我听沈梓衣說起你們的事,還以為你們會一輩子那樣住在一起,不理

會什麼結不結婚的。畢竟,一張結婚證再怎樣牢固也比不上你們之間的信任。」

「人總要入鄉隨俗才行。」顏眉微笑,她本來不介意,但是道克己卻擔心流言蜚語會傷害她,結婚是他對她的體貼。

「我倒不那麼想,你們之間早就不需要任何形式上的東西了。」宗萬方把手中的盒子遞給她,「不過我還是要祝你

新婚快樂。」

「謝謝你。」顏眉接過來,「明天你會來吧?」

宗萬方搖頭,「不,我不參加。」

顏眉沉默,明白了他的心意。

「我要走了。三點的飛機。」宗萬方伸出一只手,「我會想你的。」

「我也會。」顏眉伸手握住,莫名傷感。

他忽然緊緊地擁住她,「阿眉,你一定要幸福——」

她還來不及說話,他已經松開她,頭也不回地離開。

再見,萬方。

番外篇——日記

一九九七年九月四日

今天是我第一天工作的日子。

我是為了他回來的。我想我這一生欠他太多,在他走到盡頭的現在,我應該回來,回來陪伴他,雖然他並不明白,

他以為我是為了故去的母親回到雙城,我不想解釋。

他的病只是在拖時間而已,我想他自己也明白,醫院和我再怎樣隱瞞,也不能隱瞞鏡子里那個迅速消瘦的人影,他

經常發呆,誰也不理,竟然也包括我——他惟一的兒子。

早上起床,我看到窗外的太陽火紅,天地萬物都散發著蓬勃的生機。長街上,少年騎著單車載著少女,兩人嘻笑著

出發,少女如花的笑靨,我想︰這就是早晨。

一日之計在于晨。

一九九七年九月六日

我猶豫了兩天,還是決定把它寫下來︰那是一種帶著罪惡的甜蜜。

四日,我在學校遇到了她,那個有著如花笑靨的少女,竟然是我的學生。我做了她四十五分鐘的老師,那四十五分

鐘我緊張得手心出汗,我很久沒有緊張的感覺了,我想我只是因為她那雙比夜星還要燦亮的眼楮看著我。

她不快樂,就像一株嬌貴的蘭花,她沒有得到細致的呵護,她身邊的少年是不懂得她的心思的,盡避他十分喜愛她

,我已經不知道我在做些什麼了,我想我應該離她遠一些,畢竟,她的明亮不應該沾染上我的陰暗——她是應該屬于和

風暖日的。

一九九七年十月二十二日

我又遇到她了,她在離我很遠的球場對面,用一張報紙勉強遮擋強烈的日光,我不禁疑惑她為什麼會在那里,我很

快就明白了——我看到了在球場中揮汗如雨的宗萬方。

這一切完全是巧合,兩天前我收到一張很讓我尷尬的紙條,有女生約我今天在籃球場的樹陰下見面,我想這是很奇

敝的事情︰一個真實而清晰的女孩在對我說話,我的靈魂與視線卻都綁縛在一抹淺淡模糊的影子上——我一眼就認出了

她,雖然我看不清她的臉,但是我知道她在看我。

我于是忐忑不安。

我與她,注定是不能相遇的,一旦相遇,我無法再控制自己。

我想我一定要見到她,我無法想象她看到今天的一幕後會怎麼想,那種恐懼就像千萬只食人蟻,一點一點啃噬著我

的心,我想我要向她解釋清楚,否則我無法平靜地度過今晚。

我于是在那盞路燈下等她,站在那里可以看到她回來的路,也可以看到她的窗口。

我從六點鐘開始等待,一個小時後,天黑了,她沒有出現,我預感到今天不會很早見到她,但是我不準備放棄。

我開始抽煙,雖然很久沒有聞到煙的味道,但是今天晚上我需要,因為尼古丁能讓我鎮定。我一支接一支地抽,記

不清我抽了多少,也記不清我幾次跑去買煙,我總是飛快地跑過去,再飛快地跑回來——我怕她會在這個空隙中歸來。

然而她始終沒有。

到後來,抽煙已經不再能讓我平靜,我慢慢地焦躁起來,我想我當時的樣子一定很可笑,像一個疲憊的老人在等待

生命中惟一的期冀——雖然我才剛滿二十二歲。

後來她終于出現了,她是一個人慢慢地沿著長街走過來,帶著種遺世獨立的味道,她己經不再像我最初遇到她的陽

扁,此刻,她冷淡得像是天空的那鉤淡月,憂郁,沉靜。

她看到了我,我們目光相接的那一剎,我發現我的心一陣陣緊縮,我看到了她的心,也看到了她的恐懼與罪惡——

我明白我心中一直以來的猜想井沒有錯,我感受到更加強烈的罪惡。

我和她,在同一天,虧欠了一個人——1997年9月4日。

一九九七年十月二十三日

我沒有等到她出門,也沒有在學校見到她。我想,有可能被她的母親軟禁了,這並不意外,我也沒有任何怨懟。

即使是我自己,也不會把自己花朵般的獨生女兒交給一個有著陰暗的家庭背景的男人——我猜想,關于我的父親和母親

,這條長街上一定有很多傳言。

然而當我也沒有見到宗萬方時,我心慌意亂。

阿眉,你是生病了嗎?

一九九七年十月二十四日

我站在窗前一整夜,沒有看到對面的窗口亮燈,更加看不到她的身影,我心急如焚,坐臥不寧,阿眉,你究竟是怎

樣了?

我于是鼓起勇氣給她打電話,接電話的人是她的母親,她冷淡地說︰「阿眉和萬方在一起,你有什麼事?」

我無話可說,電話掛斷了。

阿眉,你快出現好嗎?再得不到你的消息,我會發瘋。

一九九七年十月二十五日

院教務處說,宗萬方跟宗老市長去深圳考察,要請假。

阿眉仍然沒有消息,阿眉,你也一起離開了嗎?

我沒能擔心多久,當晚,父親的病忽然惡化,他咳了一整晚,我求他去醫院,他不肯,我只好守在他床前,看著他

咳得撕心裂肺,後來,他吐出一口血,暈倒了。

我感到四肢冰冷,打急救電話時手抖得厲害。

到了醫院,我看著他戴上氧氣罩,看著他終于平靜下來,醫生說他的情況已經得到控制。

我問醫生,他還有多久?

醫生搖頭,不到半年。

半年?我終于明白了。當一個人的生命已經開始倒數時,我能做什麼?

一九九七年十月二十六日

我已經無暇再想我的女孩。隔著無菌室的玻璃,我看到父親的臉頰深深地陷進去,僅僅過了一夜,他就像換了一個

人,我感到他的生命在流失,而我自己的某一部分,也隨著他的離去而離去。

一九九七年十月二十七日

他一整天都在睡。

我必須回家一趟,為他準備必須的用品,他醒來的時候會需要。

我走出醫院的時候陽光燦爛,我感到我又一次贏得了生命。

我在家門口看到了阿眉,那一刻我驚喜莫名,阿眉,你是在那里等我嗎?

阿眉問我好不好。我能怎麼回答呢?那些生活的負擔我必須擔負,而阿眉,卻永遠不適合這些。我于是不準備告訴

她,我只要她自在地享受屬于她的青春,那就夠了。

我說︰我很好,我一直在學校上課。

阿眉臉上的笑容慢慢收斂,取而代之的是說不出的失望和憤怒——我感到全身冰冷,阿眉,你怎麼了?

她跑掉了,我不放心,下午打電話給她,她卻更加冷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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