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為什麼這麼說?我從來沒有怨過你。」他握住她的手,感到她在微微顫抖。
「從來沒有?」顏眉問他,「克己,你跟我說實話。」
「有過。」他遲疑良久司說,「五年前你一聲不響地跑掉的時候。」
顏眉沉默。
「阿眉?」他不安地喚她的名字。
「對不起,我總是忘記。」顏眉勉強笑笑,「那一年我行事太草率,也太——孩子氣。」
「阿眉,如果再一次,你還願不願意跟我在一起?」
他一字一頓地說。
「為什麼?」顏眉微驚。他的心結解開了?他不是一直以為自己會拖累她嗎?
「我可以永遠生活在黑暗里,但是只要擁有過光明,哪怕只是一天也好,再次失去都是比地獄還要恐怖的深淵——」他深深地吸了口氣,「阿眉,對我來說,你就是光明。我再也不能忍受一個沒有你的世界,哪怕只是聲音也好,我想感覺到你。」
她得到了!五年前她夢寐以求的幸福,遲來了五年!
她終于失去了擁有的資格,顏眉眨眨眼,眼淚成串地掉下來。
「阿眉?」他心慌地問,「你在哭嗎?你怎麼了?你不願意嗎?阿眉?」
「不,不是。」顏眉酸楚地搖頭,「只是,我等得太久了。等得太久,也荒廢得太久太久。」
他松了口氣,握緊她的手,「那我們從今天開始不再荒廢,今後的時間會更加長久,我們再也不分開,我們要一起做好多事情——」
「我要嫁人了。」顏眉打斷。
「我們還——」他硬生生地停住,「阿眉,你說什麼?」
「我要嫁人了。」眼淚越發洶涌地沖出眼眶,顏眉拼命咬唇,命令自己不許哭出聲來。
顏眉已經不能形容他臉上的表情,那種絕望灰敗的表情,她閉上眼楮,不忍心再看下去,「對不起。」
很久之後——
「對方是誰?」他的聲音空洞乏力,像一個疲憊的旅人走過遙遠的路途,終于到達目的地,才發現自己除了沉重到再也不能承受的疲憊之外,什麼也沒有得到。
「他叫紀生,是我的上司。」顏眉擦干眼淚,「我要走了,你自己保重。」
道克己不言不動,仿佛已經失去了感知力。
顏眉閉了閉眼楮,終于還是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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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天過去了,顏眉把工作的事情交給紀嵐,開始休假。她在新晴小區租下一間公寓,除了采買生活必需品,她每天哪里也不去,過著深居簡出的生活。
她特地挑的這間公寓,正對著道克己的住處,她站在窗口就可以看到他的陽台,七天來,她常常站在這里望。她想,如果他出門,她或許可以悄悄照顧他,就像上次那樣。
然而那間屋子始終悄無聲息。
顏眉守了七天,七天來從來沒有看到他出門,也沒有看到有任何人進去。
到了第七天傍晚,顏眉發現自己再也不能等下去,如果他再不出門,那天她買的食物也該消耗得差不多。
她不敢再繼續等,更不願再無止盡地心慌意亂,她到廚房煎了兩個雞蛋,煮了一大碗雞蛋面裝進保溫筒。
她敲門,沒有人開門。
她喊他的名字,也沒有人回應。
然而顏眉確信他一定在里面,她用力地推門,竟然應聲而開——她忽然想起來,七天前她離開的時候,似乎沒有把門鎖上,難道這扇門就這樣虛掩著,整整七天?
她感到心髒劇烈地抽痛,更不敢再猶豫,走進屋子把門鎖好,屋里漆黑,她模索著打開燈。
顏眉一眼就看到那個她日思夜想的人,他靜靜地坐在地板上,頭伏在蜷起的膝蓋上,雙手抱膝,茫然地睜著眼楮,臉上是一種讓人心痛的迷惘,似乎他整個人都已經迷失在這個混亂的世界里,找不到回歸的方向。
顏眉發現他仍然穿著七天前的襯衫長褲,時間在這里好像凝固了。
「克己?」顏眉小心翼翼地喚他,好像生怕太大聲,會把他吵醒。
他不動,臉上露出困惑的表情。
顏眉感到莫名的恐懼,他雖然就在她面前,她卻感覺不到他的存在,她在他面前蹲下,「是我啊,我是阿眉。」
「她走了。」他仍然不動,靜靜地說。
「我在這里,克己,我在這里啊!」顏眉抱住他的頭,讓他伏在自己胸前,低聲說︰「是我錯了,克己,真的是我錯了,你醒醒好不好?我是阿眉啊。」
很久之後,兩條手臂終于緩緩抬起,僵硬地擁抱她顫抖的肩背,剎那間,顏眉忽然有一種類似重生的感動。
他仍然不說話,兩行清澈的淚水沿著面頰慢慢地流下來。
「我給你煮了雞蛋面,你吃一點。」顏眉破涕為笑,「你餓不餓?」
他搖頭,拉住她的手不放松。
「我馬上就回來。」顏眉撫模他冰涼的手背,「我去拿碗。」
他遲疑著松手,顏眉提著保溫筒走進廚房,把熱騰騰的面條倒進碗里,忽然想起什麼,用力地拉開冰箱,果然!顏眉感到一陣徹骨的寒意,她感到害怕,如果她沒有回來……
冰箱里裝得滿滿的都是她七天前放進去的食物,完好無損。
他這些天究竟是怎麼過來的?
道克己仍然坐在原來的地方,微微偏著頭,似乎在仔細聆听,听到她進來的聲音,他明顯地松了口氣。
「來,吃一口——」顏眉一手端著碗,一手挑起幾根面條,喂到他嘴邊。
他並不張口,怔怔地發呆。
「怎麼了?」顏眉有點著急,如果她沒猜錯,他這幾天什麼也沒吃,身體怎麼受得了?
「阿眉——」他想了很長時間,才慢慢地說,「你不用管我。」
顏眉不解。
「我不會怎麼樣的。」他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我只不過在想一些事情,想明白了,我就會重新開始生活,你不應該被我拖累,去過你自己的生活。」
他的臉蒼白得可怕,嘴唇毫無血色。
「你應該吃東西,」顏眉固執地說,「有話吃完了再說。」
他沉默,接過她手中的碗筷,吃了幾口,就搖頭不要,「我吃不下。」
「你怎麼就不能明白,我心里裝著你,怎麼會有我自己的生活?」顏眉定定地看著他,坦白。
他震驚地抬頭。
「我騙你的,我根本沒有未婚夫,紀生他只是我的上司而已。」紀生的確向她求過婚,但是,她早就拒絕了。
「不,我不相信。」他搖頭。
「我沒有騙你。」顏眉苦澀地說,「紀生只不過是我編出來的借口。」
「為什麼?」他相信了幾分,卻仍然疑惑。
「五年前——」顏眉狠下心,決定把一切都說出來,「你拒絕我的那天晚上,我就和宗萬方——」她困難地說,「第二天我離開雙城,很大一部分原因是這個。我無法面對你,無法面對任何人,我甚至無法面對我自己,這都是我的錯,是我沒有資格再接受你的感情——」
她沒能再說下去,所有的語言都被他用雙唇接收。
「我只要你陪著我,只要是你,就可以。」他低聲說。
潮水般的喜悅整個地淹沒了她,顏眉閉上雙眼,與他唇舌糾纏……
尾聲
明天是結婚的日子,顏眉一整天坐立不安。
「小姐,看看是誰來了?」紀嵐笑嘻嘻地走進來,「你的老朋友哦。」
「老朋友?」顏眉疑惑地問。
「是我。」來人身材高大,西裝革履,手里拿著一個包裝精美的盒子。
「萬方?」顏眉驚喜,「你怎麼會來?我听說你要去加拿大?」早在年初,宗家就定了移民計劃,現在已經是九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