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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黯玉鉤冷 第11頁

作者︰流歌

「慢著!」寶鉤晃身擋在他身前,「為什麼?他們犯了什麼錯?」

她要他的解釋——也許,這些人都是惡人吧。

汲黯站住,墨黑幽深的眸子在月光下閃著詭異的波光,冷淡的容顏顯得格外清冷。他一句話也不說,就那麼靜靜地望著她。

他生氣了麼?還是——想要殺了她?

寶鉤心下微顫,咬了咬牙,又道︰「他們犯了什麼錯?」

「沒有,他們什麼事也沒做錯,」汲黯冷冷地說完,一把推開她,口中冷叱︰「讓開!

他的手勁奇大,寶鈞一個不防,被他推了個趔趄。不過這反倒激起了她的倔氣,她大聲道︰「你有什麼權利割掉別人的舌頭?你知不知道有口難言的滋味有多難受?他們也是人,也有父母兄弟,妻子兒女,你這樣做,知道會傷多少人的心麼?你就一點兒也不愧疚……」

話未說完,她的嘴巴便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死死捂住,寶鉤抬眸,扯開他的手,驚道︰「黑奴?」

黑奴滿臉怒色,雙眼睜得老大,急急地比了幾個手勢。

「我不懂你在說什麼。」寶鉤疑惑地搖頭,目光不由自主地尋找汲黯的背影,卻已不見了蹤影,想是已經回房了。

這個人,從來不解釋麼?十二少的事情是這樣,這件事也是這樣,真真假假,要她如何區分?她必須承認,從心底里她就不願與他為敵,更不願把他當做惡人對待。她寧願相信他是有苦衷的,或者根本就是被人誤解了的。

可他卻完全不給她任何理由,這要她如何為他辨白?

屋里沒有亮燈,他不是已經進去了麼?

雙足猶如有自己的意識般,慢慢地跟了進去。

黑奴大急,一把抓住她的手便要拖她出去。

「放開我,你放開我!」寶鉤使力掙扎,黑奴卻不為所動,只顧拖著她朝外走。他的力氣好大,她根本無力掙月兌。

「汲黯——」

一聲呼喚出口,兩個人同時怔住。

黑奴莫名所以地瞪了她半晌,呆在當場。他不明白,這女娃怎敢直呼主子的名字,甚至是在這指間界?更奇的是,主子明明在屋內,竟也不發一言。

機不可失,見他猶在發呆,寶鉤使力甩月兌他的手,轉身便跑。黑奴急忙追上,卻是晚了一步,她已沖進房中,黑奴不禁頓足連連。

寶鉤撫胸喘了半晌,忍下月復中攪痛,推開里間房門。

一室漆黑,隱約可見一條清俊的身影倚在窗邊一動不動,似乎在遠眺,又似乎在沉思。

「汲黯——」寶鉤開口喚他。

他沒有說話。

寶鉤怔了怔,走到他身邊仰首望著他的臉,幽明的月光透過樹影映在他的臉上。深深淺淺的暗影在他的臉上勾勒出一道道深刻的弧度,看起來格外詭異。

「汲黯——」寶鉤又喚。

他低頭,那雙奇異如水的眼眸,靜靜地凝視著她的眼楮。

「汲黯,你怎麼了?」

「你覺得我很可怕,對不對?」他的額抵著窗欞,低低地問。

寶鉤愣住。

她沒有看錯,他的眼楮那一刻如霧般迷蒙,如迷失了回家路途的幼童。這樣的人,又怎會隨意殘殺無辜?

「你走吧。」他忽然轉身,走到桌邊點燃了幾支白燭。

「為什麼?」

「你既不信我,勉強也是無益,」汲黯坐在桌邊凝望著跳動的燭火,「這世上,原有許多事情是無法挽回的。」

「你在說什麼?我不懂。」他怎麼了?他若要她信他,為什麼不向她解釋,反而要她走?

「懂的太多並不是好事,」他抬眸看著她,「你年紀還小,我也不想為難你,離開這里吧。」

「我不小了,」寶鉤憤憤地說,「我已經十六歲,都可以嫁人了。」

「是麼?」汲黯挑起一道眉,忍不住笑了。

寶鉤驀地紅了臉,她怎麼會說出這樣的話來?而且是對一個幾乎完全陌生的男子?

「你過來。」汲黯朝她伸出手,寶鉤乖乖地走過去,把自己的雙手交給他,汲黯隨手順了順她的鬢發,柔聲道︰「你若信我,便听我的話,離開這里,不要回去找你師父,也不要理會什麼少林十二,少林十三。離開金陵,尋一處僻靜的山村,慢慢養病。」

她太單純了,轉眼將至的風雲色變,生靈涂炭,他希望她能避得遠遠的。

他的眼楮,有一種前所未有的溫柔,帶著深深的憐惜。那眼眸深處,卻又如此孤獨落寞——他不生氣了麼?他在擔心什麼?又為什麼如此傷心?

他是在擔心她麼?

「汲黯——」寶鉤握緊了他的手,溫熱的感覺洶涌而上,奇怪的是這一次她竟然沒有臉紅。

「听我的話,好麼?」汲黯微微地嘆了一聲,等著她的回答。

「我——」他專注的眼神讓她的心一陣刺痛,痛感之後,猶如迷蒙的濃霧倏然撥開,眼前的一切清晰起來,那一剎那,她下定了決心——從此永生不渝。

「寶鉤。」汲黯拍拍她的臉頰,皺著眉道︰「你怎麼了?」

「我不走。」寶鉤握著他的手不放,大聲說道︰「我要留在這里,你放心,無論你做了什麼,我都相信你是不得已的,你不是壞人!所以我絕不會讓師父傷害你,十二少也不行,十三少也不行,只要你不是心甘情願做壞事的,我就一定會保護你。」

「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汲黯雙眉緊鎖,這丫頭以為他害怕百里長青麼?

「我會保護你。」將他的大手貼上自己的臉頰,閉上眼楮感受著那粗糙的質感,寶鉤低喃︰「我知道你是好人,無論你做過什麼,那都已經是過去的事了,我會保護你的。」

「你是笨蛋麼?」汲黯聲音微微暗啞,口氣雖惡,卻沒有推開她的手。

行走江湖這許多年,所有的柔軟都必須深藏心底,任何時候他都必須做一個強者,為的是隱埋一切弱點,以防敵人的攻擊。

有誰會對他說上一句「我會保護你」?

只有寶鉤而已。

她的心思,干淨得如飄在半空中的雪片,不染半分煙塵。

從她第一眼見他,他便從她的眼中看到了純粹的善良,這樣的東西看得多了,他只有不屑。

然而她畢竟是太單純了,汲黯嘆了口氣,輕柔地按了下她黑發的頭,讓她貼伏著他的膝。

這樣一種不能被傷害的單純,他怎忍心傷她太甚?即便是他這樣的人,也有不忍之心吧。

「汲黯——」懷中的小人兒忽然細聲喚他。

「嗯,怎麼了?」汲黯低首。

「好痛!小骯這里,好痛!」她的聲音細細的,低如蚊蚋。

「有我在,別怕。」輕柔的安慰仿佛有自己的生命一般,自然而然地吐出,快到他自己都沒察覺。

算是破例吧,他決定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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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他的決定是錯的。

汲黯坐在湖心亭內,靜靜地盯著石桌上一只小標。那只小標伸開四肢,正步履從容地踱來踱去,看來養得久了,一點兒也不怕人,甚是悠閑自在。

這龜剛被他帶回來的時候,如受驚的兔子,成日縮頭縮腦的一動不動。汲黯若有所思地望著它洋洋得意的神氣,微微一笑,連這龜也懂得辨識主人麼?

狐默這小子雖混,有些話還是說對了,他也許並不應該再做下去。

「黯——汲黯——」清脆的呼喚聲遠遠地傳來。

汲黯應聲抬首,雪光中,一道粉綠的小身影如彩蝶般翩飛而至,隻果般紅潤的臉頰上一雙晶燦的大眼忽閃忽閃的,顯得極是興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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