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沒有什麼?沒有怕我?還是沒有怕你自己的反應?」他問道,逼迫白水灩給他回答。她躲不開,瞬間竟被他控制在股掌間。「我沒有。」她重復著,卻已經有些語無倫次。
好可怕的男人。管他是修煉者或是凡人,反正水灩只想快快逃開。
他伸手握住她的玉手,把兩人交纏的手舉到眼前,假意欣賞著她手上的發簪。
「好美,簡直美得奪人心魄。」他喃喃,眼光直直盯著白水灩,若有所指的稱贊。
水灩用力掙月兌龍擎天的箝制,但是發簪卻被他拿走,看著他緩慢的摩裟發簪,她全身一震。
「你會冷嗎?怎麼在發抖?」兩人都心知肚明,他卻仍然要問,眼看已經把白水灩逼到死角。
她存心避開話題,不理會他有心挑起的曖昧氣氛。
「要是你喜歡這支發簪,我可以算便宜些。」水灩說道,努力把話題轉回古董上。
「開個價吧!」他爽快的說。
水灩看了看他手中的發簪,微微一笑,決定要敲他一筆。
「二十萬。」她仔細觀察龍擎天的表情。
在旁邊一直沒出聲的嬡憐,听見水灩開的價錢,一雙眼晴突然瞪得大大的,倒抽了一口涼氣。
令眾人意外的,龍擎天只是挑起濃眉,卻沒有如水灩預料中的拒絕她的出價。
擎天俐落的開了張支票,交給水灩。
「這支發簪不值這個價錢。」她誠實的說。
「我知道。」擎天看著手上的發簪,抬起頭,若有所思的看著她。「剩下的,買你對我的印象。我相信你不會忘記我。」
水灩忍住把支票扔回他臉上的沖動。好狂傲的男人!難道他以為能用錢收買她?
「這些錢,你白花了。」她冷冷的說。
擎天笑著,輕易的掌握一切的發展。
「是嗎?為什麼我有一種預感,覺得你會永遠記得我呢?」
「胡思亂想。」她毫不留情面的下結論。
他仰頭大笑,渾厚的笑聲直透她的耳膜。
「如果獵物不掙扎,那麼狩獵起來就沒有什麼意思了。」擎天自言自語著,決定今天的出擊到此為止,逼得太急,只會嚇跑她。「叨擾很久了,我想起一些事情,先告辭了。」他看著白水灩,眼楮里閃爍著得逞的光芒。
水灩恨不得他早些走,在心里松了一口氣。
「小泵娘,」他轉過身,對著嬡憐說道︰「借把傘傍我如何?我剛剛上山時忘了帶傘。」
還來不及阻止,嬡憐已經不知從哪里模出一把油紙傘。紫竹柄,八十四骨,也不知道是哪個朝代留下來的。
擎天接過油紙傘。「改日再登門還傘。」丟下一句話,也不知是說明或是威脅,屋內的兩個女人沒有任何的反應,他已經走出了屋外。
水灩頹然坐回椅上。該死的,一時沒有察覺,居然又給了他再來「魅惑人間」的機會。
模不清情況的嬡憐,拿著支票在一旁高興的跳來跳去。
「哈!太好了,居然來了這麼一個凱子。」那支發簪是她一年多前在台北天橋上買的,花了五百多塊,戀荷還笑她被人坑了,說那支發簪甚至不值一百元,害她傷心了許久,誰知這突然冒出一個凱子,笨笨的用高價買下來。早知道古董的生意這麼好做,她干脆把模特兒的工作給辭了,來這里努力學習騙這些凱子。
「你不該借他傘的。」水灩幽幽的說。
嬡憐不在乎的揮揮手。「哎呀!白姊,你太多心了,不能借傘是你們蛇精的禁忌,和我沒關系,反正這筆錢不要白不要,那個凱子喜歡用錢砸人,我樂得收錢就是了。」
水灩看著窗外。透過絲絲的雨簾,能看到龍擎天高大的背影,漸行漸遠。她不喜歡那種感覺,突如其來的,她完全措手不及,硬生生的就被控制住,受制于他侵略的眼神。
「我不喜歡這個男人。」她其實也不能分辨自己心中的感覺,只是拚了命的想逃離。
嬡憐停止了蹦跳,正經的看著水灩。「是嗎?我覺得你對他的態度很奇怪。」
她沒有說出來,連水灩看那個男人的眼神也怪怪的,失去了平日的淡漠、冷靜。她明亮的眸子擁有了流麗的光彩,能讓人感覺到其內的情感。
那是屬于人類的眼神。
包精確的說,那是屬于女人的眼神,有著女人的迷惘。
認識水灩十多年,嬡憐第一次看到她流露出這種柔弱。人類女子擁有這種柔弱並不稀奇,問題是,這個在修煉界中最著名的冰山美人,一向以冷淡不動感情著稱的白水灩,居然在一個男人面前顯得無助?
「怎麼個奇怪法?」水灩轉過頭來,感興趣的問。
嬡憐靜默半晌,避開自己心中的猜想,閃爍的說︰「何必問我?我相信這個龍擎天鐵定會再找上門來,到時候你自己評估一下,看看自己對他究竟有什麼特別感覺不就行了?」
水灩失笑,完全不把她的話當一回事。
嬡憐有些不甘心,大膽的又接著說︰「說不定你會步上戀荷姊的後塵,下嫁給凡人為妻。」
她靜靜的看著嬡憐,臉上沒有表情。
「我想不會。戀荷會落入情海是因為她咎由自取,愛管閑事的因果輪回所致。她數十年前幫助了一縷被禁鎖在紅玉鐲子中的魂魄,勸魂魄去轉世,還違反天條,讓魂魄在轉世後擁有前生的記憶。雖然成全了一段數百年的愛情,但是天庭終究饒不得她,陰錯陽差下,穆家的人引來凌家的人與她相遇,加上凌家又收藏了她的正身數百年,算起來她和凌家也有未了的緣分,或許正應了戀荷她自己所說的,冥冥中都有一個定數,那個定數早就注定了,她這個花妖是沒法子修成正果的。」水灩回想起前不久發生在自己身邊的兩段故事。
「所以戀荷姊下嫁給凡人?」嬡憐還是一臉迷惑。「可是師父不是說過嗎?戀荷不能愛上凡人的,那是花妖的禁忌,她怎麼可能犯這種錯誤?」
這是最近一直縈繞在她心頭的問題。修煉者小心翼翼的不觸踫禁忌,活了將近千年,卻仍然躲不過情關?為了一個男人,就甘心舍去一切?
在西湖畔,那個痴情的吸血鬼雷恩也曾問過她。
到底什麼才是禁忌,修煉者一直把禁忌想得如此可怕,而戀荷竟然無畏的犯下禁忌,甚至連魂魄都灰飛煙滅,依然無怨無悔。
難道你不會對人類口中的愛情好奇嗎?雷恩曾這樣問她。
水灩無法回答。
「你如果真的想知道答案,自己去問戀荷就行了,她丈夫是北部的中藥藥材經銷商,在台北有住處,離這里還滿近的。我給你住址,你去煩她吧,別老向我問一些奇奇怪怪的問題。」她避重就輕的敷衍嬡憐。她還能說什麼?自己都摘不清楚了,哪里還有答案可以給人家。
嬡憐喜孜孜的拿了住址,正大光明的把住址和支票一塊兒放進自己的口袋。
「那我先去找戀荷姊了,晚飯就在那里吃吧!」沖著戀荷疼她,嬡憐相信自己能撈到一頓晚餐。
知道這小丫頭是行動派的,說做就做,水灩也見怪不怪了,只是點點頭,又回到窗前那個她最喜歡的湘妃竹椅上,看著窗外的雨景與滿池的荷花。
「白姊,你要不要一起去?」嬡憐不抱希望的問,果然看到水灩搖頭。聳聳肩,她慢慢的走出「魅惑人間」。
炳!只來看了兩小時的店,轉眼間就有二十萬的進帳,簡直太好賺了嘛!看來這可是個肥缺,她以後可要常來才是。
立在窗前的水灩,心中所想的是那把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