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敢面對明天的來臨,不敢猜測那無邪的天真笑靨明天將會如何轉化。
他更不敢想像如今她的情況,鐘清流動手了嗎?他一觸及這個念頭便不敢再想下去。
他一定要醉!否則他過不了今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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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斗殿格局簡單,藍灰色調陽剛而陰冷,全然不似碧海大廳那般金碧輝煌,也沒有執拂殿春色旖旎。這是「樂水居」主人鐘清流的居所。
說居所並不為過,以船為家的他,待在東斗殿的時候比踏在土地上來的多,東斗殿內的一切,對他如同呼吸般重要,除了打掃僕役,他嚴禁任何人踏入一步。
東斗殿也是鐘清流睡覺的地方,「純睡覺」的地方。就算他寵幸婢妾,夜夜春宵,也會留在執拂、焚香、秉玉圭三殿,然後于拂曉前離開,回到東斗殿睡覺。換言之,不會有任何閑雜人等,尤其是女人能踏入東斗殿一步。不過,今晚他為蔚雲破了例。
小心翼翼地將蔚雲安置在床上後,鐘清流糾結紛亂的腦袋里正面臨空前的交戰。
他該不該做?事到臨頭,面對著她清純而懵懂無知的睡臉,正毫無防備地耽溺夢中,他竟有些猶豫。他很少強迫女人,因為從來都不必強迫。不過可以預料得到,要是強迫她,她一定會抵抗,只好將她敲昏,以便下手。
強摘的瓜不甜。他該摘嗎?一念之間,陰錯陽差地將她擄了來,雖然擄錯了人,他並沒有後悔;只是,真該這麼做嗎?
他確定自己想要她,因為她是雲兒。就算她不是劉蔚雲,就算沒有上官君驊這個對手的刺激,他還是會想盡一切辦法要她。看著她,鐘清流有了這個領悟︰他要徹底得到她!她的人,她的心。
他緩緩伸出了手……
但是王者的自尊令他退卻再三。想得到她是一回事,用強迫的手段又是另一回事,他平靜無波的面孔下正翻覆著空前巨浪。也許,還有折衷的辦法!
在沒有得到她的心之前,他下不了手,而一旁虎視眈眈的上官君驊隨時可能奪走她的心,那麼,他要讓上官小子知難而退,並且斷了雲兒對他的愛慕,就只有……
非常時期用非常手段!雲兒不愛他,是因為他輸在起跑點,那夜晚了一步與她結識攀談,他不相信自己不如上官君驊。
終于打定主意後,他再度伸出手,緩緩地褪去她那一身銀白華服,將片片衣衫隨意拋出,任它無方向地落地,隨即,蔚雲無瑕的身體落入眼中.竟令他雙手不自然地顫抖了起來,難以自持。
他深呼吸幾口,調穩氣息。
又不是沒見過女人的身體!鐘清流自我解嘲。不過,他承認蔚雲靈秀可愛的美是很少見,然而真正令他顫抖的,卻是這副美麗軀殼下的純真靈魂,短短不到兩天,竟成了他心之所系,魂之所牽,夢里無盡的回旋。
許久,鐘清流抱著既定的主意,強自鎮定紛亂的心神,仿佛有種赴死的幻覺,月兌去身上衣服,輕手輕腳地在蔚雲身旁躺下。
再度痴戀地看著她美麓的胴體片刻後,他為她蓋上棉被,仍不忍將視線掉離她純稚的臉。
只偷一個吻應該不過分吧?鐘清流愛憐地湊上她粉女敕的面頰,忘我地嘗著她嬌女敕欲滴的朱唇。
遲早,她會是他的,只要她的心屬于自己,不急。他說服自己勉強離開了她的唇,凝視她的嬌容許久,戀戀不舍地總算閉上了眼楮。
不能再看了!再看下去他將把制不住,終究會毀了她。鐘清流在心里強迫自己忘掉方才眼前所見的一切。
明知佳人近在咫尺,看得到也模得著,偏偏不能擁入懷里,這是多大的折蘑啊!鐘清流很肯定今晚是個無眠的夜。
江上的夜風,颼颼地應和著,也不知是同情還是嘲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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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上三竿,天已大亮。
處于無防備狀態的蔚雲,睡了個好覺,做了個好夢,夢到與上官君驊比翼雙飛,兩情相悅,好不快樂。
蔚雲揉揉太陽穴,對美夢易醒有些惋惜。然而當伸出被褥的手臂迎上竄入房中的冷空氣時,奪走她所有的注意力,令她凜然一驚。
「早啊!我的小美人兒。」鐘清流慵懶而沙啞的聲音傳自身畔。
蔚雲急轉過身。「你……」視線觸及他斜倚著枕,在外的臂膀及胸膛後,她失去說話的能力。
「怎麼啦?當了我的女人,高興的說不出話來?」鐘清流調侃道。
壯實的身材與邪魅惑人的笑,還有那雙勾人魂魄的感性雙眸,入了蔚雲的眼中,竟如同鬼怪野獸!她不安地緊抓著胸前被褥,難理紛亂的呼吸,全身顫抖。
「你在害怕?」鐘清流停止輕浮的言語。「你該知道這本是你笞應我的,現在反悔也沒用。」他懶洋洋地如同訴說著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
「我答應你?」蔚雲睜大眼不可置信。
「你答應當我的女人,你忘了?」鐘清流挑眉。
天啊!天啊!天啊……你是在跟我開玩笑嗎?蔚雲再怎麼無知,也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她是鐘清流的人了!原來如此!
她對男女之事一知半解,雖不懂細節,也知與男人果身同床共枕的嚴重性,如今這樣的情節降落在自己身上,該是多麼令人難以接受,難以置信,難以估量的難堪之事啊!
蔚雲終于明白這句話的意義,但代價是如此之大!明白的同時,她再也沒有面目面對心愛著的上官君驊,從此沒有資格可以接近他,不能頂著嫁他的夢想……
難怪上官君驊昨晚一直用那種訣別般的眼神望著她。是可憐她的遭遇?還是同情她的無知?他早就知道不是嗎?為什麼不阻止鐘清流?
是上官君驊的錯嗎?不!他已盡了全力阻止,昨晚依稀還听到他的警告,自己才該為自己的無知負責,不是嗎?怪到他頭上是不公平的……
「怎麼不說話?不想承認自己說過的話嗎?」鐘清流受不了她如此排拒的態度,狼心地挑釁道。
蔚雲置若未聞,腦中閃過千百個念頭。可是再也麼悔恨,也換不回她逝去的貞操,她如行尸走肉般頓時失去了面對外界事物的能力,雙眸失去生氣,雙肩失去力氣,目光渙散,垂頭喪氣。
「先穿上衣服,我們等會再談。」見她失魂落魄,鐘清流涌起憐惜與不忍,以及強烈的罪惡感。他心疼地看著蔚雲泥塑般的表情,心如刀割,起身穿衣服後,提著千均重的步伐離開東斗殿。
她一定恨不得他立刻消失!先讓她靜一靜吧!鐘清流自鄙自厭地先行離開。
蔚雲對他的離去毫無感覺。她想家,想父親和寵她的哥哥,還有處處維護她的小莫。如果小莫在這,一定可以為她出出主意,告訴她該怎麼辦吧?如今自己孤零零一個人,受了委屈卻又無處傾訴,這種苦楚,在家里幾時曾受過?到此時,天不怕地不怕的蔚雲首度嘗到孤苦無依的滋味。
不如一死了之吧!念頭剛起,蔚雲便四處搜尋能助她自殺的物事。簪子!地上耀目地躺著根她昨晚戴著的簪子!蔚雲沖上前去剛要拾起它,便被不知何時進了房門的小嘉奪了去。
「別這樣,雲姑娘。有什麼事等主人來再說,快別這麼做!」見雲姑娘神色有異,小嘉趕忙奪下簪子,她嚇出了一身冷汗,要是雲姑娘有了三長兩短,那她也沒命活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