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長大成人了,情況依然如故。
或者應該說是每況愈下。
為什麼?因為她的要求越來越高,希望越來越大。要滿足榮宇,不是一個洋囡囡與一條美麗的裙子,而是牽動到八位甚而九位數字銀碼才能解決的,包括自己的貼身享受以及表現權力的商業行動。
第一次當榮必聰否決了榮宇的商務計劃時,她心上的翳悶就如同向母親借首飾戴,卻遭受訓斥一樣。
相信榮宙的遭遇與感想是相同的。
直到今日,風水回轉,榮宇自母親逝世,所得到的喜樂甚于哀戚,這種感情顯示著人性的貪婪,她不是不知道的。可是,誘惑太大,難以抗拒,只好關起門來享受。
鏡前的榮宇,既嬌矜又高貴,集天下間最一流的條件于一身的榮家大小姐,輕盈地在鏡前回旋,活月兌月兌像一只飛越牢籠的彩雀,正在張著翅膀蠢蠢欲動。
首先,榮宇就想,以後在任何應酬場合,她都可以珠光寶氣,晶光四射,絕對的艷壓群芳。再下來,她要利用手上的資金,在商場上打漂亮的一仗。不能讓頂層社會之內,只有一位高崇清家族的高掌西,既是名門貴冑又是才華橫溢的商界強人。
老實說,有財便有才。
大太陽底下,有什麼不是金錢可以買回來的,包括愛情。
今時今日,榮宇身邊多的是裙下不二之臣,只要她不那麼挑剔,早就嫁掉了。
只是前車可鑒。
放在眼前的例子,正正是屬于榮宇舅母高掌西的,她最大的遺憾就是嫁給了莊鈺華。將來榮宇要贏她,在擇偶上更不可以輸。
她最怕父親榮必聰在她跟前說︰「高掌西是你的榜樣,她做生意真有一手。」
連莊鈺茹生前都說︰「榮宇,你要跟舅母多學習,將來才可真正幫你父親一把。」
榮宇一直不以為然。
她多少帶著妒恨的心理,不喜歡到處看到高掌西出風頭。
這最近在競投屯門一幅住宅用地時,榮宇代表榮氏出價,就跟高掌西交了手。
價錢推到三億二千萬元時,榮宇以手提電話在拍賣現場撥回去向父親請示,問︰「爸爸,還要不要競投下去?」
榮必聰問︰「對手是誰?」
「高掌西。」
榮必聰毫不猶豫地答︰「收手吧!」
令出如山,榮宇不得不宣布放棄。
眼看著一大群記者簇擁著競投成功的高掌西拍照兼訪問,她跟兩個隨員蹣跚引退,心頭極不舒服。
翌日,竟有一本娛樂周刊把她步出拍賣場地時的照片刊登出來,還加了一個不客氣的小標題︰「榮宇斗敗,垂頭喪氣地步離拍賣現場,看來在頂層社會上還是高掌西的天下。」
榮宇氣得半死。
她跑去問榮必聰︰「爸爸,為什麼讓高掌西?
榮必聰抬起頭來答︰「因為她值得我禮讓。」
連話都接不下去,榮宇差一點要吐血。
如今,情勢不同了,榮宇不但手上有寬松的銀根可以令她活得更似公主,而且她承繼了母親手上擁有的榮氏股權,名正言順的是大股東,股權雖不比榮必聰多,但,每年派發的股息,她最低限度袋袋平安。以後在董事局內,不只是受薪董事,身份地位影響著發言分量,無疑是一登龍門,身價十倍。
謀定而後動吧!榮宇想,她不必著急。
翌日,榮必聰就把榮宇、榮宙、戚繼勛以及一兩位主要謀臣叫進辦公室來,宣布一件大事。
榮必聰說︰「當今之世,無人會忽視中國市場,理由不用解釋了。榮氏要加強在中國大陸的商業實力與版圖,勢在必行。」
鎊人都凝神洗耳恭听。
榮必聰繼續說︰「我已部署良久,除了在北京開拓一個模範商住中心之外,其實對中國西北部的發展,也必須投入。中國西北部,除了四川因為人口過億,以及陝西因為有西安古跡的支持而有投資者注意之外,其余各省都有待開發。我認為就算四川與陝西都還有很多發展機會,應該以此兩省為首,把整個西北地區串連,成為國內旅游消費的重點,自二十世紀末開始,把外頭世界的人吸引到中國西北部來。」
榮必聰回一回氣,再說︰「你們都听過寓教育于娛樂這句話,我們呢,要寓商業于娛樂。西北部不是工商業的重鎮不要緊,不必跟其他發展工商業的城市爭,我們可以積極發展整個西北省份的旅游、度假、藝術、教育、文化、醫療等等,使之成為舉世知名的有代表性的中心,例如美國狄賽是汽車制造城市、波士頓是頂尖兒大學所在、侯斯頓是一流醫療中心一樣。只要我們在西北部下功夫,選擇培養的項目,我們的投資也就環繞那個選擇的範圍進行,一旦成功,該城鎮大有可為,我們的投資就會以倍數增值了。」
榮必聰滔滔不絕地講解計劃下去,總結了他的講辭,有如下述︰「我們投資在西北的城鎮,初步預算撥款三十億。我對中國市場極有興趣,基本上我喜歡開山劈石的刺激與挑戰。在挑選助手方面,我認為繼勛很適合。他跟在我身邊好些日子了,也是他獨力去發展一個領域的時候了。當然,繼勛在業務交流工作及決策推行上如果仍沿用現在的身份與職位,怕不方便,在中國大陸做生意,職餃很重要,我想,我會向董事局推薦他當發展西北地區的附屬公司的董事總經理,相信你們亦會支持。」
戚繼勛望著榮必聰,他知道這就是為他安排的第一步。
這個安排無疑是使他驚喜交集的,三十億元的投資機構,讓他當董事總經理,雖仍由榮必聰遙控,但山高皇帝遠,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等于是讓他獨當一面了。
戚繼勛暗地里留意在座各人的反應,都面帶笑容,他吁了一口氣。
不敢說是眾望所歸,只是榮必聰果然壓得住陣。
他這一言堂的威力似是長存。
榮必聰再加幾句︰「這榮氏機構的附屬公司,從籌備組工作開始就由繼勛辦,至于其他董事局人員,我想好了再請榮氏母公司董事局批準。我想榮宇與榮宙二人中間,應該有其中一人參與,好多接觸中國市場吸取經驗。我是比較屬意于榮宇多一點點,再看吧!」
會後,榮宇私下問父親︰「爸爸,你真打算讓我與戚繼勛合作?為什麼不讓榮宙去?他是男孩子,比較適合在外。」
榮必聰道︰「我的看法剛相反。就是要你較長期地留在那些有待開發的地區做事,才會更明白世界艱難。什麼叫做口含銀匙而生,身在福中不知福等等,都可從生活中體驗出來。況且……」
「況且什麼?」
榮宇听到父親的這番解釋,並不太高興。
「況且繼勛與你相處比較容易,榮宙的太子身份,對繼勛可能產生心理掣肘。」
「你很為繼勛著想。」榮宇有點酸溜溜。
「對,從來都關心他。」
話就到此為止了,榮宇沒辦法再問下去。
說實在的,能把一半精力時間放到中國西北去投資,也是大開眼界的事,況且三十億不是小數目,這項投資一定要押得準,現在榮氏的發展是直接影響她的資產。
戚繼勛是不是一個人才,這是成敗的關鍵。
連榮宇都有這個顧慮,榮必聰必然也會有。
他也斷不會如此草率地就讓戚繼勛獨自面臨巨大挑戰,老早巳計劃好為他放置幾個一流行政營業大員,輔助他承接大任。
第3節從極端的成功階段直往下跌
榮必聰最親信的屬員是榮氏母公司的副主席潘天生,他把要好好栽培戚繼勛的心意坦率地告訴潘天生,並問他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