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昌平急問︰「貝欣,你安全嗎?要不要我通知在加拿大的朋友幫你?」
「不必了,我很安全,你放心。只要你把我寄存在你處的款項火速電匯到你相熟的律師事務所,由他通知區燦鏢去取,並且請區燦鏢把葉啟成帶到律師樓簽妥離婚書便可以了,然後你來接我們飛機,我和葉帆明天就來投靠你了。」
「很好,我立即去辦。」
幣斷線之後,葉帆問貝欣︰「你怎麼會有這麼多錢?」
「那些錢原本就是你爸爸的,他答應給我的外祖母作治病之用,現今正好歸還給他。那不是一筆小的數目,這就是因果循環了吧!我曾因為這筆錢而失去了自由,現在又為這筆錢而得到自由。」
「貝欣,你真棒。」
貝欣和葉帆雙雙抱擁著。
「葉帆,你願意跟我生活嗎?」
「當然願意。」葉帆說︰「可是,我仍會想念爸爸,盡避他不算是個好的爸爸,但仍然是我的爸爸。」
「葉帆,你真是個好孩子。」
葉帆搖搖頭,道︰「不是我說的話,是我媽媽臨終前給我說的最後一句話。」
「因而你記住了。」
「對,我很愛我的媽媽,從小,就只有她疼愛我。」
貝欣把葉帆抱在懷內,她也想起了伍玉荷,正如葉帆想起了她的媽媽一樣。
翌日傍晚,葉帆是留下了一張字條給葉啟成,才跟貝欣到機場去的。
貝欣利用一天的功夫,確保了那筆歸還區燦鏢的錢已經安全抵達崔昌平相熟的一間溫哥華律師事務所,而且已由代表律師通知了對方取款的手續,然後才安然赴機場去。
貝欣以為再沒有任何阻撓她們赴美的人事了,誰知就在走進移民關卡之前,有人沖上前來攔住了她們。
「葉帆,你不能走。」
是葉啟成,他鐵青著臉,滿額是汗地趕到機場,一把拉住了葉帆。
「爸爸,請你放過我,我不願意再留在你身邊生活了。」
「不成。貝欣,你有本事你可以走,葉帆是我的女兒,我要她跟在我身邊。」
「你要她跟在你身邊干什麼?你會愛護她、教導她,令她成長、令她快樂嗎?你連做一個好爸爸的資格都沒有。」
貝欣才這麼說,葉啟成又揚起手來要掌摑貝欣。
葉帆急忙叫,阻住他︰「爸爸,你不能打貝欣。」
「你打吧!你最高的伎倆也不過如是,我不怕打不怕痛,打了好再一次證實你是個怎麼樣的人,你問問你的女兒要不要跟你。」貝欣理直氣壯地說。
「根本就不必她同意,我是她的親生父親,我有權把她留在我身邊,連法律都在保障我的權益,你知道不知道?」
說罷了,葉啟成拖著葉帆的手就走。
葉帆拼命地掙扎,道︰「爸爸,你要我留在你身邊干什麼?你根本從不關心我、不愛護我。」
「可是,我要你關心我、愛護我,現今我什麼都沒有了,正好有這麼一個女兒,到底能走得動了,就可以值很多錢。」
貝欣咆哮道︰「葉啟成,你別打葉帆的歪主意,你還算是人不是了?」
葉啟成嗤之以鼻,道︰「你憑什麼資格跟我說話,我們不是成了陌路人了,你要走就走,只葉帆一個走不得,我看你有天大的本事也搶不走我的女兒。」
「不,爸爸,我要走,你別逼我,否則,我跟你一同到警察局去。」葉帆一邊搖著頭,一邊清楚決絕地說。
「你學了貝欣的那兩道板斧來對付我嗎?我不怕的。」
「爸爸,你忘記了兩年前的一個晚上,你到過警察局錄口供,你說過些什麼話嗎?你說交通意外發生時,你並不在車上,是事後你在家里听到消息,才趕去現場的,是這樣嗎?」
葉啟成听了,立即把抓住葉帆的手松開了,叫嚷︰「你提這些事有什麼相干?」
「有相干的。因為,實情並非如此,當晚其實是因為你喝醉了酒,媽媽帶著我到酒吧去找你回家,在歸途上,你超速駕駛,以致車子撞向路旁的大樹失事了。如果你當時立即報警的話,相信媽媽不會傷重至死,可是,你太狠心、太自私了,因為你知道醉酒超速駕駛的罪名可以招致牢獄之災,于是你把傷重的媽媽移到駕車者的位置上,然後逃之夭夭。直到有路人發覺我們失事的車子報警,你才在警方的通知下出現,這些情景,我由始至終都記得一清二楚。」
貝欣听呆了。
她從沒有想到原來積壓在葉帆心內的一個秘密是如此的殘酷而沉重。
葉啟成咆哮︰「你住嘴!」
「爸爸,你要我跟你回去嗎?要的話,我們就一起上警局去,讓我把真相重新招供出來。我雖然重傷,但我從沒有失去記憶,我一直心甘情願地隱瞞這個事實,只因為媽媽在失去知覺之前,在車廂內給我說︰」‘記著,再不好的爸爸仍是你的爸爸,他會愛護你,你……千萬要維護他,他將是你在世界上惟一的親人了。’「我听媽媽的遺言,沒有把你移花接木的手段供出來。可是,這些年來,我發覺媽媽的話只說對了一半,不錯,你是我在世上惟一的親人,可是這惟一的親人並不愛我。
「爸爸,我忍讓、我受苦、我遷就、我委屈已經不止一次兩次,今天請原諒我不能不離你而去。
「你從保險公司得回的那筆賠償金額,相信很快就會領到手了,如果你不再雙手奉獻給區燦鏢那幫人,你的晚景還是有依傍的。」
葉啟成整個人呆住了,「貝欣,我們上機吧!」
貝欣與葉帆雙雙走進了候機室,留下了葉啟成呆站在機場內,像只亂吠亂咬的瘋犬,忽然地被制服了,一敗涂地得面目無光,狼狽不堪。
崔昌平接到陳添的電話,把機期告訴了他,他準時去把貝欣和葉帆接到了。
好友重逢,恍如隔世。
葉帆特別地疲累,不只是體力上經過了這幾天的緊張事故,奔波勞碌而有點不勝負荷,也是因為她精神上忽然獲得解月兌,把這些年來壓在心頭的包袱卸了下來,驟然輕松令她整個人像泄了氣的皮球,一點力氣和精神都沒有了。
于是先行安頓她睡好了。
貝欣正好相反,她是精神奕奕,很久未曾如此興奮。
「貝欣,你不累,不需要先休息一下?」
「不,那些一下子逃出了敵營的士卒,會有一種難以形容的輕松和解月兌感覺,真是太好了。崔醫生,你知道我打了一場勝仗嗎?」
第三部分
第8節路途坎坷
「我知道,實在太難得了。」崔昌平說︰「貝欣,你以後有什麼打算?」
「工作。」
「就這麼簡單。」
「並不簡單,我要重新適應這兒的生活,要找一份我可以勝任的職業,要申請居留此地,還要扶助葉帆,這些都要既憑我的努力,也得看我的彩數。」
「工作並不難找,我到醫院的人事部去,看看有什麼工作,你可以應付得來的,就給你介紹,再一邊申請居留。葉帆方面……」
「必須讓她繼續求學,她可以升大學去了,只需補考一些科目,你知道葉帆是個很聰明又很善良的孩子。」
「你們兩個都是值得人敬佩的女性。」
「那好極了,就明天,你請我們上館子好好地吃一頓去。」
新生活的開始無疑是興奮而愉快的。
貝欣很快就通過崔昌平的介紹,在醫院擔任登記員的職位。
這份工作貝欣不但勝任,而且她的個性隨和,常帶笑容,就先給那些來診病的人一份安慰,因此十分稱職。
堡余她還有很多時間進修。貝欣告訴崔昌平︰「總有一天,我要完成大學學位,不讓葉帆專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