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激情三百日 第24頁

作者︰梁鳳儀

英母的生日會上,英嘉成與姜寶緣仍站在一起,跟一雙兒女陪在英母身旁,一家五口全都咧著嘴,笑得很開朗。

樂秋心的手松了,好幾張相片散跌到書桌上。

她倒抽了一口冷氣,心口相問。還要不要多生幾個小孩子出來,跟這姓英的一家拼過?

有意義嗎?

有需要嗎?

有選擇嗎?

有後悔嗎?

一連串的問題涌現腦際。

樂秋心苦笑。

為了一個還不是養活自己的男人,荒廢光陰,浪擲感情,且讓情緒忽高忽低,跌蕩不定,何必?

她步出了英嘉成的辦公室,返回了自己的房間去。

才坐下,內線電話就響起來。

對方說︰

「我已搖餅來三次,以為你要為回避我而提早下班了!後來一想,才警告自己千萬別如此妄自尊大。」

樂秋心笑起來。

「今晚一起吃飯成不成?還是要我再等下去?」

樂秋心答︰

「今晚吧,今晚我剛好有空。」

當樂秋心收拾好公事包,穿回了外套,打開手袋,拿出粉盒來補了粉,正要站起來下班時,英嘉成推門進來,說︰

「你剛才找我?」

樂秋心望望英嘉成,說︰

「對。」

「甚麼事?」「沒甚麼事。只想告訴你今天晚上我有應酬。」

「是嗎?」

「是。」

這種對白對英嘉成與樂秋心而言是非常新鮮的,然,並不有趣。

「甚麼應酬?」英嘉成問,仍維持那平靜的語音。

「百靈達企業的應酬。」

那就是說同行的人是徐永祿。

「嗯!」英嘉成應了一聲,並沒有表示甚麼。

「你呢?」樂秋心問。

「我?」

「對,你今晚有節目嗎?」

英嘉成聳聳肩,說︰

「沒有。」

隨即再說︰

「沒關系,我可以隨時回母親家去吃飯,陪孩子們玩玩或是甚麼的。」

對,樂秋心想,英嘉成是的確隨時有這項至高無上的節目的。

少替此君擔心。

于是她抓起手袋來,走出辦公室去,並且微笑地對英嘉成說︰

「再見!玩得開心一點。」

英嘉成呢,非常有風度地為樂秋心拉開了門,也回了她的話,說︰

「再見!你也是。」

一對極度激情後的男女,會如此禮貌周周,絕對不是一件好事。

通天下的人,都不是自己放肆地發脾氣的對象,都應該溫文爾雅,只除了親人。

英嘉成與樂秋心在社會內泡了這麼多年,怎會不曉得這番道理?

心內的嘆息是既深且痛的。

坐到那可以遠眺整個海港景色的酒店頂樓餐廳內時,樂秋心的心其實是灰蒙蒙一片。

徐永祿舉起酒杯來,說︰

「請別不開心,為你自己。」

樂秋心揚揚眉,還未回答,對方就說︰

「不要否認,我知道。」

「你怎麼知道?」

「如果你開心,我就不可能得著這個機會了。你不是個輕浮草率的人。」

「多謝你的贊美。」

「這是鼓勵。」

「對朋友盡心支持,盡力鼓勵,未必會得著甚麼好的回報。你是不是個施恩不望報的人?」

「笑話了,我像這般偉大嗎?」徐永祿呷了一口酒︰「望報是情不自禁的。可是,不會因願望可能落空,投資可能失敗而不作嘗試。」

徐永祿看牢了樂秋心,說︰

「我已經想清楚了。」

「何必浪費彈藥,打無把握的仗。英嘉成將會娶我了!」

「他應該昨天就娶你。」

至理名言。深感樂秋心的心。「他遲了,我就有機可乘。」「徐永祿!」「樂秋心,我是認真的。」「如何可以停止這場游戲?」「起碼直到你正名為英樂秋心為止。」「何必令我為難,令英嘉成尷尬,傷心。」「你為難表示我有希望,英嘉成尷尬,與我無干。」反正是傷心定了,無可再損失下去,為何不作孤注一擲,背城一戰。」樂秋心失笑了。她並不討厭徐永祿。如果沒有英嘉成,她不會排除跟這男人走在一起的可能。

他具備了相當多不錯的條件,說話像人樣是首要條件。

社會上充塞著太多語無倫次的人,男人有此表現,更加恐怖。

試過有一次,樂秋心上理發店,翻閱畫報,讀到一段男女影星鬧戀愛的新聞,那男明星一開頭接受記者訪問就說︰「我不能透露關于我和她的事情,怕惹她不高興。」然後整篇都是由他口述的戀愛經過。真有點小人得志,語無倫次的感覺。比女人講是非不知要低格多少倍。讀完那段報載,樂秋心納悶了起碼3天。有些事情,女人可以做,可以放肆。男人不可以。譬如說女人要做潑婦、罵街,旁人不會看不順眼。換了是個男人,絕對不能接受。

坊間有風度的男人並不多見。

物以罕為貴。

看樣子,這姓徐的相當合格。

男人一旦有涵養,就自然會吸納學識。二者兼備而沒有機會發跡的,其實在今天是絕無僅有的。

尤其是本城,給有條件的男男女女太多公平的機會了。

一般而言,抱怨時不我予者,只為他不知道自己是志大才疏而已。

筆而,具備了這一總上乘資格,又是獨身未娶的徐永祿,未嘗不是未婚女性心目中的白馬王子,乘龍快婿。

是不是有一點點的相逢恨晚?

樂秋心嘗試著把持自己,不要被對方的激情洪流所淹沒。

晚飯還是吃得相當愉快的。

徐永祿是個健談的人。

且,凡是野心家,都必有其獨特的吸引之處。

他惹人抗拒他,或接納他,都是一種具魅力的挑戰。

樂秋心基本上是個歡迎挑戰的人。

包重要的是人性對激情,往往趨之若騖。

當一段情冷卻之後,有另一段情代之而起,一場刺激接著下一場,到底是吸引的。

樂秋心回到家去之後,赫然發覺英嘉成還未回來。

不錯,英嘉成此刻正在英母的悉心安排下,陪著一兒一女吃罷了宵夜,才送他們回睡房去休息。

之後,英母毫不矯情地囑咐英嘉成︰

「夜了,一就在我這兒住宿一宵,一就快快護送寶緣回家里去。」

還未待英嘉成反應,姜寶緣就說︰

「不用了,我正在等朋友電話,還要到他們家里去商議花店明天開張的事。」

「好,那麼,嘉成陪你小坐,我困了,要睡。」

客廳里只剩下這對舊時的夫妻。

英嘉成似有很多話要跟前妻說。

「我已經囑咐了公關部及人事部,有應酬的花籃要買,就光顧你的寶緣花屋了。」

「多謝。」

「且還替你搖了好幾個電話給相熟的機構,相信他們會賞這個臉。」

「在本城做生意,非要靠強勁的關系不可。」

「花屋是你獨資的?」「佔大股,其余的朋友也注資,表示切實支持。」英嘉成終于忍不住問︰「有多少個股東?」「連我,共三人。」「男的還是女的?」「一男一女,他們是兩兄妹。」「我認識的嗎?」「不,你不認識,女的是我小學的同學,一直保持來往。」姜寶緣竟也有完全屬于自己的生活圈子。英嘉成突然的有一種被孤立了的感覺。這種感覺是不應該有的,是絕對自私的。然,英嘉成揮之不去。「寶緣,我有句話要問你。」

「甚麼話?」

「你是不是恨我了?」

姜寶緣一愕,隨而想一想,說︰

「不必再講這些虛無飄渺的話了,對生活一點幫助也沒有。」

英嘉成捉住了姜寶緣雙臂問︰

「你對我沒有了感覺了,是不是?」

「嘉成,你要我怎麼樣?」寶緣一臉莫名其妙。

這表情、這反應更刺激著英嘉成。

「一就是恨我,一就是仍愛我。」英嘉成竟這麼說。

「二者其實沒有太大的分別的。」

英嘉成瞪著眼看姜寶緣,他像看到了一件以前從沒有看過的奇珍異寶,以致于他死捏著,舍不得再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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