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譚洛胥最在意的倒還不是被眾人蒙在鼓里,而是十分懷疑。「你們可不可以老實告訴我,為什麼對蒲雨苑的事這麼熱心?」
「有嗎?」是蔚時琪回答了。
「有。」譚洛胥的回應簡潔有力。
「她很可愛。」蔚琪臻笑了。「不知不覺就讓人想對她好。」
「她很單純,」蔚時琪也說。「會讓人想照顧她,保護她。」
瞧這一男一女滿臉欣賞的神色。
他調侃地揚揚眉︰「你們都已經看中獵物了是吧?」
蔚時琪笑笑,不否認。「男未娶,女未嫁,什麼事都有可能發生。」
譚洛胥壞壞地提醒他。「你大她十四歲。」
蔚時琪從來不覺得自己的年齡是個問題,男人愈老愈值錢不是嗎?「什麼時代了,年齡不是距離。」
「就是,」蔚琪臻也笑著嗤譚洛胥,「要你來擔心。」
他瞟了瞟她,唱歌似地輕松說,「蒲雨苑不是女同性戀。」
蔚琪臻臉微微紅了紅,但還是很有戰斗力。「我以前也是異性戀。」
「嘩,你想等她……」譚洛胥的神情揶揄極了。「不,還是想直接把她訓練成女同性戀?」
蔚琪臻不至可否地哼一聲。「未來會發生什麼事,誰曉得?」
未來會發生什麼洛胥當然不知道,但他明白現在的狀況。他夸張地吹了聲口哨,「真厲害。才只見過她幾次,你們就都被她迷住了。」
「這很正常。遇見可愛的女人,人家都會有好感,都會對她有某種妄想。」蔚時琪停了停,用一種釣魚般的態度問洛胥,「你對她難道一點感覺都沒有?」
譚洛胥當然不會被釣上。「沒有。」
「你不正常。」蔚琪臻速速下了評論。
譚洛胥反唇相譏︰「你們才不正常。」
蔚時琪不只不以為忤,還對這個答案很滿意,能去掉譚洛胥這個太有身價的敵人,對他當然是件好事。「這麼說我少了一個對手嘍?」
「放心,」他絕對不認為自己的眼光會這麼平凡,會喜歡上一個蔚琪臻和蔚時琪都看上眼的女人。「我絕對不會跟你爭。」
蔚琪臻顯然敏銳多了,她並不太相信譚洛胥的話,試探似地,「明天她下班的時候,我要去找她耶。」
「嘖,」譚洛胥嘆于他們的行動速度。「已經約好了?」
「還沒。」蔚琪臻有把握地,「不過我知道她通常下班之後都沒什麼事。」
「去吧去吧,」譚洛胥玩笑中帶點嘲諷,「盡量去吧。」
就蔚琪臻所知,譚洛胥並沒有什麼演戲的天份,她差不多要相信他了。「你真的對她一點都沒感覺?」
譚洛胥有點煩了的樣子。「你要問幾遍?」
她不問了,和蔚時琪對望一眼,相視一笑。
譚洛胥那神情看起來不只是受不了,還帶了點不屑,他搖搖頭,走了。
第四章
雖然前一天說得毫不在意,表現得相當不在乎,但隔天早上譚洛胥想起蔚琪臻要約會蒲雨苑的事,卻莫名其妙有點怪怪的。
哪里怪?他倒又說不上來。
就已經聲明了自己對蒲雨苑絕無興趣的,她要喜歡上誰他都無所謂才對呵。
但,那天候車亭里的那一幕,那驚心動魄的相互凝視,雖然他極盡所能想把它從記憶中抹去,但它卻像團霧影般難以清除,吹口氣它散了,不一會它卻又凝結回來,重新佔據思緒。
蔚琪臻要跟蒲雨苑約會……
敝了,這也值得他這麼牽腸掛肚的?
說嫉妒,真是太可笑了!蒲雨苑又不是他什麼人,她愛跟誰出去就跟誰出去,管她媽媽嫁給誰是不是?
說擔憂,那也太過分了,蔚琪臻又不是什麼壞人,她跟蒲雨苑出去會有什麼危險。
怕譚雨苑受她影變成女同性戀嗎?那就更沒道理了,蒲雨苑變成女同性戀關他什麼事!
如此這般,他應該擁有足夠的理由可說服自己忘掉這事,然而,他早上出門時在想,到了法院開庭時在想,到開完了庭,他還在想,一整天都在想!
這所有的思緒,由上意識潛入下意識,中午離開法院的時候,他打了個電話給他的助理,要她把他今天所有的工作都排在三點以前,再不然延後到明天。
他肯定是瘋了。
當他趕在三點半銀行關門之前、蒲雨苑下班之前、蔚琪臻到訪之前來到蒲雨苑工作的銀行時,他只覺得自己是個瘋子,正在干一件很離譜的事,然而即使再理智地面對自己,他都難以解釋他此時的行徑。
他往蒲雨苑面前一坐,省略了開場白,光禿禿地問︰「你等一下有沒有事?」
譚洛胥問得唐突,她也只好回答得簡單︰「沒事。」
既然決定要做,就沖動一點,免得等回反悔。他打定了主意,更直接地說︰「沒事就跟我走吧!」
他站了起來,還伸手要去拉她,十分緊急的樣子。蒲雨苑簡直呆掉了看他的舉動,不小心也跟他一樣緊張起來。
「可是我的工作還沒做完!」
「還要多久?」他問,已經開始看表了。
蒲雨苑翻了翻桌上的東西,今天的後續工作並不太多。「沒什麼,只是整理一些文件。」
「別整理了,明天再弄吧廣譚洛胥的聲音里有股命令的味道,又像是在拜托她什麼,他不時往銀行大門外張望,當然是怕蔚臻忽然出現。
那些工作其實並不太急,蒲雨苑考量著,如果明天早上早點來上班,趕在上班前處理好就不算太晚。但,「什麼事這麼急?」
「反正跟我走就是。」他把視線從大門轉回她臉上,似乎每過一秒,他的情緒就更緊張一分。
「走去哪?」蒲雨苑不得不問。
譚洛胥問倒了。他直言︰「不知道。」
她擰起了眉︰「你今天很奇怪耶。」
不過怪歸怪,她還是在三點半銀行拉上大門那一刻,跟主管謊報她有事必須先走,然後打了卡,跟譚洛胥從後門溜。
譚洛胥早有準備。他把車停在銀行後面的巷子,帶著蒲雨苑上了車,一言不發將車子往前開,拐了好幾條巷子才轉上大馬路,他是如此專注著防躲著什麼,卻絲毫沒對她解釋半個字。
蒲雨苑終于忍不住問︰「你到底帶我出來干什麼?」
這個問題每每要讓譚洛胥抓狂。說謊他不是不會,但他不想編些亂七八糟的理由來騙她。搞半天他還是只有一個答案︰「不知道。」
這算是真話了。說實在的,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麼。
「那你要帶我去哪里?」
一句話提醒了譚洛胥。對啊,他就這麼一直開一直開,是要開去哪里?
找了個空位,他把車停在路邊了。「也……沒什麼特定的想法。」
蒲雨苑用一種稀罕而疑惑地眼光研究他︰「你今天是神智不清了嗎?」
「不是,」他自嘲地,「是我瘋了。」
蒲雨苑狐疑萬分地望著他,好像真的在懷疑,他是不是瘋了。
對于這種自己都沒辦法解釋的異狀,他也只得苦笑地轉變話題︰「這樣吧,你有沒有什麼想去的地方?」
她歪頭想了想,說出來的答案讓譚洛胥足以去撞牆。「我想去威尼斯坐船。」
譚洛胥申吟出聲。「我沒有魔毯好不好?沒辦法帶你去意大利。」
她好委屈︰「是你問我想去哪的。」
他真是拿她一點辦法也沒有,更慘的是,是他自己要帶她出來的。
「好吧,」他認命。「坐船是吧?」
他也真有聯想力。台北附近有什麼地方可以劃船?他帶她去碧潭。
不是假日,潭區靜靜地沒什麼游客,天很藍,雲很淡,風微微作涼,劃船至潭心,別有一份悠然閑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