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波家是由于我爸的資助才免于潦倒,對我外婆而言我爸無異是主公,在她那些受恩必以命相報的觀念下,寵壞了我爸,也害慘了我媽。」
「怪不得光媽媽被趕到台灣來,從沒見過她娘家吭氣。」如此一來她更不能輕易放過易昭鋒。
「我哥是在嚴格的教育下長大,塞波家的格斗技、易家的商業頭腦他無一不通,可以說兩家合力制造出文武全才的怪物。」
以怪物形容,實是因為再無余詞可將易昭鋒的傳奇解釋出十分之一。
「他真有這麼神通廣大?」
俠安報以冷嗤,再厲害的男人終究是男人,而男人天性本就存在兩點致命之缺,那就是自大與。
「俠安?」揚風喚回她的注意,神態些許憂心,「你準備怎麼做?」
「給他一個教訓,順便印證一下‘柔能克剛’的道理是不是實用。」
愈自信剛強的男人愈需要柔弱的女人依附,來肯定他的自大,而似水安霞正是這種男人的克星。
瞧出他的欲言又止,俠安暫歇腦中奔竄的假設,「揚風,你想說什麼?」
「我想听听他怎麼說。」對于母親逝世易昭鋒並未奔喪一事,揚風始終耿耿于懷,「我想見他一面。」
俠安沉忖良久,畢竟是兄弟,不讓他們把話講清楚也說不過去。
「我會安排。」「俠安,不要小看了‘馭魔師’,他能被冠上寒波家幾乎失傳的名號,絕對不是省油的燈。」
俠安豪氣長笑,「天時、地利、人和都在我這邊,加上我手中握有王牌,他能把我怎樣?」
揚風怔忡間憶及幼年與哥哥相處片段,她的自信驕傲簡直和昭鋒如出一轍。
「忘了告訴你,你有位未曾謀面的妹妹,看樣子也是難纏的角色。」
「妹妹?!」揚風的記憶猛地一觸,「是那個想入主易家的狐狸精生的?」
「很快我們就會知道狐狸精生出來的小狐狸有多精。」保證似地,俠安重申道︰
「很快!」
※※※
她的動作向來很快。
她逛街的原則是喜歡就買,一如她處世理念,看上眼就放手去追、搶、拐、騙,耍什麼手段她不在乎,只要能得手,付出點代價不算什麼。
所以當她珠光寶氣地自銀樓走出,被人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架到空巷,壓根沒料到她某些「不算什麼」的手段是得付出兩次代價。
幾個惡形惡狀的男人橫眉豎眼地狠瞪她,嚇得她腦袋打結神經短路,眼看沖天尖叫就要破喉而出——
「你敢叫就要你好看!」
尖叫硬生生吞回,嗆得她涕淚直下,「你們……做……做什麼找我?」
「國語這麼破還敢來台灣?」有人開口了,「我不想廢話。」
「珠……珠寶你們喜歡就拿去,不要對我……」
「對你怎樣?少臭美了,憑你我們還沒興趣,我們代表俏娃來要東西的。」俏娃?!那個笑起來令女人嫉妒的何俠安?
淺井陽子失控的神經中樞因女人的嫉妒而恢復思考。「錢我不是付了?你們還想要什麼?」
「面子。蠢女人,我們要你為欺騙我們一事做個交代,那日易昭鋒身邊的女人明明是他妹妹,你卻說是他女朋友。你以為我們很好騙?可以任你戲弄?」
「這和你們有什麼關系?」她嚷了起來,「我付錢是要你們去制造誤會,又不是要你們調查真相!」
「我們是信了你被拋棄、另結新歡的說辭才接了你的委托,要讓人知道我們被你隨口編的謊言騙得團團轉,以後我們怎麼混?」他威脅地揪住她衣領,冷冰冰地加了句。「我們可不介意對女士動手!」
她果然被他們陰狠的「殺氣」嚇得哇哇叫,「我道歉,斯伊馬塞,不要打我,你們要什麼我都給,我都給。」
「你以為錢可以解決一切?」聲音更冷。
「那你們要怎麼樣嘛!」她已經快哭出來了,早知道他們這麼不好惹,打死她也不會找上他們,「我只是要懲罰易昭鋒對我不屑一顧,才趁他到台灣來辦事跟來想找機會整他,絕對不是故意要冒犯你們的。」
「嗯!」滑嘴佯裝考慮,似在評估她話中可信度,「我們怎麼知道你是不是又在編故事?」
「我發誓我說的都是真的,我可以把一切都告訴你們,包括他來台灣辦什麼事,我有天大的膽也不敢再玩把戲了。」
「何必跟她浪費口舌?直接揍她一頓就走人不是很好?我肚子餓了,不想把時間花在這里……」
「拜托——」她禁不得嚇的,「求你們听我解釋,我知道一家非常不錯的餐廳,你們可以邊听邊揍……不,是邊听邊吃,我作東請客,求求你們給我個機會。」他們交換了狡詐的眼色,「可是……」
「上好大餐,陳年老酒,隨便你們點,拜托一定要听我解釋。」再不行就只有「跪稟陳情」了。
「那——好吧!」滑嘴松手,拍拍自己衣上灰塵,「我們就給你一次機會,省得人批評我們對女士不夠君子。」
淺井陽子忙著感激涕零,沒留意到他們一干人奸計得逞的表情及憋笑憋得抽搐的痛苦,她只知道——
台灣,真是名符其實的海盜王國。
※※※
音樂瘋狂地嘶吼著奔放的節奏,舞池內搖擺起舞的男男女女們均各佔一處空閑,或獨舞或隨旋律扭動,夜的青春屬于瑰麗光華。
「老板,透露一下嘛,你究竟是從哪挖到這塊寶的?他是哪兒人?有沒有兄弟姊妹?有沒有興趣再兼份差?我可以幫他介紹份工作,保證高薪……」
俠安一把推開他,擠入吧台,凝眸俏顏凍了層冷冽冽的冰,「請別干擾我們工作好嗎?」
來者搓著雙手,舉止間滿是與他那壯碩身形不諧調的扭捏嬌態,「俏娃,你就行行好幫幫忙嘛,告訴我一些有關那寶貝的資料好不好?」
俠安暗翻白眼,旋身直視他,口氣無比憐憫,「如果你不想踫上太妹,我勸你還是早點離開比較好。」
他干咽了口唾液,想起那號恨同性戀入骨的惡煞,「難道你就不能……」
一杯調酒擺到他面前,俠安的笑益發溫柔,「對不起,這是太妹的位置和她點的酒,三分鐘後她就會到,屆時別怪我沒提醒你。」
他打了個冷顫,戀戀不舍地瞟了眼舞池的暴風眼,那渾身散發著無盡扁和熱的男子,可惜了一座金礦,唉,保命要緊。俠安環抱著自己冷睨著似乎永遠只會擦杯子的老板,「大老板,你還真夠沉得住氣,讓人纏了半小時連屁也不放一個。」
綠林盟主永遠不動如山,恆久應答如流,「別把氣出在我身上,他受歡迎不是我的錯。」
俠安懊惱地啐了聲,端起酒一仰而盡,隨即嫌惡地皺起眉,她調的是什麼酒啊?
怎麼味道這麼奇怪?
奇怪的不只她調的酒,還有她紊亂的心緒;原想出些難題整整他,挫挫那家伙的狂妄,所以開出舞男的條件,沒想到他竟在短短幾個鐘頭內風靡了整個「綠林」,擄住了每位女客的視線、欽慕,以他高超的舞技和出色的交際手腕,將「綠林」的氣氛帶入前所未有的高潮。
教俠安暗自咬牙的不是這點,剛才她得知他錄用的是只卑鄙無恥滿口謊話的豬!
他竟敢對每個向他示愛的女子說他已經被她包養了。
她包養堂堂易氏企業繼承人,號「馭魔師」的易昭鋒?
「下地獄去吧!我再怎麼蠢也不會干這麼沒格調的事,怎麼大伙和我相處了這麼久都不了解我,盡信那只豬的漫天大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