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幾天?五天還是六天?他魔尊的自信到哪去了?救她、喂她、背地、哄她甚至于寵她,不是因為那把該死的宇劍,而是她!是她的嬌稚,她的堅毅,她的不同,她的一切一切吸引他!
因為,她也是一縷游蕩無所歸的靈魂,她也是!
江芝隻對魔界而言,是個不應出現的沖突,更是挾含動搖魔界根本的力量的危險人物!她的率真純潔是魔界人求之不得的寶,所以她才能如此輕易地打破無受無識的定力,教他們皆因她而破例。
他呢?他是否也被撼動?
為什麼偏偏是她?為什麼她是神選的祭品?
也許,留在情居不是個明智的抉擇;情居多情,她會勾起他和微雅娜之間的感情,愛會使他不堪一擊。
也或許,精靈界的災亂才是他應該專意制造的玩具。
將她的手扳開,還他衣擺自由地呼吸,正如同釋放他蹙眉難解的思緒;熟睡中的芝隻,猶自夢得溫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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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睡中,好像有人一直讓她喝味道奇怪的液體,每每她惺忪睜眼所見到的都是霧茫一片,甚至連聲音都听不真切,隱約地她猜出了他的用意,卻連阻止他的力氣也沒有。他怎麼可以?他知道了嗎?是不是她又說夢話?還是她的簿子……
「來,吃藥!」
他扶起她,她奮力地想找回自己的意識,想痛扁他一頓,他怎麼能夠置她的心于無物?
當無情將杯湊近她的歷時,她舉手甩開瓷杯,杯落地而破,尖銳的音階幫芝隻提了些神識。
「我不吃,我不要再睡了。」
「听話,吃藥你的毒才解得快。」
「你又在騙人了。」芝隻渾身疲軟疫麻,久睡使她的肢體僵直似鐵︰「你為什麼要……灌我安眠藥?」
無情倒是意外她竟能意覺到他的行為,看來他太低估了她的精神力,說來可笑,他不是早就領教過她的毅力了?對她的倔執,他應當不陌生才是。
「你不是要見王?早點解毒好早點上路。」
「告訴我真正的原因。」芝隻靠著他的肩慢慢撐起自己︰「你討厭我,不想和我說話?」
無情冷漠的側面,和第一次相見一樣,疏遠無禮又英俊得邪氣。
「你知道的是不是?因為知道所以不理我,用這種方式逃避……」
「我從來不會逃避。」無情笑了,他專門令人心碎的笑容、水遠自傲得罪惡︰「我也不知道你指的是什麼,我早就提醒過你別太相信別人的,不是嗎?」
「你不是別人!你是第一個吻我,哄我,背我,照顧我,陪伴我的人,你了解我,正如我明白你,我們是相同的……」芝隻讓莫名的悸懼鉗制住,她有預感,他似乎不願再待在她身旁︰「從你第一次在我作噩夢的時候握著我的手,我就……」
「我從來不知道魔界人無情是這麼一個好人。」
「你是,我相信你是。」芝隻漸漸地清醒,只是長時間的躺臥仍使她無法自由指揮手腳。「不管你裝得多善變,我都看得到你的痛苦,為什麼你要刻意抹黑你自己?你害怕什麼?阿情,告訴我,讓我分擔你的痛苦。」
「我有什麼痛苦?」無情的輪廓如刀削般,稜線剛硬︰「你既然說了解我,那就說說看吶!」
「阿情,別這樣,你不是這樣的,別用嘲諷譏笑傷害自己,我知道,你不快樂,你也困囿于過往的悲劇中,噩夢的侵擾,回憶的激動,遺憾、哀傷、怨慰甚至于報復,我明白,你的苦我懂,別拒絕我,讓我幫你!」
「不要以為你什麼都知道,你不是我,你永遠也沒辦法透視我,以前不能,現在不能,將來更不可能會改變。」
「阿情!」芝隻幾乎是低聲下氣地請求︰「把你的噩夢說出來,別再把自己關在牢籠里;你是善良的人,你並不無情,有傷有痛的人都不是薄情寡意的機器,為什麼要扮成反覆無常的惡人?為什麼要讓人看不到你無法接近你?為什麼要把自己放逐到沒有門的暗獄?為什麼要讓別人怕你?」
「你在說什麼?我不知道。」
芝隻望不見他的表情,但由他繃緊的背影,她曉得地揭露了他一直保護得很好的創口,她的視野模糊了,眼珠里浮漾著淚潮,她怎會陷得這麼深?
「阿情,孤獨是什麼滋味你體會過嗎?」芝隻平緩下口氣,人倚回床頭。「孤獨是種一步步蝕空人心的毒,眼楮所看到的,耳朵所听到的,甚至用手模到的,慢慢變得遙遠……彷似隔了層世界,縱使我喊破了喉嚨、跑斷了雙腳也追不回的鴻溝,無法掙月兌,只能飄蕩在不知名的輪回里,笑得虛假,連淚水也不真實,我以為江芝隻的人生注定了就如此被孤獨撕吞,化成沙粒流逝在海潮里。是你的手,是你的溫暖治愈了我的恐懼,把我從噩夢里拉出,是你親和的聲音告訴我不用怕,是你細柔的吻讓我認識了天堂,是你結束了我如同行尸走肉的日子,你教我懂得愛。你毫不介意我耍賴使潑,我打你,你也沒有還手,你不是你想的那麼壞,除了媽和慈寧,你是唯一受得了我的人。從小到大,我身邊的人都叫我怪物,同學、老師、鄰居,他們以為他們的竊竊私語我沒有听到,我背後總圍著人悄悄地笑著,那種笑聲、抽氣聲和議論聲一波接一波,我故意刁蠻搗蛋,把他們趕得遠遠地,讓他們無處可擾我的生活;如果你也是他們之一,不會任我撒潑,不會順我任性之求,更不會有那麼溫柔的眼神……」
「夠了。」
芝隻一頓,如夢似幻的神情被他喝醒,她微微地笑,所有外向與稚氣均已卸去。她要剝開自己,讓他看見自己毫不保留的心︰「我常去海邊,那里離我住的都市很近,是座小漁村,風景不是根美麗,但我就是喜歡那里,一點點靜寂,一點點多變,一點點不可親近,像你;濕濕的海風總吹來不屬于我的聲音,潮聲、船聲、風聲,混合成我百听不膩的旋律,平凡卻令我動心。你讓我想起那里,因為你帶給我安定,就像在听濤時所感受到的寧靜,以前我老以為這輩子不會有我可停棲的港口,沒想到我卻在你身上找到歸依。」
「你該不會是說你愛上我了吧?」無情不為所動︰「愛是什麼連我自己都不明白,我怎會教你?不要跟我講什麼愛不愛,說得天花亂墜,魔界人不會動情,愛上魔界人你會後悔。」
「我知道我們對彼此的世界一無所知,但我相信我們對彼此的心神相契是勝過其他所有的,阿情,雖然我們才相處不到一個月,但你已經改變了我,你知道我的感覺……」
「我不知道。」無情一口否認。「不過,你倒讓我見識到了地球女人有多輕浮,動不動就對人說愛。」
「我對你絕不是輕浮游戲。」芝隻沒有受傷之色,因為她也是直到此刻才明白自己的情,她任由心引導她,去說她平時說不出口的話,連她本身都不敢相信這番話是她所說的,更何況是他。
「江芝隻,你太天真,難道你忘了你的身分?你不也說過你終究要回人界,你的朋友需要你,而我是魔界人,不可能陪你玩游戲。」
無情所說的是事實,慈寧、奕霆、綠音是她放不下的牽掛,她不可能因他而舍棄他們。
「如果你是想利用愛情騙我帶你去滅日城,那你是找錯人了,這些話你留著對無識說,成功率也許比較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