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森殿攤攤兩手,面露無奈。「我又何嘗不想這麼做?可惜我身為捕頭,職責所在,實在無法縱容人犯,更何況……」
戚比翊听出他接下來要說的才是重點,便好奇地接著問︰「何況什麼?」
「唉!你不會相信他們有多大膽的!」他皺眉苦笑,「他們不只取財,還外帶惡作劇呢!好些個惡官都被他們削發、剃胡作為懲戒,害得那些人顏面盡失,氣得直跳腳,上頭施加的破案壓力有多大你就可想而知了吧?」
「原來他們還做了那多大快人心的事啊!」他發現自己的確是錯過了許多新鮮事。「那麼,你查到任何線索了嗎?」
「目前還沒有。」
才說完,羅森殿又想到了一件事,連忙從懷里取出一支原本以黑布包裹的飛鏢。
「線索倒也不是沒有啦!這支鏢是那名女盜匪使用的,如果能查出這支鏢是在何處打造、委托打造的人又是誰?也許就能循線追查出那兩名蒙面盜匪是誰了,可惜我問遍了京里所有的打鐵舖和兵器店,竟全沒──咦?你的臉色怎麼那麼難看?哪里不舒服嗎?」
戚比翊勉強擠出一絲笑容,「沒什麼,大概今早出門時衣服穿少了,受了點風寒,頭有些疼而已。」
他說了謊。
但他怎麼能照實說呢?
他怎麼能說他認得那支飛鏢的主人?因為那支在執柄上刻了眉月的飛鏢正是他朝思暮想的心上人的所有物呀!
但是,她既然還活著,為什麼不來找他,而且還成了女盜匪?
還有,跟她一起行動的那個男人又是誰?
難道她不來找她是因為那個男人?她有了別的情人?
不!不可能的,她不可能變心的!
他下意識地按著自己腰間的荷包,不安的猜測讓他臉色更難看了。
「現在又換肚子痛了嗎?」
不知道他心事的羅森殿只見他按著肚子,臉色比方才便難看,當真以為他病得不輕呢!
「好吧!那你多休息,把病養好,免得後天又有藉口不打獵了。」羅森殿拍拍他的肩頭,「回去的路上我會順道叫大夫來王府幫你看看,自己保重了!」
「嗯!那我就不送了。」
目送著好友離去,戚比翊內心真是百感交,集喜怒哀樂全湊在一塊兒了。
但不管如何,他一顆懸在半空中的心總算可以放下了。
因為,夏夜儂還活著!
第七章
到了青鹿山,戚比翊與羅森殿各領著四個人,分成兩隊往兩路展開狩獵活動。
雖說這麼分派是想讓大夥多收獲一些,但其他人都心知肚明,這兩個曾拜在同一師門下學武的師兄弟又想彼此較量箭法了。
心事重重的戚比翊並不怎麼專心,打從知夏夜儂人在京城開始,夜晚時連風聲大些他都會產生是她來敲他房門的錯覺,已經到了寢食難安的地步。
包糟糕的是,他必須在不打草驚蛇的前提之下,趕在羅森殿之前找到她,否則就算他貴為王爺也保不住她的腦袋。
眾人都在專心的追捕獵物,他則滿腦子都在想著如何找到夏夜儂,完全沒把師兄弟之間的勝負之爭擱在心上,這收獲自然也是慘不忍睹羅!
「嗄!你們五個人花了好幾個時就只獵兩只鳥和一只兔子啊?」
羅森殿簡直不敢相信對手的收獲會如此「淒慘」,還懷疑地跑到他們身後,看看有沒有藏了只山豬還是老虎的?
戚比翊把這師弟由後頭趕回來,「不用懷疑,就這些而已,而且其中沒有一樣是我射中的。」
「怎麼?你是手扭到了還是眼楮出了什麼毛病?」
「叩!」地一聲,戚比翊二話不說便朝羅森殿的後腦勺敲了一記,惹得他夸張的哇哇哀叫,其他人卻見了哈哈大笑。
笑鬧夠了,大家便就地取材生起火來烤野味,一夥人邊忙邊聊,話題不知不覺地便轉到了這一對寶貝師兄弟的終身大事上。
「別提了,我跟女人犯沖,每回遇上女人準沒好事,現在還得追捕一個難纏的女強盜,我看我一輩子打光棍會活得比較愉快點。」
羅森殿的說辭又引來一陣笑,英挺瀟灑又年輕有為的他一直不乏女子愛慕,但他面對的態度只有一句話可以形容──敬鬼神而遠之。
「你越是這麼怕,就越是娶得快!」戚比翊嚇唬他說︰「說不定明兒個就有嬌滴滴的姑娘挺著個大肚子來要你負責了!」
「胡說八道,我到現在還沒跟女人做──」
話一月兌口,他就知道自己中計了,先前他跟這群手下吹噓他有多「懂」女人的那些牛皮全吹破了。
「哈、哈、哈……原來頭頭還是童男啊!」
滿臉赤紅的羅森殿則咧著嘴說︰「干嘛!童男犯法啊?我怕召妓染病不行嗎?」
就這樣,他又被大夥取笑了好一陣子才罷休,而箭頭也轉向了戚比翊身上。
「人家是個王爺,要娶王妃當然不能太隨便,得多花點時間挑羅!」
大夥談論他時可客氣多了,只除了一個人例外。
「挑什麼?他是在等!」羅森殿現在可是逮著機會有仇報仇了,「我們智勇雙全的戚王爺要娶的當然得是個公主羅!人家可是皇上面前的大紅人,姊姊還是最受寵的戚淑妃,連娶公主也要是最得太後和皇上歡心的儀鳳公主才行嘛!人家現在只等三年喪期一滿就要做駙馬爺了!」
戚比翊微愣了一下才連忙否認,「你別胡說了,怎麼可以拿儀鳳公主的終身大事來開玩笑!」
羅森殿搭著他的肩,乾笑了幾聲。「嘿、嘿!這哪是開玩笑?消息都已經從宮里傳出來了,皇上屬意你當駙馬,就等你服完父喪了,再瞞下去就不夠朋友羅!」
一時之間,眾人起哄叫著駙馬爺,不管戚比翊怎麼否認,大家都只當他是不好意思承認,而他也就放任他們去說了,反正他究竟會娶誰當王妃,到時自然會揭曉。
他拿起地上的水壺,「各位慢用,我去洗個手,順便再盛些水來。」
羅森殿把擺放在地上的長劍扔給他。「帶著,可別被老虎給吃了!」
「你還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戚比翊獨自一人往山泉的方向走,當蟲鳴鳥叫漸漸被淙淙水聲給掩蓋過去時,他也已經離同伴們有一段距離了。
「誰?」在距離泉口只剩幾步跟的時候,他感覺背後有人跟蹤,但當他驀然轉身一看,身後卻無半點動靜。
「怪了,是錯覺嗎?」
他聳聳肩,不在意地到泉水邊洗淨沾了獸血的雙手,但就在此時,一道冷冽的劍氣卻直指他背後而來──
「鏘!」地一聲,由水面倒影發現異樣的他舉劍鞘相應,擋住了一名蒙面黑衣人的突襲,當對方第二劍刺來時,他也立刻拔劍與之對抗。
「你究竟是誰?」
他問,但是對方並沒有回答,反而招招直指他的要害而來,彷佛非置他於死地不可。
為了知道是誰派遣殺手來殺他,他必須留下活口,但是方的身手不差,他既不能傷他性命,又要注意不讓自己的命被人給取了,就這麼一連過了十多招都還難分勝負。
奇怪的是,兩人過招越久,他越覺得對方的劍路有些熟悉。
原本只把注意力專注在對方手中長劍的他忍不住好奇,分了神將視線移到對方露出面罩外的雙眼,就這麼仔細地看了一眼,那雙充滿恨意的眼神便足以讓他倒抽一口涼氣。
「為什麼?!」他突然發了狂的大喊︰「夜儂!」
這一聲嘶喊讓夏夜儂手中的長劍遲疑了一下,也讓戚比翊有機會以劍挑掉她蒙面的黑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