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她滿意地點點頭,「你如果乖乖的不亂叫,我就只取你的錢財和這些賣身契,如果你非叫不可也沒關系,叫一聲我就割了你的鼻子,再叫第二聲我就割下你的耳朵,就這麼割到你只剩下骨頭為止,反正本姑娘閑著也是閑著,要我陪你玩玩也沒關系。」
張員外嚇得臉色由青轉白,猛搖著頭卻再也不敢多說半句話。
小四扯了扯她的衣袖,「別玩了,該走了。」
她點點頭,仰首再向張員外「恐嚇」幾句。
「今天就這麼算了,不過,日後你如困再剝削那些農家的血汗錢,還把人家的女兒賣入青樓抵債,那你可得小心你有命賺錢,沒命花錢羅!」
張員外忙不迭地點頭,不管他是真心還是敷衍,夏夜儂也沒時間再跟他蘑菇了,就這麼拋下他,和小四騎著兩人早已備妥在林中的馬匹離開。
「儂儂,你真是貧苦百姓們心目中的菩薩喔!」
小四的說法讓她莞爾一笑,「別忘了,我可是個女強盜,說什麼菩薩?你想氣死菩薩呀!說我是夜叉還差不多。」
「夜叉?」小四在馬背上呵呵笑著,「哪有那麼美又心地良善的夜叉?你搶的對象全是貪官、污吏和奸商,還把取得的錢財拿去救濟貧苦,我們兩人這樣算是『俠盜』吧!」
夏夜儂笑睨他一眼,「少在那兒自得意了,盜就是盜,不管是俠盜或是賊盜,官府都一樣通緝?被逮到就真要下地見閻王,而不是升天見菩薩了。」
這番話讓小四有些感慨,順口就說︰「儂儂,不如我們就帶著這筆錢遠離京城,帶著朔兒到鄉下地方隱居度日,別再過這種讓人提心吊膽的盜賊生活了。」
「你害怕了?」她停下馬,唇邊淡淡地泛了抹笑。「我早就說過了,你若想走,隨時都可以離開,去過你想過的生活,犯不著跟我一起吃苦受罪,而我是非得報了仇才肯離京的。」
「你是真想報仇,還是不甘心,想見小王爺──噢!我差點忘了,人家現在已經承繼王位,是位真王爺了,你一定很想看看他現在意氣風發的模樣吧?」
「你為什麼不乾脆問我是不是還在作著當王妃的白日夢呢?」
「駕!」地一聲,她騎著馬往前疾奔,臉上充滿不悅之色。
小四知道自己又揭了她心口上的瘡疤,但他就是難掩自己對戚比翊的嫉妒。
事隔將近一年,他們帶著大頭目的遺孤一路上走走停停地往京城而來,說是要尋仇,但她卻一直不離身地將「仇人」送給她的玉佩帶著。
愛與恨是並存的。
她深深痛恨著戚比翊,但就因為她愛得極深,所以恨也極深。
他相信若有機會,她真的會殺了戚比翊,但在戚比翊死亡的同時,她的心也會跟著一起死去。
原以為時間可以讓她漸漸淡忘過去那段感情,誰知結果卻是讓那個男人的身影在她心中日漸壯大,逐漸填滿了她的心房,而他仍舊無法佔有一席之地。
早知如此……當初──
他甩甩頭,不讓記憶飛回從前,立刻快馬上前追她。
***
戚比翊剛回王府,總管便向他通報周武及他的一名友人分別在偏廳及書房里等他,他二話不說便先往周武所在的偏廳而去。
「王爺。」周武恭敬行禮。
「免禮。」
他上前扶起欲行大禮的周武,一臉期待地問︰「如何?你這回可有探听到夏姑娘的消息?」
老實的周武還沒開口便已露出愧疚之色,「對不起,王爺,屬下這次往西行依然沒有得到半點夏姑娘的訊息。」
「是嗎?」他頹然地垂下雙肩,雖然早知道這尋人行動無異是大海撈針,他甚至不能確定她是否還存活人間,可他就是不願意放棄這最後一絲希望。
「王爺,你還要繼續找下去嗎?」周武小心翼翼的問。
「當然。」他毫不猶豫,「我想親自上山找一遍!也許可以在山寨廢墟或以前我們相約見面的磨坊找到她。」
忠心耿耿的周武猛點著頭,「是啊!我相信王爺出馬一定會找回夏姑娘的,皇天不負苦心人,老天一定會被王爺的一片痴心所感動,讓你們早日團圓的。」
戚心翊有些靦腆地笑了笑。
從周武這兒听完了消息,他才回房換下朝服到書房會友,只見他這個好友把他書房里的兩張椅子一並,躺坐著呼呼大睡了。
「喂、喂、喂!大捕頭,天亮羅!」戚比翊搖撼了一下友人的肩膀。
「唔……你回來啦?」
羅森殿伸了個大懶腰,揉著眼楮打了個呵欠,模樣還像個孩子,但年紀輕輕的他卻已是京城里人人皆知的名捕快,破了許多懸案的少年英雄。
「你把我這兒當客棧啦?」戚比翊把手伸到他面前,「就算你一兩銀子吧!」
「黑店呀你?!」羅森殿用力往他掌心拍了一下。
「不跟你開玩笑了!」他甩甩手,還真有點疼。「找我有事嗎?」
這一提可讓森殿睡得有點渾沌的腦袋逐漸清明了。
「噢!對了,我的那群手下想射些野味打打牙祭,約在後天上青鹿山打獵,一起去吧!」
不過,此刻的他實在是沒什麼心情玩樂。
「改天吧!我──」
「又是改天!」羅森殿擺出一副受不了的表情,「夠了吧!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你個大孝子,從你父王過世就只在皇宮和王府兩邊跑,對於宴會邀約全是禮到人不到,難道你真的準備這樣守喪三年啊?」雖然父王的死對他的確帶來了不少哀痛,但汗顏得很,他大半時間留在府內是因為不想錯過夏夜儂登門找他的那一刻。
況且父親過世,未婚事又行蹤不明,他哪里還有心思去游樂?
因為這樣而被說成是孝子?唉!他還真是有點褻瀆了「孝子」二字!
「不管了,這回你非去不可!」羅森殿軒眉一挑,語氣強硬的說︰「不去就是看不起我1」
「有這麼嚴重?」這句狠話讓戚比翊根本沒有距絕的余地。
「就是這麼嚴重!」他脾氣拗起來就像頭牛。
戚比翊哭笑不得的說︰「你這樣無異是趕鴨子上架,我還能不乖乖的點頭答應嗎?」
「這麼說你是同意了?」羅森殿這才滿意的一笑。
「話又說回來,大捕頭您這一趟來就只為了約我去打獵?看來你還真是閑得發慌哪!是不是京里最近太安定,宵小全教你給抓得一乾二淨了?」
「安定?!」他夸張地大搖其頭,「戚王爺您還真是閉關太久,完全不知天下事,我現在不止不清閑,還忙得焦頭爛額呢!」
戚比翊感興趣地問︰「怎麼,有辣手的案件嗎?」
他不諱言,「的確是有那麼一件,這些個月來一直教各地官府頭疼的鴛鴦大盜偷到我的地盤上來了!」
「鴛鴦大盜?夫妻結伴打劫嗎?」
「是不是夫妻我不清楚,不過是一男一女的搭擋,雙方都懂得武功,尤其那名女的身手听說更是了得,兩人專挑一些貪官污吏和商人們下手,而每當他們犯案後,就有一些貧苦人家會得到救濟,我猜一定是那兩人給的。」
听完他的敘述,戚比翊以頗贊許的語氣說︰「看來他們是一對俠盜羅?」
「俠盜?」羅森殿唇角下彎,顯得有點苦腦。「確實是如此,但天子律法可不縱容俠盜,一樣是捉來砍頭的。」
戚比翊瞧得出好友對那兩名盜匪所抱持的憐憫之心,換做是他也會不忍緝捕這兩個「替天行道」的盜匪。
「既然如此,那你不妨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讓他們留著項上腦袋,別將那兩人逮捕歸案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