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魚摟著瞬間紅了眼開始抽噎的寧小夏,「我們也認識十年了,我不忍心看你再這麼痛苦下去,我也會心疼你呀,你說過好怕遇不到一個還會讓你的心跳有特殊頻率的男子,那麼就給他一個機會也給自己一個機會好不好?」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想讓你們擔心的。魚,我真的好怕好怕,當我注視著他的時候他始終沒有回頭看我一眼,而當我轉過身去,他卻反而回過頭,我們都始終只能看見對方的背影,也許他那時說得沒錯,我們似乎真的沒有緣分。我已經沒有任何力氣去驗證什麼,一點力氣都沒有了。」
「傻小夏……」
「阿則,我……」宋劍庭站在廚房門口小聲地想引起已經有兩天不理睬他的李則的注意。
李則又是煎牛排又是煮咖啡,故意忙得不可開交,當作沒听見他的聲音。
宋劍庭等了好一會兒也不見他願意停下手中的活,絲毫沒有要听他說話的意願,于是干脆走進廚房,按住他不停忙碌著的手,「‘流水浮燈’里沒有那麼多生意讓你忙,你就不能停下來听我說幾句話?」
李則瞥了他兩眼,「我先聲明,我不會因為在校友錄說你喜歡寧小夏的事道歉的,明明就是你不對!」
「啊?」
李則看到宋劍庭的一臉不知所雲,才知道是自己不打自招了,「好吧,反正說都說了,我就索性說個清楚吧。我看不慣你這麼對寧小夏,所以我把你以前說過的初中時喜歡寧小夏的事情發布在校友錄上了,我沒有說謊,本來你就喜歡過她的。」
「你沒有做錯,錯的一直是我。」宋劍庭低著頭,嘆著氣,「我也想挽回,可是不知道怎麼挽回。」
「既然你有決心,我就告訴你吧,等下余魚和穆梓梨會過來,她們在校友錄上給我留言,問我怎麼找你,我就告訴她們‘流水浮燈’地址,等下她們就會過來找你。」李則看見他有所悔悟,也有些不忍,同情地拍拍他的肩膀。
宋劍庭琢磨著寧小夏的兩個好友突然拜訪他的用意,不覺地有些沉重,「我知道了,我會讓香嬌先停止營業的。」
穆梓梨剛和余魚通過電話,商量了要去拜訪宋劍庭的事,卻看見一直在一旁听著的夏振寧起身,向外走去。
「你想做什麼?」她知道他一向對小夏的事很介懷。
「我想讓他看看小夏這麼多年的等待……」
「這樣真的好嗎?」穆梓梨不放心地看著夏振寧打開寧小夏的房間。
「我希望我的妹妹可以得到幸福。」夏振寧一臉的堅定,「我和小夏都得從中得到解月兌,從兩年前那一晚的痛苦中掙月兌出來。」他的眼在望向穆梓梨的時候多了一抹溫柔,「我也必須給你一個完整的我,這樣才公平,不是嗎?」
穆梓梨把視線放在窗外,一群小鳥嘰嘰喳喳地飛遠了,「你知道的,我從來沒有刻意要求你要付出過什麼!」
「傻瓜,你這樣就不怕我跑了?」他溫柔地擁著她入懷,這個似乎從來不曾在乎過什麼的女子,只會更加讓他不時地反省自己給她的是不是太少,或者是無意中以愛為名義傷害著她。
「不怕的,」她笑著,「因為你是寧小夏的哥哥,有那麼一個執著的妹妹,我相信哥哥也應該是一個專一的人。」
「那麼現在我們就先幫小夏找到屬于她的幸福吧。」
第4章(2)
「流水浮燈」的招牌是木制的,特別的是用篆書雕刻的,這種字體在現代人看來也許有天書般的難度,可也顯得典雅。今天厚實的紅木大門上難得掛著「今日休業」的小牌子。
穆梓梨好奇地四下張望,不時發出驚嘆,夏振寧則一臉凝重,緊鎖眉頭。《青蛇》的背景音樂他不陌生,因為寧小夏最愛看的片子就是《青蛇》,她的電腦里也保存著它,總是日復一日,每天看著同一部片子,從來不會膩煩,據說她每次都可以從中體會到不同的情愫。
李則難得陪著宋劍庭坐在吧台上,看著他一直緊張地攪拌著咖啡,倒霉的咖啡那一層浮著的泡沫總是一個又一個被戳破,又因為用力地攪拌而重新出現,就像希望,幻滅之後,也許就是新生。
「喂,你嫌棄我煮的咖啡,也不用這樣折磨它吧。」李則抱怨著,卻看見宋劍庭停下了攪拌,愕然地看著門口。
順著他的目光,李則看到了多年不見的老同學,「梨子,好久不見哦,變水靈嘍!」
宋劍庭則死死地盯著穆梓梨身邊的那個高瘦而俊郎的男人。他不會忘記,那一夜就是他向寧小夏敞開溫暖的懷抱,而寧小夏也毫不抗拒地汲取他的溫暖,就是那個讓他差點斷絕了挽回的念頭的男人,而今天他又和穆梓梨一起來到了他的「流水浮燈」。
他到底是……
心里有著無數疑問,卻只能暫且壓下,盡一個地主之誼,招呼香嬌去廚房端來咖啡和點心,而自己則引領著來意不明的客人們找一個靠近小水池的座位。
李則忙著和穆梓梨敘舊,中學時他一直喜歡欺負她,兩個人坐在位置上閑聊開了。
而宋劍庭就一直注視著那個也同樣一直觀察著他的男人,看他的臉色復雜地變化著,兩個人就這麼站著,誰也沒有坐下。
突然,那男人突然掄起拳頭往他的臉上揮去,他的眼鏡隨即飛了出去,只覺得頭昏目眩,站立不穩,便後退幾步,跌坐在小水池旁。而眼鏡則落在水池里,將那一片迷離的綺麗撞擊得支離破碎。
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得穆梓梨和李則立刻停止了交談,飛快起身。
「振寧,你干什麼呀?怎麼能打人呢?」穆梓梨急切地拉著夏振寧的臂膀,用身體擋住他似乎還想繼續的舉動。
李則沖到宋劍庭的面前,檢視著他受傷的情況,「你還好吧?」
宋劍庭抬起右手,小心地抹去嘴角的血跡,覺得自己的臉似乎開始有腫脹的跡象。
「沒事……」他雖然近視,不過度數並不高,所以還可以清晰地看到那個打他的男人臉上的那一抹憤怒,他不記得,他們的生命除了那一夜之外還有什麼交集,更不明白他有什麼理由挨那重重的一拳。
「啊!」端著咖啡的香嬌看見這一幕,嚇得把手中的咖啡和點心灑落了一地。
「香嬌,我沒事,你把東西收拾一下,先回去吧,今天放假。」宋劍庭齜牙咧嘴地捂著臉,順便吩咐愣在一旁的服務生。
「順便去冰櫃里拿點冰塊!」李則發現宋劍庭的臉開始發腫,連忙加上一句。
「哦,知,知道了。」香嬌急急忙忙地往廚房跑去,一路上又撞倒了不少桌椅。
「干嗎?這是……」穿著制服的余魚拖著行李袋,吃力地推開大門,就看見這氣氛詭異的一幕。
「魚,你來了?」穆梓梨仿佛看見了救星,作風稍顯潑辣的余魚或許可以穩定一下現在狀況百出的局面。
「剛下飛機,就趕過來了!」余魚把行李袋丟一邊,急匆匆地趕到她身邊,「動粗了?」
然後轉向夏振寧,「不是吧?夏大哥你打人?」
她看著夏振作寧神情憤懣,了然于心,與穆梓梨一起把夏振寧又拉又拖地讓他坐下。
「你沒事吧?」然後扭過頭,沒好氣地問著一旁的宋劍庭,雖然也很想踩他兩腳。
「沒事。」宋劍庭接過香嬌驚恐地遞上的冰塊,捂著臉,灼熱的痛感迅速散去,也在他們的對面坐下。
香嬌一邊偷偷地打量著店主和那一群奇怪的人,一邊飛快地收拾著地上的那一堆垃圾。媽媽說打架的時候一定要躲得遠遠的,不然一不小心就要遭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