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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是心上人 第3頁

作者︰離離

迸聆自知理虧,所以連請求店主再給她一次機會都沒敢說出口,她就那樣灰溜溜地拿著結到的工錢走人了。反正此處不留人,自有留人處嘛!

回到她租的破公寓,看到一疊收費單,古聆的頭就不自覺地疼起來。

水費、電費……古聆一張張翻過來。若不是為了方便打工,她才不會租房子住呢,工廠里有為工人們安排的宿舍,不但以上費用全免,就連房租也不用交。說到房租,也該到期了吧?果然電費下面一張就是房東的留言。豆腐塊大的泛黃的紙上扭扭曲曲地寫著幾行字︰「古聆小姐,房租昨天就到期了,請快點來交吧,再晚我可要加錢了,別想賴!房東。」

誰想賴了?就這麼個破房子還看得那麼緊,破洞漏水卻不見他來修。如果哪一天她被這搖搖欲墜的屋頂壓死,看他怎麼辦?小氣鬼!吝嗇鬼!吸血鬼!咦?這是什麼?古聆翻到最後,看到一封信,署名是醫院。難道是上次工廠組織體檢的結果?

打開十五瓦的白熾燈,古聆放下所有的單子,湊在燈光下將信撕開。拿出信紙一看,哇哦,好潦草的字!這醫生不會以為是在開藥方吧?費了好大的勁,古聆才大致看懂這封信的意思,大致就是有個項目要復檢,請她明天到醫院去一趟。真麻煩,當初為什麼不檢查清楚,害她又要抽出找工作的時間去醫院做什麼復檢。

今天真是倒霉,又是丟了工作又是費用到期,現在還要去醫院。煩死了,怎麼事情都湊到一起來了?

一百萬!一個數字忽地闖進古聆亂糟糟的腦海中,她想起了柯尚禮的話。說不動心是假的,一百萬可以在家鄉的鎮上買一間很大的房子,弟妹們的學費也不用愁了,而她也不需要過得這麼辛苦。工作的內容雖然有點不道德,不過正如柯尚禮所言,也不失為好事一件。斜眼看了看那一疊收費單,古聆有點後悔剛才沒有接下那份工作。

兩個星期嗎?她要再重新考慮考慮。

***◎*◎*◎***

第二天,醫院。

在護士的帶領下,古聆來到四樓的一間醫生辦公室。

「請坐。」醫生是一位白發的老者,看上去慈眉善目的。

「你好!」古聆在醫生對面坐下,「呃,我是來復檢的。」她將信遞了過去。

醫生接過後瀏覽了一遍,然後從一大堆資料中翻出一張紙,是古聆的體檢表。看完之後,他的眉頭一下子皺了起來。

「醫生,有什麼問題嗎?」古聆不解地問。她的身體一向很棒,平常連個感冒都難得患,若說得了什麼病,實在不大可能。可是瞧醫生一副苦惱的樣子,她難免有點擔心。

「古小姐,我們需要你再驗一次血。」嘆了口氣,醫生透過厚厚的鏡片看著古聆說。

「驗血?」醫生的目光有點閃躲,似乎有什麼在瞞著她,「我的血出了什麼問題嗎?」

「這……」醫生沉吟著,似乎在斟酌該不該說。

「醫生,請你告訴我實話。」古聆因醫生的遲疑有些心慌。

「好吧。」醫生似乎下了個決定,深吸了一口氣才說︰「古小姐,我們懷疑你得了血癌。」反正病人遲早要知道的,早知道就早點接受治療,存活的機率就大一點。

「血癌?」古聆的腦中一片空白。

「也叫白血病。」醫生解釋,「不過我們也只是懷疑,所以才要請你來做復檢。」

「白血病!」這種病她听過,也見過。那是她對門的一戶人家,他們的兒子得了這種病,痛苦掙扎了半年後便死了。那個男孩本來是個很活潑的孩子,誰也沒想到他會得這種病。他的家人為了他傾盡了全部家當,結果還是沒留住他。她仍記得最後一次見到男孩時,他那頭烏黑的頭發一根也沒了,臉色蒼白得跟紙一樣,兩眼無神,嘴唇干裂,她幾乎認不出來了,為此她也傷心了一段時間。只是萬萬沒想到的是一年後她也步上了他的後塵。古聆打了個寒戰,無法相信這個事實。「不,不可能的,醫生,你別嚇我。是不是哪里搞錯了?」她的聲音顫抖著。

醫生移開視線,這種場面他見多了,但是見多了不代表見慣了。推了下鏡框,他又直視古聆睜得過大的雙眼,牽強地笑道︰「是,我說過我們也只是懷疑,具體的結果也要等這次檢查結果出來後,我們才能確定。所以你先不要緊張,正如你所說的,也許是搞錯了。」不過可能性很小,馬醫生在心里補充。院方已經反復研究過她的血樣本多次了,出錯的幾率微乎其微。是出于對病人的負責,院方才決定要再驗一次。

「肯定是哪里搞錯了。」古聆接過醫生的話。與其說是說給醫生听,不如說是說給自己听。只有這樣,她才能繼續堅強,「我馬上就去驗血,請問在什麼地方?」

醫生贊賞地點了點頭,他還第一次看到這麼有個性的病人。通常听聞這樣的消息,病人不是死不接受就是哭得呼天搶地,能像她這麼鎮定的他見過的不超過三個。

「小姚,進來一下。」

一個護士應聲而入。

「帶這位小姐去驗一下血。」醫生吩咐。

「是。」護士走近古聆,「請跟我來。」

迸聆站起來,臨走前又看了醫生一眼。

「去吧,不會有事的。」醫生笑著對她揮揮手。

迸聆感激地點了一下頭,然後離開了辦公室。

不會有事?對著剛關上的門,醫生的笑摻進了苦味。做醫生做久了,除了醫術,騙人功夫也日益精湛。

***◎*◎*◎***

兩天後,古聆接到一通醫院打來的電話,她所擔心的事終于被證實了。

「古小姐,檢驗結果出來了。我很抱歉地通知你盡早來住院接受治療。不然,你最多只剩七個月生命了……」

話筒從手中掉落,和電話機之間的連線讓它沒有摔在地上,而是在放電話機的桌子旁蕩來蕩去,未完的聲音不清不楚地從中傳來。古聆像僵尸一樣走到房間里,窗外秋色正濃,一兩株紅的樹葉被風吹得沙沙作響,並不時敲著窗上的玻璃。陽光透過它射進來,在地板上映出斑駁的樹影。

天氣好好!

呆看幾分鐘,像是忽然失去了支撐的力量,古聆像秋葉一樣跌坐在地板上。為什麼是這種病?這種和死亡有必然聯系的病?听說近幾年由于醫學的發展,它已不是絕癥了,治愈的病例已越來越多,或許她也會是其中一例,但也或許她會是絕大多數死亡病例中的一例。況且用腳趾想也知道住院治療的費用絕不是幾千塊那麼簡單。腦中又閃過對門那戶人家的情況,蒼白絕望的臉,家徒四壁的房子,三不五時來追債的人……不,她不能落得那個下場,而且她也不要鄉下的父母像那個男孩的父母一樣,在傾盡一切後仍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她停止呼吸。那太殘忍了,何況弟妹的成長需要很多錢,她不能那麼自私。

天,為什麼是她?她到底做錯了什麼?雖然她活得並不富裕燦爛,但很踏實,一步一步勤勤懇懇地生活,對未來她充滿了各種美麗的幻想,為什麼等待她的竟是她從來沒想過的結局?她不甘心啊!不甘心帶著那麼多的遺憾離開這個世界!為什麼,為什麼是她?

忍不住,古聆伏在地上嚎啕大哭,嚇得樹枝上兩只打情罵俏的麻雀尚未大難臨頭便各自飛了。晚上八點,古聆從黑暗中醒過來,她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睡著的,只知道哭著哭著就失去了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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