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瞪什麼?」他吼道。
上帝,這個男人的脾氣可真暴躁!她想。
「我問你在瞪什麼!」他每次詰問,他的下顎便抽搐不已。
「你。」她把頭歪向一側。「我不懂你究竟對我做了什麼。前一秒,我被你的頭發和你那些肌肉給迷住。我敢說你強壯到可以用腳趾夾碎胡桃,對不對?我喜歡你的肌肉,聖提雅各。
「可是後一秒,」她繼續道。「你把我嚇得我的心髒比一個打嗝的鼓手所敲的鼓miss002多拍;你比我所踫過的任何人都愛發脾氣。而我驚魂未卜,另一種感覺卻又來了。當我望進你那對黑眼楮時——唔,我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感覺。我的小骯就像裝滿彈簧那樣的跳躍。我變得渾身發燙、喘不過氣,同時,我的喉嚨好像被堵住似的。我感到天旋地轉,無法確定自己到底是怎麼了。」
他不知道該說什麼。她實在不需要諂媚他。她不是已經用威脅的方式讓他言听計從了嗎?所以,她為何恭維他?
還有她試圖向他描述的那種感覺……一個妓女應該對很清楚啊!看在上帝的份上,那是她的職業里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呀!所以,為何她的告白在他听來是那麼的誠摯?
他想說服自己她在撒謊,她這樣做是有目的的。可是,她會有什麼目的呢?
「你不準備說點什麼嗎?」
他能說什麼?從來沒有哪個女人真心真意的對他說過這類的話。良家婦女一靠近他就緊張得甚至連打招呼都不敢,更遑論是恭維他了。而妓女——是的,妓女奉承他;為了錢,任何她們認為男人愛听的話她們都會講。
可是這個妓女……這個妓女並沒有義務誘惑他。他想不出她能有什麼動機。
他的迷惘令他生氣。「別對我說那種話。」
「什麼話?」
他把他的手塞進口袋。「那些關于我的話。」他虛軟地重復道。
「你是指關于你的肌肉、你的相貌,和它們對我的影響?」
他點點頭。
「為什麼?」
「因為我不喜歡听,該死!」他用腳踢散她放在桌布上的黃色野花。
「好嘛!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聖提雅各,你是我所見過最愛咆哮的男人。你知道,你只需用正常的音量來要求。如果你不喜歡我贊美你的外表,那我就不贊美嘛!」
在相信她已經被嚇到之後,他滿意的低下頭。
「你很丑,」她沖口說道,然後咧嘴而笑。「丑到我敢說你得小心翼翼的湊近杯子喝水,以免瞧見自己的倒影。怎樣?你比較喜歡我這樣講嗎?」她的笑容越漾越深,很快的,她便「噗哧」笑出來。
他瞪著她,仿佛她瘋了似的。
她邊咯咯笑,邊拿起一塊面包。「不管怎樣,就像我稍早所說的,」她快樂地繼續說道,「你帶給我的那些奇異的感受……唔,它們絕對是讓我熱死了。我敢說在這趟旅程結束之前,你會把我給逼瘋。」
「我會把你逼瘋?你曉不曉得——」
「別對我咆哮。我知道被人威脅的滋味不怎麼奸玩,可是我實在沒有辦法,你听到了嗎?我已經威脅了你,你最好miss003它吧!現在,坐下來,我相信只要我們聊一陣子,我們就會處得比較融洽。告訴我你的故事,好讓我能盡快做成決定。」
他看著她把面包塞進嘴巴。象牙色的面包屑沾在她玫瑰色的唇瓣上,有一會兒,他無法將自己的目光自她柔軟的唇瓣移開。
「做什麼決定?」
「決定你是好人還是壞人啊!因為你和我得在一起一陣子,所以,我需要搞清楚這一點。如果你是好人,很好;如果你是壞人——唔,我想那也沒什麼關系。我沒有什麼資格批評別人。只是我喜歡先搞清楚,如此而已。」
有一瞬間,他納悶著她會決定他是好人?還是壞人?可是當他逮到自己這樣想時,他握緊拳頭。
「我才不在乎你怎樣想我,璐茜亞。你有我想要的東西,而我有你想要的東西,這就是我們的關系。一旦我們兩個人都達成目的了,我們就分道揚鑣。可是當我們在一起時,你最好牢記我從未跟任何人一塊旅行。我不習慣有人陪伴,而且我壓根不想要你的陪伴!」
她舌忝掉嘴角的面包屑。「哈,可是我陪定你了。」
他邊用手指爬上頭發,邊納悶這世上是否有任何辦法能夠嚇唬這個三八婆。
他拱起一道濃眉。「你說你想了解我,想決定我是壞人抑或好人。好吧!璐茜亞,我就成全你。」
他將雙臂交抱于胸前。「在抵達海姆雷特之前,我射殺了一個人。他沒有武器,但我還是宰了他。」
璐茜亞瞅著他。他的姿態平靜、放松,他的眉毛拱起的方式讓她覺得他認為自己的話很無聊。可是在審視他那對漆黑的眼楮之後,她察覺到了截然不同的感情——他的眼底潛藏著悔恨。
她心不在焉地把玩著自己的裙擺。「他一定做了什麼非常糟糕的事。」
聖提雅各垂下肩。她怎麼猜到的?事實上,那個沒有武裝的男人先是搶劫了一名老婦人,然後又企圖勒死她。當聖提雅各撞見那一幕時,那名老婦人已經快斷氣了。唯一能拯救她的辦法就是射殺那個男人,可是,事後聖提雅各仍然覺得很難過。
他對璐茜亞皺起眉頭。「我還曾經殺過一條狗。」
璐茜亞微微地倒抽一口氣。「噢,真是悲哀。」她囈語道。「它瘋了嗎?」
聖提雅各睜大眼楮。該死,她是如何猜到的?
「不,它沒有瘋!」他撒謊道。「它吠得太大聲了,所以我就射殺他!」
璐茜亞爆笑出來。「你真不會撒謊,聖提雅各!你才不會因為一只狗吠得太大聲而射殺它!你喜歡動物。你對你的馬好甜,而且你一直在忍受角角。另外你知道嗎?稍早,我看到你特別繞過那只小兔子;它在吃那種漿果,你不想驚擾它,便故意讓你的馬兒繞過它。像你這樣的男人是不會隨便射殺一條狗的。」
「我……去你的!你——」
「喏!你是一個殺手,聖提雅各,miss004道你佩帶的那些槍不是為了裝飾。」
「璐茜亞——」當他感到有某種東西在摩擦他的腳踝時,他煞住話。
他低下頭,看到尼尼,那只貓餃著一只黑色的大甲蟲。
「哇,看看這個,」璐茜亞笑眯眯地說道。「寶寶帶了一份禮物給你。當它喜歡某個人時,它就會這樣做。當然,天曉得它到底是看上你哪一點。你一直大呼小叫的。收下那只甲蟲吧!聖提雅各。」
「我不要。」他踱離尼尼,當那只貓跟上他,並且繼續用身體摩擦他的腿時,他拉長臉,「告訴它我不想要那只該死的蟲子!」
璐茜亞吃掉一片乳酪。「如果你不收下它,會傷害到尼尼幼小的心靈的。我勸你最好坐下去,告訴它你從未收過這樣好的禮物。」
聖提雅各已經有許多年沒有收到禮物過,不過他死也不要從一只貓那里收一只死掉的甲蟲!
「當然,你大可射殺它,」璐茜亞快活地建議,「就像你對付那條吠得太大聲的狗那樣。」
他射給她凌厲的一眼,然後踱離那只糾纏不休的貓。他撿起璐茜亞的食物袋,在里頭找到一只棕色的酒瓶。
「這是威士忌嗎?」他問。
她點點頭。「一個流浪的水手給我的。」
聖提雅各檢視那酒瓶,然後他注意到尼尼已經停止嘗試送那只甲蟲給他。此刻,那只貓正在大肆享受那刻有它名字縮寫的盤子里的乳酪跟火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