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俯垠,紫嫣是紫嫣,孟荑是孟荑,你無需混為一談……」濃重地喘著氣,齊鐵生幾乎是上氣不接下氣地再三勸說著木俯垠。
「不,她倆身上皆流有那邽族之血,自古即傳說邽族女子痴情天下第一,我……我已經見識到她們那種無我的痴情了,絕不讓寒谷再受此折磨。」在紫嫣因體內畏寒而頻頻打顫的同時,木俯垠提氣猛送,令得紫嫣渾身的每個毛孔,轟然冒出濃冽的煙氣,旋即將紫嫣全身都濡濕了。
「不讓寒谷受此折磨?你又何苦忍心教紫嫣被這透骨寒莨之毒摧殘,你……莫不是用這法子來報復我……」
听到齊鐵生的話,木俯垠又恢復他那顛狂不羈的樣子,很不雅地箕蹲在椅子上,他隔空朝紫嫣再三地傳輸出深厚的內力,似笑非笑地瞄著齊鐵生。
「是又如何?」看著齊鐵生慘白的臉色,更是令木俯垠樂不可支地直拍著手。轉向皮膚上早已薄薄凝結出一層霜花的紫嫣時,他的眼神中戲謔之色急褪,取而代之的是濃郁的厭惡。「孟荑,在妳折磨我這麼多年後的今天,總算今我找到個可以回敬妳的法子了。只要這紫嫣一生二心,透骨寒莨即運行百骸,使任何與她的男子,因這陰陽沖撞使髒器碎裂而亡。」
「你……好毒辣的手段,那……那透骨寒莨難道就不會傷到紫嫣自身?」
「我已運行真氣灌注她體內,現行經她體中的是純陰之氣,只要別混雜到別的男人的雜陽之氣,她便不會受到重大損害。寒莨幔慢侵襲她內髒,但以她的功力修為,尚可克制住這寒毒之害。」
倒抽一口氣地盯著他,齊鐵生舉起手指,連連顫動地指著木俯垠,卻是半個字也說不出來。
「我並非如你般的鐵石心腸,忍教心有他系的女子含怨而死……」重重地嘆口氣,木俯垠大喝一聲地將手掌反轉,使由紫嫣天靈蓋上源源不絕冒出的煙氣條然消失。「據我所知,寒谷那孩子是練陽龍勁訣,師承自你。」
木然地點著頭,齊鐵生冷冷地瞅著他。「嗯,當年陰山癲怪判定我學陽龍勁訣,而你習那陰鳳柔訣,我自然將所得的武訣密法,全都傳與寒谷那孩子了。」
「嗯,我亦沒有藏私,這陰鳳柔訣我全傳授給紫嫣之外,亦把這套鬼谷十針艾炙術傳給她,對這點,我已無愧于你了。」看到紫嫣搖搖墜墜地掙扎著想要清醒過來的樣子,木俯垠雙掌往她罩門打下去,令紫嫣立即醒轉。
「紫嫣,妳可知適才所喝下的透骨寒莨的毒性嗎?」
「是,爹。」
「嗯,妳明白為父的何以要命妳飲下道毒液?」
「這……紫嫣不明了。」
「妳體內現所存的皆是純陰之氣,因寒莨之用,使妳不致被寒莨或這純陰之氣荼害。但妳切記,千萬不可與任何男子有所苟且,否則這陰陽交沖的結果,將使踫觸到妳的男人皆受陰毒侵烈而亡,至于妳自身,亦會因陰陽失調而喀血至死,妳听明白了嗎?」正色地望向紫嫣那迷惑的表情,木俯垠眼神中盡是濃厚的殺機。
「紫嫣听明白。」實則是她壓根兒不了解,何以爹爹要對自己做出這種毒辣之事。
「唉,妳也莫要怨為爹的狠心,只要你節守貞潔,沒有二心,這寒莨之毒三年五載內也未必能損傷妳性命。再者,過幾天寒谷那孩子回到鐵心山莊,與妳行婚禮合人倫之後,妳體內的純陰和他體內的純陽各司其職而蘊于五內之後,對你們各自的功力修為亦大有幫助。」拍拍身上的灰塵,木俯垠臉上現出得意之色。「有這純陽純陰的父母,生下具有真陽實體的繼承人,則我木家一統江湖的日子指日可待。」
「不,是我齊家,我等著這一天已經等忒久了……」一听到木俯垠的話,病榻上歪陳著的齊鐵生,突然咆哮著大吼,並且作勢要撲向木俯垠。
「爹,公公,如果是紫嫣所出,自然是依隨夫婿姓氏……」急急沖過去架住差些跌落床上的齊鐵生,她自然而然地勸著父親,卻不料那木俯垠嘿嘿怪笑著施展挪移大法,被窗即飄出庭院之外。而在她攙扶之下的齊鐵生,卻是哇一聲地吐出口鮮血,而後氣喘?叮地握緊他的手。
「紫嫣,好孩子,切記,重振我齊家聲威的擔子,就全在妳身上了。我想休息一會兒,去吧!」吃力地揮著手打發紫嫣出去,齊鐵生從那以後,直至他毒發身亡前,都沒有再提及這檔子事。
現在再度回想起這些事,更是令紫嫣心如刀割。不可能,倘若我們真是親手足,焉有合婚之理?即便爹爹乎素行事癲狂,但那公公是何等嚴肅認真之人,難不成他亦跟爹爹一般的狂浪鄙橙棄俗,不可能啊!
強忍住小骯源源不停的抽搐和腫脹得如要爆裂般的疼痛,她提運內力,腳尖一點即展露她向不輕易使用的「點荷凌波」,這是以最上乘的內功加上盈如蜻蜓點水般的輕功,有如縱雲蹈浪般的絕妙心法。
淚珠源源不絕地垂落,視而不見地往前方狂奔,此刻她的心神大亂,根本不知該如何安撫自己紊亂的心思。只有不停地狂跑,任往事如走馬燈般來來回回地在腦海中一遍再一遍的重復播映。
遇樹踏枝,凌空飛越荊棘沼地,踫到河湖則以點荷凌波之步,遠望如御波而行般的疾馳而過。鬧烘烘的心情使她沒空去留意到那些野村鄙夫俗婦們,乍見地做白蝶陡降,又似鷗雁翔滑過水面時,那種驚異或是畏懼,甚且有人已嚇得伏地膜拜不止的各種異端。
只是漫無目的地往前疾行,她看不到任何事物,只听憑所有的感官放肆而狂奔。她沒發現到那抹殷紅的血跡,正沿著她的足跡,逶進在萬物大地上,畫出一道令人怵目驚心的畫面︰也看不見前方那些正嚴陣以待地擺出陣仗的官兵們感官令她察覺前方有所障礙,但這並非是使她停下腳步的原因。使她突然頓住前沖之勢的是——疼痛——那股由小骯而蔓延至全身,像是要將她撕裂般的痛楚,使她因著那陣陣越來越強烈的癥攣而全身打著擺子,並且冷汗百流得淌像不已。
捂著月復部,紫嫣冷汗涔涔滴落,她眨著眼自模糊的視線看出去,只見大隊大隊的官兵們,執著亮晃晃的兵器,正一步步地逼近自己。
「木紫嫣,我等是聖上御賜七品御隊,特來捉拿妳入京受審,妳還不乖乖束手就擒,隨我等回京復命?」將一柄雕有奇怪符號的令牌往紫嫣面前一揚,領頭的男子大聲喝道。
「我木紫嫣身犯何罪?」咬著才地撐住自己身子,紫嫣氣若游絲的反問。
「妳依恃針灸之技,重創丞相之子張虎,今聖土時頒緝拿令,著我等十日之內捕妳歸案。」
「丞相之子……張虎……」在腦海中略微一搜索,紫嫣立即自鼻孔中噴出一聲冷哼。「你說的就是那不學無術,欺壓良民,色膽包天的張虎?」
「大膽︰妳這刁女,以惡技傷了張公子的子孫命根,現下張公子已是聖上新招的駙馬爺,卻因這陋疾而無法行周公之禮,聖上心疼花辰公主,故要我等緝拿妳歸案,先為駙馬爺治愈惡疾,再治妳的罪。」
「哦?想不到那渣滓竟有此等好狗運,配得高攀金枝玉葉的公主……倘使,我木紫嫣就是不為他解那冷艾血灸之毒,又當如何?」想起那廝在自己為他接續他自己揮刀割斷的命垠子之後,竟心生歹念的意圖非禮,幸好她機警地拋出一把銀針,而後施以冷艾血針入其穴道,才得以全身而退。對那個心性卑鄙的小人,紫嫣根本不願再浪費精神在他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