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妳別敬酒不吃吃罰酒,我等領有丞相手諭︰如木紫嫣抗旨違令,格殺勿論。
妳以為全天下就只有妳能解這冷艾血灸嗎?丞相已重金懸賞,相信不久即可治愈公子之疾。妳若識時務,還是及早為公子解這冷艾血灸之苦,屆時丞相仍可饒妳一死,否則「否則又當如何?」痛楚有如一刀銳利的大鋸,正來回不停地撕扯著她全身的每一垠神經,忽冷忽熱夾雜侵襲之下,她的身子已經不自覺地開始搖晃了起來。
「來啊,給我拿下!」帶領的巡官大吼一聲,在他身後的兵卒們齊聲應喝,竟令得山谷中響起險念的回聲。
「等等……等一下,你們……哎喲,你們可別傷了我那嬌滴滴的木紫嫣,我的木紫嫣咧!」從後頭一頂華麗得近乎庸俗流氣的轎子里,忽然傳出了幾聲悶哼和殺雞般的哀叫。
「參見駙馬。」乍見到探出頭來的那張尖嘴猴腮,三白眼斜吊,嘴歪眼斜的干瘦男子,那些官兵們忙不迭的全都屈身拜見。
「得……得了,黃統領,你們可堵到那木紫嫣啦?」瞇起眼見到已經渾身顫抖,如中了瘧疾般不住顫抖連連的木紫嫣,他嘴角泛流出漉濃的涎液,在唇畔凝結出厚厚的一層白沫。
「喂喲,我的格親親寶貝木紫嫣,妳總算是教本駙馬爺給找著了。」吆喝著身畔的婢女侍僕們個個急急忙忙地趨近來攙扶他的同時,由幾名矯健的太監以軟輿架著,色迷心竅地往木紫嫣直直奔來。
「哼,那冷艾血灸還沒令你得到足夠的教訓嗎?」吃力地躲到一棵巨大樺樹之下,紫嫣伸手抹去額上不住迸沛的冷汗,咬著才地瞪著嘻皮笑臉的張虎。
「喂啊,我說我最心肝寶貝的木姑娘,只要能得到妳這賽觀音的美嬌娘,那冷艾血灸又算得了什麼。快,備轎給我的冷菩薩坐,本駙馬爺要帶她回駙馬邸享福咧!」朝左右大吼,張虎倒豎約三角眼中充斥著銳利的殺機。
「奇怪,怎的他竟不受那冷艾血灸的影響……」看到張虎一副無關緊要的樣子,木紫嫣忍不住偷偷地自忖,百思不得其解。
這冷艾血灸是種極為陰毒的灸術,往昔是陰山癲怪為了使門下弟子專心學藝,免得門下發生婬穢之事所用,連齊鐵生和木俯垠初入陰山派之初,亦曾被施以此種毒灸。
尋常人受此血灸,根本沒有什麼關系,只要專心致志于武術精進,不將心思旁及那些男女之爭,壓根沒有絲毫妨礙。因此如齊鐵生和木俯垠之流的學成弟子們,在藝成下山前,便可經由師父陰山癲怪解除這血灸之毒。
而以這張虎色急色樣的德行,若說他有能耐克已復禮的埋首詩書,不再綺思遐想,克制這血灸的毒性,那可是天大的笑話,這張大少爺平生無大志,唯一玩遍天下美女為己任的狂,斷無如此容易克服之念才是!
「哼,我看妳再招搖囂張到何時,待本少爺將妳逮進駙馬邸,看我怎麼好生的治妳這潑辣婆娘!」湊到已經快不支倒地的紫嫣面前,張虎突然疾撲而來,緊緊地摟住了腳下一滑,已快失去知覺的紫嫣。
「放……放開我︰」才一提運內力,紫嫣整個人便如被熱焰猛灼般的渾身酸軟,見張虎那令人做嘔的嘴臉已近在盈指之閑,她嬌喝一聲的雙掌齊發,往那張虛的胸口打去,只是全然沒有了應有的氣力,氣血直涌使她哇一聲地吐出一大口的鮮血之後,兩眼一黑即昏厥了過去。
「喂,快,快,別摔著了我的活寶貝。」抱著紫嫣軟綿綿的嬌軀,張虎眼見部屬仍呆若木雞的杵在那里,急得他幾個巴掌連連地打得那些部屬們七輩八素。
在重兵擁護之下,得意揚揚的張虎攜著已昏迷不醒的木紫嫣,一行人浩浩蕩蕩地往皇居重地迤邐而去。
第七章
遠遠地已可看到漆著朱紅濃漆的大門,其門楣上一塊大大書著「駙馬邸」的厚匾。
大門咿啊一聲地被由內拉開,魚貫而出的家僕衛隊很快即將府邸前的操兵場傍填滿。
凝神疾步在屋頂上屆身疾行,匍匍地在樓宇間穿梭,在見到被由軟轎中扶出,嬌弱地任由兩名人高馬大的太監架著,滴落一路血漬而入駙馬邸的嬌弱人影時,蹲伏在對面酒樓後的男子,眼神閃了閃。
「唉,果真是紅顏薄命,這冷菩薩要是落人這張虛的手里,只怕是羊人虎口哪!」
斜倚在窗前那桌,幾個酒客剝著花生瓜子谷地間磕牙。
「我說張虎好歹也是個皇上招贅的駙馬爺,他這麼大剌剌的將木紫嫣弄進駙馬邸,難道不怕公主翻臉?」
「咄,李兄哪,這你就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啦。這花辰公主是丑如無鹽、嫫母,倘非皇上賜婚,即使貴為金枝玉葉,恐怕也只能留在宮中,或是出家人觀。再說,上回不是跟你們提過的嗎?這張虎中了木姑娘的冷艾血灸,那頭話已不中用,非得木姑娘親手解毒,否則這輩子是沒啥指望的。」
「王兄這麼說倒是有理,只是,這木姑娘姽嫻嬈,咱們尋常人是不敢著想褻瀆了她,但若被這張少爺把到了手的話……」
「唉,所以這可真是紅顏薄命,女人只要落人這張虎手里,能早些死倒是解月兌哩!
前兩天听說又糟蹋死好幾個家伎跟婢女了。」
「唔,真格是天道寧論,想這冷菩薩冰清玉雪,只怕是被這張虎給玷辱了。枉費她一片善心的義診施藥、賑濟貧病。」
丟幾兩碎銀在桌上,那幾位酒足飯飽的閑人,打著呵欠腆起肥壯的走出酒樓。壓低身子伏在酒樓播旗之後的男子,突然一躍而起,眼看就要往駙馬邸疾撲而去。
「且慢,此事大意不得︰」在他身後傳來猛烈的掌風,使得他不得不側身閃過,定楮地瞪著那個同樣一身動裝的男子。
「是你︰為什麼阻止我?」眼看駙馬邸的大門已綾綾的關上,寒谷氣得破口大罵。
「我不會將她讓與你的,現在我要去將她帶出那人渣之手,讓開!」
「你何必火氣如此之大,我也同樣急于想將紫嫣自張虎那婬蟲手中救出。但我已觀察妥這駙馬邸形勢,想不到區區一個駙馬邸,竟派有重兵集結,且聘有不少江湖高手駐于內,你可千萬不要輕舉妄動。」
「哼,這我自然會多加斟酌,在此謝過你的關切。這木紫嫣乃是我的妻室,你大可請回了。」幾番想要往那駙馬邸前進,但那齊泰卻是連連出拳,阻卻他的去路。
兩個人就在屋檐兩?間你來我往,連番激戰得令街道上的行人們,紛紛抬起頭,指指點點地看著這少有的斗毆場面。
一心掛念著被張虎那婬賊擒人府中的木紫嫣,寒谷根本無心戀戰,但眼前的齊泰卻是一連串綿綿密密的招式接踵而至,使他難以自這場激戰中月兌身。
「寒谷,張虎那廝中了紫媽的冷艾血灸,我估計他一時半刻間,尚不敢傷紫嫣一根寒毛。倒是紫嫣懷有身孕,日前又愛風寒且積勞成疾,我著實為她擔心……」憂心忡忡的皺起眉頭,齊泰誠摯的望著寒谷。
孰料他的關心之舉,卻是大大的激怒了原就滿心不悅的寒谷,緊繃著冷峻的臉龐,他眼神變得銳利幾分。「多謝你的好意。但那紫嫣是我的妻室,即使她月復中懷有他人的骨肉,亦仍是我的事,不勞你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