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他干燥粗糙得如砂紙般的唇畔在頸項挪移,在她敏感皮膚上泛起陣陣酥麻難耐的漣漪,並且很快地傳輸到全身所有的細胞之中。
「住……住手,你不能……」紫嫣的話尚未說完,那兩片唇已經強硬又堅決地阻止她再說下去。
「我不能如何?那日妳並未阻止我……妳令我迷惑,木紫嫣,妳到底是怎麼樣的一個女人,在妳知道我日日夜夜為追捕妳而焦慮之時,妳又是以何種心思面對我?是得意于將我戲耍于指掌之間︰或是暗自嘲弄我的愚昧?」說著雙手猛力往後一拉,紫嫣身上薄薄的布料,便已如秋風狂掃後的破絮,縷縷碎裂地飄落。
「不,我沒有欺騙你的意思,在最起初的時候,我想過向你表明我的身分,但︰」想到他那堅決嚴厲的態度,紫嫣立刻臉色一點地紅了眼眶。
「但是什麼?」捏起紫嫣尖尖的下巴,仔細打量她較月余前更瘦削的容貌,有股不熟悉的疼痛,冉冉地自心底升起,而後蔓延全身,令寒谷感到胸口像是被重重擁了一拳般的難受。
「你一心一意要找到木紫嫣,為的是什麼呢?是要殺了我祭拜公公,或是與我完婚?我不敢去猜測,只好一次又一次的探試你的心,可你一回比一回更堅決的要與我解除婚約,反倒令找吏說不出口了。為了在爹爹和公公面前所立下的毒誓,我是萬萬不能任你將我休棄了。」
「哦?什麼毒誓?」
「那已經不重要了。那日在小屋中,我並非不受禮教的狂蜂浪蝶,只是不忍見你因走火入魔而送命,故而委身于你,沒想到卻因此而破我內力……」落寞地搖著頭,想起自己的遭遇,紫嫣此刻還真是欲哭無淚。「若非如此,以找受教家父學貫各家武學精技而融成的功力,又何以病弱至此。」
她的話立即將彼此的思緒又牽引回那夜的繾綣旖旎,一時之間帳幔變得十分迫近,將彼此的感覺都更敏銳的延伸開來。空間越來越狹隘,天地萬物條忽的遠退到十萬八千里外,只剩濃重的呼吸聲充斥在耳膜之中。
「此後妳不必擔憂生活或是內力散失之事,我不會任妳再流離失所的浪跡江湖「你要帶我回鐵心山莊嗎?」
「不,我不再回鐵心山莊,相信妳已經知道,我並非那齊鐵生的親生兒子,無論如何,我都沒有立場回去繼承那鐵心山莊。」平平的說出事實,寒谷動也不動地盯著她的反應。
「咦,不對,倘若你不是齊鐵生之子,何以……那,你又是何人的子嗣?」眼珠子一轉,紫嫣凝重地瞪向他。
「我……」重重地呼出口氣,寒谷這才一字一句的說出那個連他自己都難以接受的事實。「我的生父是木俯垠,生母……」
「不,不可能,不︰」雙手捂住自己耳朵,紫嫣連連地往後退,尖叫得令寒谷不得不用手去封住她的嘴。
「紫嫣,這是那日在齊鐵生的喪禮之中,他夫人所說的,我……我是木俯垠的兒子。」
「不,如果你真是我的兄長,何以爹爹和公公要將我許配給你,這……這可是逆倫敗德……不……我不相信︰這一定是你要誑我的謊話,我知道你氣我惱我,但公公真的不是我害死的,你為什麼要編出這麼惡毒的話來嘔我?為什麼?」捏緊拳頭地捶打著寒谷的胸脯,紫嫣突然使盡全力地推開他,昏亂中不辨方向地盲目往外跑。
「紫嫣,妳回來,紫嫣!」看著她如只迷途白蝶般的在一片雕琢得美輪美奐的花園中顛僕狂跑著,寒谷的心卻不斷地往下沉。
僕役和婢女們全都噤若寒蟬地杵在一旁,誰也不敢去攔阻這位嬌客,早在齊捕頭將那具精致的木箱運回這御賜的高宅大院里,所有的人已被警告過!不許驚擾貴客。
「不……我不相信︰爹爹和公公應該不會騙我的,我不相信他們會對我如此殘酷!」赤足狂奔著,捂住被風撲打得飛揚不停的破裂衣襟,紫嫣喃喃的在碩大的廊柱間穿梭,精神已全然渙散,不知不覺地回到那日「紫嫣,老夫自知已經不行了,妳定要答應老夫的一個要求。」握住紫嫣的手,當時精神仍十分暢旺的齊鐵生,如此的企求于侍奉他湯藥的紫嫣。
「公公,有爹爹的醫術和湯藥,相信爹爹的痛必然很快會痊愈。屆時別說是一個要求,只要公公所說的事,紫嫣一定竭力去做,如此可好?」
「不,我怕自己挨不到那時候了,紫嫣,妳……妳可否喊我一聲爹?」眼巴巴地望著紫嫣,齊鐵生面上表情十分復雜。
「這……假若公公堅持……爹……」看到齊鐵生那欣慰又滿足的笑容,紫嫣微微感到詫異,但沒有多想。
「好孩子,妳長得頁像妳娘……我齊鐵生今生負人太多,但最虧欠的是妳娘……」
像是陷進回憶之中,最後他轉向不發二日坐在桌畔的木俯垠。「俯垠,是是非非就做個了斷吧︰你倒為我教養出這麼好的孩子,我放心不下她的終身……」
「咱們不是已為他們二人訂了親事,這你就別再掛念。」轉向紫嫣,木俯垠臉上有著少有的溫煦笑容。「紫嫣,既然妳爹……公公如此關切妳的終身大事,妳就立個誓,說妳生為齊家人,死為齊家鬼吧︰」
「欸,這……是木家……」突如其來一陣劇烈的咳嗽,使得齊鐵生無法再說下去。
「木家……」
「是啊,紫嫣妳也必須答應爹一件事。」
「什麼事,爹?」
「妳得為木家和齊家留下子嗣,傳衍兩家香火。」
「這是當然的,爹,就等公公的痛好了,待公公六十大壽之日,不就是我與寒谷的完婚之日嗎?」對公公和爹爹如此反常的言行感到詫異,但紫嫣怎麼也沒想到這其中牽涉到如此多的秘密。
「話是如此,但凡事不怕一萬,只怕萬-,這是透骨寒莨,妳……應當明白它的毒性吧?」自腰際捆綁牢貼的藥盒中取出顆烏黑中透著炫麗詭異五彩光芒的藥丸,木俯垠走近紫嫣,望著床上的齊鐵生,倒像是在說給齊鐵生听般的睨視著他。
「爹,江湖中傳聞這透骨寒莨與蘭芷散並稱兩大奇毒,一寒一熱,俱是侵蝕百骼髒器,使人陷于昏迷,最後成無所知覺的「活死人」。爹,不知您……」看著父親將那顆丸藥投入婢女端進來的熱水之中,不一會整杯清澈見底的水,一經攪拌後便轉而成為殷紅血水般色澤,紫嫣感到十分不解地盯著那杯紅色液體。
「喝下去︰」將杯子端到紫嫣面前,木俯垠突然面色一沉,大喝地示意紫嫣飲盡這寒莨湯藥。
「俯垠,你……你為何要紫嫣喝下這透骨寒莨之毒?」大驚失色地自床榻之上半撐起自己贏弱的身軀,齊鐵生伸出手,但還未及阻止之際,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紫嫣一仰而盡地喝下那杯艷紅得使人發毛的毒液。
「這是為了替她和寒谷的親事背書。」冷冷地說著。木俯垠忽然馬步斜跨,連連疾出幾個風勁強猛的無影掌,在紫嫣身上幾個重要的穴道源源不盡地灌進真氣。
「你這是……」斜倚在床柱,齊鐵生駭然大叫。
「都說紫嫣和寒谷是天作之合,但這女子心性難以捉模,即使有二心,方可偽如無事般的欺瞞枕畔人。紫嫣雖由我一手撫育至今,但她的容貌如此酷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