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料人算不如天算,這隋煬帝卻在醉眼昏花之余,下令將個嬌滴滴的南方美女嫁到吐番來。自此贊普的眼光再也沒有遠離過那位嬌柔的南國瑩姬,對這位媛媛寵入心懷後,贊普自然對那些包括瑪娜在內的祭司嬪妃,開始疏遠,更種下了導火線。
尤其在這位公主為贊普生下一位健康白胖的男嬰後,瑪娜的怒火更熾達頂峰,在公主母以子為貴,從此奠定她在吐番歷史中的定位之際,這廂的瑪娜,卻因為夢幻破滅,由愛生恨地擬定一步步環環相扣的陰狠奪權毒計。
她唆使對其愛慕已久的禁衛軍侍衛長,串通好御膳房的伙夫廚娘,對贊普下毒,更在贊普出征受傷時,強迫御醫加重處方,竟會掏空贊普自幼即被調理得百毒不侵的身體。
畢竟對贊普還是有那麼一絲情意牽掛,所以瑪娜對贊普還算手下留情,但對搶走她皇後之位的公主,她可就沒那麼客氣了。對這位體質不同于吐番各部族的異族人,蘭芷散的功效,更是顯而易見,成效卓著。
蘭芷散的奇特之處,就在它會逐漸使人昏睡,而且隨著藥效的加強和時間的累積,毒素沉積越多,昏迷的時數也隨之增加。可憐的公主就是在這種情況下,刨受瑪娜摧殘,待她由沉睡中清醒後,卻是更不堪的待遇。
由于瑪娜的居中做梗,使公主和贊普夫妻之間,雖同處宮禁之內,卻總是無緣相見。而在瑪娜一步步進逼之下,公主終于因無力承受這似乎永無止境的折磨,在某次宮女的疏忽之下,憤而吞食了蘭芷散。
從來沒有人知道吃了蘭芷散會有什麼後果,畢竟這蘭芷散光是嗅吸人鼻,就可以造成這麼恐怖的後遺癥,更遑論是整個吞進肚里。公主就這樣沉沉的陷在無止境的昏睡狀態中,一直沒有再醒過來的跡象。
而瀕死之際的贊普,雖然為時已晚的察覺出瑪娜的陰謀,但卻也無力再討代她。在贊普棄世後,由中土跟隨公主而勝嫁到吐番的侍臣和衛隊們,討論之後,決定冒死將公主護送出吐番。
當夜黑風高的雪夜里,贊普咽下他在人世間的最後一口氣,不待後宮的瑪娜得到消息,衛隊待臣們立即將贊普和皇後之璽以羊皮囊束妥,沉人國內最大的嗚咽河中。在瑪娜的爪牙尚不及發動攻擊時,將公主放在精心偽裝好的獨木舟中,悄悄地離開了吐番。
因臨終前,即已將幼子托與少數幾位忠臣,在贊普過世後,瑪娜那派叛逆佔領皇宮,形成各族均不服的虛位女工。為了取得各部族的支持,瑪娜只得以穿梭外交、靈巧手腕,以美色詫惑各族長老,但也因此衍生許多戰亂。
在眾多部族紛紛因爭風吃醋或搶奪地盤而引起的火拼中,被瑪娜流放至僻靜的窮蹇邊境的曹曄,欲在那群忠心耿耿的臣子教育訓練之下,成長為允文允武的青年。
為了尋找離奇失蹤的王後,也為預防他日在舊部眾擁護下,返京城迫其退回王位,瑪椰一不做二不休的派出麾下無數的大內高手,追殺這個眉字之間,充滿了英氣勃發的少年。
幸好是在服侍瑪如女王的侍婢中,有個自幼撫育贊普長大的老嫗,雖然在形勢比人強的情況下,她忍辱吞聲地在那些在自赫丘之地、其他女宮的欺凌中度日,但她可不敢一日稍忘對贊普的忠誠和對公主的同情。
拿出多年的積蓄,她賄賂了守門的衛兵,在悄悄潛逃出宮後,這位年近古稀的老嫗,典當盡身上所有值錢的東西,在被那些精壯的漢于們半哄半騙之余,只換得一匹羸弱的老馬。在將就的情況下,她且行且走,日夜趕路後,這駑馬總算將已疲憊得幾乎摔下馬來的老宮女給馱到了個鳥不生蛋的鬼地方。
待她被扶下馬,氣若游絲的說出此行的信息時,那大批馬隊,早已甚囂塵上地,出現在地平線的那一端。
在短暫的商討之後,由巴爾金為首的一群顧命大臣,全都主張由巴爾金五個能干且死忠的兒子,護著曹曄速由札那河的支流——克魯河順流遁逃。于是,在巴鑫、巴森、巴焱、巴淼及巴古,一批精心調訓出來的戰士掩護之下,曹曄從此展開了他的流亡旅程。不同于其他敗戰而逃的寇賊梟雄,在曹曄為首的這個流亡政府,還是有各等職位的專門人員,規畫著復國大計,並且隨時留意著吐番境內局勢。
在瑪娜的婬威之下,身邊只剩些讒媚卑鄙的跳梁小丑,而瑪娜所引進的情夫,又將後宮穢亂得令人無法卒睹。一時之間,流風所及,人倫敗壞引起道德淪喪,偷奸盜搶,使吐番陷入分崩離析的慘狀。
有鑒于此,曹曄體會到教化的重要性,為了將大唐的文化傳人,尤其是悠久清明的儒家學術,更是他強調的重點。
所以他帶領部屬,一路南潛直入大唐國境。雖然自幼即在漢人師傅的指導下,對南方漢民族的富庶和安和樂利,已有了梗概的了解,但直到親眼看到之後,一直自認為真命天子的曹曄,受到了極大的震撼。
為人君者,自當如是!這是他不只一次告訴自己的話,雖然牧民以得民心為先,但倘若為君者,連最基本的溫飽和免于恐懼的自由,都無法給自己的子民有所依恃的話,能仰不愧于天、俯不作于地嗎?
在初臨唐的長安城的那幾天,他狠狠地失眠了。無論何時何處,充斥在他腦海中的,全都是如何重整頹傾的國勢,再振吐番國格。
柄富民方安樂,仔仔細細的觀察了一陣子後,曹曄有了極其深刻的體認。的確,唯有國勢富強,人民才有安于墾作衛國的基本。從此,曹曄完完全全改弦易轍,將重心擺在使國家富強的根本之道上。
他派遣一些優異的工匠,將他們送到長安城內各鐵鋪刀店,學習更勝吐番一籌的冶鐵技術。布商桑蠶處、藥草熬煮、鞋帽納制,舉凡日常所需的萬般技巧奇術,都有他安插的人每天戰戰兢兢地學習著,因為這是他們少主的命令。更重要的是,他們都很有自覺心,知道自己是使祖國吐番再走上盛世的關鍵,所以,干起活來特別帶勁兒。
在聞一傳十的頌揚下,這些背著行囊,風塵僕僕自關外蜂擁而來的異鄉人,遂成了長安城中百業最愛用的人手。只是,在那些笑逐顏開的掌櫃們所不知道的地方,這些操著不甚流利的漢語,勤快黝黑的吐番,已經在長安城組成張四通八達且無遠弗屆的通訊網了。
這一切都是為了要迎接少主的登基之典做準備,在他們潛混進長安的第五個年頭後,在僻遠的西揚山上,由耄耆老矣的長老們敦促下,曹曄,這位嫡傳就吐贊普唯一血緣的二十五歲青年,遙祭北地的故國,正式繼任為吐番贊普。
于這場祭天禮地中的繼位大典上,由一群被太陽曬得黑亮的水手們,獻上了個令他大悅的賀禮——
「恭喜大王,賀喜大王,奴婢們有個極重要的消息,要呈給大王。」跪在擁擠的斗室中,那些黧黯臉色,全都煥發出一抹光采地齊聲說道。
「哦,什麼消息」整副心思都放在剛飛鴿傳送而來的軍情,曹曄心不在焉地說道。由于附近屏障吐番的兩座名為天山和地山的雪水,突然不依往常般,于端午過後才崩融、漫流的雪水和流冰全經造成吐番境內死傷無數,牲畜無幾乎無一墾幸免,國內正經歷著有史以來,最為嚴重的旱澇災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