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熾情狂飆(港名︰逃情快車手) 第13頁

作者︰藍雁沙

在他微微俯下的唇瓣未踫觸到之前,菲碧連忙偏過頭去,暗自的命令自己不要臉紅,但那股燥熱卻無止境似的延燒全身,她猜想自己八成自頭發一路紅到腳趾頭了。

對她的抗拒,小李不以為忤,相反的,他執起菲碧那被油污和清潔劑浸蝕得有些粗糙的手,非常溫柔地在她布滿黑色油漬的手心中,印下個極其纏綿的吻。

彷佛時空在那一瞬間全都靜止了,菲碧睜大雙眼,感覺全身似乎都已失去力量,像是飄浮在無知無覺的宇宙間。耳畔的風聲雨聲,全都在不知不覺中遠離了,只有自己的心跳,噗通噗通地敲擊著耳內鼓膜。

在她還沒有反應過來之前,那陣震耳欲聾的響聲之後,嘩啦啦的落下一大片水花,將兩個人淋得渾身濕透。抹著臉甩去不停滑落的水漬,菲碧抬起頭看到小李發梢仍夾雜著的枝葉和塑料袋,忍不住噗哧一聲的笑了出來。

而這一笑也有意無意的解開了彼此間的尷尬,看到她燦爛的笑容,小李漾出了滿臉的笑意。

稍微往後挪了挪,原持續而繃緊在彼此之間的張力,倏然地被戳出了個大洞。面對他含笑的眸子,菲碧沒來由地感到悵然若失,雖然有股說不出是失望還是慶幸的滋味由心底升起,菲碧努力的挺直背脊。大大方方地自他眼前走過去,其實雙腿已經發抖得酸軟無比了。

無言尾隨她向外頭走去,肆虐的風雨使得天色越來越昏暗。路上已經沒有行人,行道路被狂風吹得連連低頭,交通號志七零八落的掛在傾斜的燈桿上。

超前她而拉開車門,微微彎個腰做了個宮廷禮,挑明示意她坐進去。「走吧,看來是天意如此。既然連你的腳踏車都被砸了,你也沒有別的選擇啦。」

圓亮亮的眼楮盯著他看半晌,也搞不懂他那似笑非笑的瞅著自己,究竟有何用意,但考慮到還在工廠的媽媽,菲碧抿了抿唇,一言不發地坐上車。

俐落地將車駛出風雨交加的空地,小李輕輕松松地撥挪著方向盤,使這輛有著優雅流線形的龐然大物,在他手里,卻宛若溫馴的小貓,乖巧听話極了。

「你家在哪里?」將CD開關一按,羅西尼的鵲賊序曲輕快明朗的旋律,立刻無邊無際的淹沒了全車。

「呃,請你在前面那個路口讓我下車。」

「前面?」靈巧地避開那棵迎面而來的小編木,小李大驚失色的瞪大眼楮。

「嗯,我媽媽在那家電子工廠上班,我每天下班時都會繞過來接她。」指著那楝在大雨中顯得忽隱忽現的巨大建築物,菲碧拉起牛仔外套遮在頭頂上,打算冒雨跑到約莫七、八百公尺遠的廠房。

「在這種天氣下?你瘋了。」拉住菲碧的手,小李一催油門,車子立即像箭般沖出去。

「喂,我要去接我媽媽,你……」情急之下,菲碧伸手去撞扯方向盤。夾雜在路上一堆堆塌落的土石,還有電線招牌之間,車行的路線是歪歪斜斜的蛇行。

「別緊張,我會把你安安穩穩地送到任何你想去的地方。」拍拍菲碧的頭,小李眼底閃爍著晶瑩的笑意,有如慈祥和藹可親的叔叔輩。

方向盤一扭,遠遠的便看到門口警衛室聚集了不少人,菲碧挪高臀部,伸長脖子地向那邊張望。總有少數幾個人試著撐起傘或穿上雨衣,頂著幾乎吹跑人的颶風,蹣跚地向這頭走來。

即便是昂藏壯碩的彪形大漢,在這麼猛烈的風勢下,也只有半途而廢地折回原點,更何況是那些連傘都被打得落花流水反翻折骨的中年婦女,一時間,她們便全都退回警衛室前小小的空間內,三三兩兩竊竊私語地瞪著天空。

不待車停妥,菲碧根本不理會小李,她徑自拉開自己這頭的車門,抱著頭沖進警衛室中最角落,那個穿著一身藍色碎花黃洋裝的矮個子中年婦女面前。

「媽,我們走吧。」菲碧拉著阿梅的手便要往外跑。

使勁兒地拉住女兒,阿梅長長的指甲全都陷進菲碧手腕里。「你要死了啊!這種台風天還跑到這里來,要是在半路被風吹走,或是被招牌砸到,誰知道去救你啊!」

「阿梅,你女兒是一片孝心,我看你們母女倆就快些回家去,要不然待會兒天黑了,路就更難走。」

「是嘛,那是你女兒才有這份心,我家那幾個啊,我這輩子是想都不要想了。」

一旁那些熟識的同事們七嘴八舌地勸著阿梅,加之風助長雨勢,嘩啦啦一陣陣地落在以鐵皮搭蓋的屋頂上,更如淒風苦雨般的震撼人心。

悻悻然地拉拉身上已穿妥的雨衣,將一把小小的折傘硬塞進菲碧手里,阿梅皺起眉頭看著傾盆大雨的天際。

「說要回去,哪有那麼容易!這樣的風勢,連四只輪子走的都很辛苦,我們菲碧那輛兩只輪子的,我看也是慘慘的……菲碧,你的腳踏車呢?」嘮嘮叨叨的說著,阿梅將雨帽的絆帶系在下顎,提高了嗓門叫道。

抿抿唇地靠近阿梅,菲碧指了指另一頭靜靜伏臥在那里的黑豹般的車,無語地拉著母親走進風雨中。

「那車?喂,你這女孩子到底在玩什麼花樣?這種大車會是我們這種身分的人坐的嗎?」被菲碧拉到車畔,當頭上的雨帽被風吹落之際,阿梅猶兀自喃喃地念著。

在旁人的指指點點及艷羨眼光中,車門在她的手踫觸到門把前,即已自動地展開。菲碧以牛仔外套披在頭頂上,在阿梅試圖去抓回雨帽前,一個箭步沖過去,拉住她,並且很不客氣地將她塞進車里。

她太了解自己母親的生性,唉,也不知道是天性使然,還是窮蹇的環境使她變得窘蹙。若她不趕緊將母親弄上車,搞不好待會兒阿梅會為了撿一頂雨帽而在大風大雨中疾行飛撲呢!

必上車門,也像將所有的危險全隔離在外,在曼妙輕松的樂音中,菲碧不意外的听•著母親喋喋不休地在向開著車的小李套話。

「啊,先生,你不就是修車廠的新老板嗎?我是辛裕生的太太,菲碧的媽媽啦。你怎麼會來接我?台風天電視是有說要放假,可是我打電話來公司問,警衛說我們公司沒有說要放假,我要是沒有來上班的話,這個月的全勤獎就會給他扣掉,我很舍不得咧,所以一大早就淋得一身濕來上班。誰知道到公司以後才知道停電了,還是要放假,但是因為我有先打卡了,所以不算曠工,公司不會扣我的獎金。」呶呶不休地說著這一大早以來的經歷,阿梅眉飛色舞地自後座往前傾,興奮地將大半身子探到前座中間的空隙。

不安地瞥了小李一眼,菲碧雖然很想制止母親那串連珠炮般的嘮叨,但自己也心知肚明,若她膽敢多說一句,母親必然不會輕易罷休,只怕還會更甚,說得更多更長。擔憂地瞄著小李,出乎菲碧意料之外的,他不但沒有絲毫受到騷擾的樣子,相反的,他嘴角帶著笑意,不時地將眼光由前面能見度不到五十公分的擋風玻璃前,短暫挪移到身後的阿梅身上,吟哦地點點頭,甚至接上幾句。

受到他的鼓勵,阿梅簡直欲罷不能地一路自她的領班如何欺上瞞下,口沫橫飛說到同事之間的勾心斗角,而這些瑣事,小李居然也一副听得津津有味的模樣。

坐在那里懷疑地盯著他,菲碧一時之間也搞不清楚,他究竟是真的對媽媽工廠里的明爭暗斗有興趣,還是僅出自于禮貌的應付。話又說回來,如果只是出于表面的敷衍,那麼,這個人演戲的功力簡直不輸那些演員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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