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韓國,也不是日本,更不可能是印度……將那些介紹各國的書往旁一堆,應聲而落的書堆里,斜露出的一角引起她的注意,她使勁兒一抽,書本落地發出巨大回響,她不顧那些下人的驚駭神色,興高采烈的擊掌大笑。哈哈哈,終于被我找到了!
架起了眼鏡,她吃力地辨識那棟天藍色建築所標示出的細小文宇-香港的中國銀行大廈—香港,一個國際知名的金融、貿易中心,充滿了活力的經濟城市……掠過那些有關政治紊亂情勢的分析報導,露西很快地讀完那本小冊子下對香港這個地方的介紹。心里開始納悶,難道文笙未來的對象,會是來自這麼有經濟實力的地方……但隨時間的更替,她越來越確定,那個令文笙願意停駐腳步、甘願被套牢的女郎,真的是來自香港,這個人稱東方之珠的美麗小島。
因為在夢中她不但「看到」了那位女郎;雖然有些模糊,但大致已可辨認出來。她也「听到」了那名女郎的名字,她叫Irene,嗯,無論如何,夢是越來越真實了,現在只剩下該怎麼去找出那個叫lrene的女郎。
無巧不成書的是,當天下午,她收到一封來自遠東地區代理商的傳真,上頭說由于香港地區的策略成功,現在市場佔有率已逐步上升,而這次之所以能有如此亮麗的成績,主要是歸功于廣告公司中一位名叫Irene的廣告人員……看到那幾個字眼,露西立刻感到血壓又高了不少,反反復覆的念了幾遍,她決定要親自揭開謎底,于是要秘書傳了封信過去,力邀廣告公司的艾琳到英國度假,但對方傳答回來的答案是艾琳小姐抽不出時間,看到「小姐」兩個字眼時,露西已然明白,就是她了,就是她了……為了急于給查斯特家族產生新的繼承人,露西可不會就此輕易的打退堂鼓,終于給她等到修改及簽訂合同約的機會,而這一次對方也答應將派艾琳前來……想到這里,露西嘴角逸出了一抹貓偷吃了金絲雀後的狡猾滿足笑容。
「祖母,妳在笑什麼?」閃過了路上的積水,文笙好奇地注視著身旁的老人,她已日漸衰老,但不變的是她永遠年輕的心。
「沒什麼,沒什麼。好象有暴風雨要來了……」露西的話還沒說完,車前的擋風玻璃上已經布滿了米粒般大小的雨珠,天際雲朵迅速挪移,眼看著即有一場風雨來襲。
「嗯,這兩天的天氣都不穩。咦……」文笙剛要將車拐進機場的道路,遠遠傳來的警笛聲,使他不得不將車靠邊停放,看著一輛輛的救護車飛快地奔馳進機場。
「出……」露西才剛要開口,文笙舉起手制止了她,並且將收音機的音量調大。
「由于引擎故障,這架失事班機在迫降中左機翼折損,鼻端幾乎完全撞進跑道之中,現場警方及消防人員正在努力的搶救身陷機艙中的乘客……」
一次次播報著班機的編號和時間之時,文笙詫異地看著祖母細瘦如枯爪的手指,幾乎全陷進了自己的腿肉,他擔憂地摟摟她。
「祖母,妳沒事吧?」他輕輕的將她的手自腿上拉開,放柔了聲音的問道。
「文……文笙,艾琳在那上面,艾琳在這架飛機里!」顫枓的聲音配合上渙散的眼神,露西一下子蒼老不少。
「艾琳」文笙不解地抱緊他在世上僅剩的親人,對她的失常感到不解,這個艾琳又是進?
「艾琳,就是你未來私新娘。文笙,我知道她是,我看到也听到了!」露西焦急的扯著文笙的袖于說道。
「祖母,妳不要緊張。」文笙努力地安撫著她。「我們先進去看看,但是現在可能很亂,還是妳先到咖啡館等我,我去看看到底怎麼回事……」
「不,我跟你一起去,那個可憐的孩!是我邀她來的,如果她……噢,我的天!」遠方停機坪突如其來的一聲大爆炸之後,又再連接著幾次震動,這使得露西心頭更是愧疚。
二話不說,文笙用力踩下油門,在臨時闢出的傷患休息區小,扶著激動的露西在申吟和哀嚎中穿梭,醫護人員們忙碌地用著手邊所找得到的任何藥品,迅速而精確地為傷者擦藥或捆綁繃帶,鮮血染紅了青翠的草地,各色人種的乘客全都臉色慘白的靜坐在那里。
「她在哪里?老人保佑,她可不要有什麼事才好!」露西焦慮地停下來,用了捂著左胸口,狠狠地咬著下唇。
「祖母,妳先放松心情,她應該不會有事的。」文笙自己也沒多大把握的安慰著祖母。事實上,所有較為輕傷的乘客全都集中在這里了,這是他詢問了那個拿著病歷表一一登記著的護士之後,所得到的答案—「Irene?不,很抱歉,先生,在我這部分的傷者里並沒有這位乘客,或者……你可以到那邊去找找看。帶著同情的目光,護士指向跑道的另一邊,從這里看過去,全是一具具蓋著白布的尸體。
「噢,我的天……」露西一听之下,整個人受不了這個刺激,全身一軟地倒在文笙懷里。
三步並做兩步,文笙抱起露西,急急的跑到最近一個空位,召來護士為她急救。
「噢,有個東方乘客的姓名是lrene,不知道……」護士抬起頭發現沒有人在听自己說話,他聳聳肩又低下頭繼續地忙碌著。
這已經是最近的第二次了,文笙憂心仲仲地打量著祖母蒼白的臉色逐漸和緩。上一次是為了跟他爭執該不該將家傳的新酒賣到社會上給一般大眾而起,他並不想違背傳統,只是在二十世紀,政經社會都如此發達的現代,苦守著某些禁忌,根本是件荒謬的傻事。
查斯特家有最好的地窖,儲存著上好的瓊漿玉液,在中世紀以降,即被許多國王和主教所激賞,圈選為御用或專供教會尊貴人士所飲用的御酒。
但在這物質流通迅速的時代,文笙不再認為該為那些虛名而犧牲掉每年所可能產生的極大利潤,在他的構思下,查斯特酒走出了皇室御用昕帶來的桎梏,進人一般尋常百姓家的酒櫃和餐桌。
事實證明,好的東西絕對經得起大眾的品鑒和試驗,才釋出上市半年不到,查斯特酒已經在市場上形成極大的回響,獲得絕佳的好評。
由于酒的成功帶來的啟示,文笙又再指示相關部門,積極地和某些生化專家合作,采用格拉斯最高級的香精,研發出新系列的香水、香精,再由此為基礎,逐步地發展出化妝品的產品。
而忙碌的商業行為,也使得他無法長期陪侍在祖母身畔,對這位從他小時候起,即是唯一親人的祖母,他感到虧欠。而她的發病,使他對失去她,有著最深沉的無力感和恐慌。
「文……笙,你扶我起來,我們得去確認一下,我不認為艾琳會因空難而……死亡,她是你的新娘子,我已經看到了,我的預感是不會出錯的!」蘇醒過來的露西,第一眼見到文笙,念念不忘的仍是那個叫艾琳的女郎。
「祖母,我先帶妳回家休息,艾琳的事,我們待會兒再談……」文笙企圖抱起露西,但被她拒絕。
「不,文笙,先去弄清楚她在哪里,她的公司說她坐的是商務艙,快去,我必須要知道她的情況,否則我不會安心的。」她堅決地坐在那里,露西的語氣透露著不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