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停在了急診處,手推車及醫生護士等候著。一看到洛平抱著月笙走了進來,醫生們立刻上前,有的量體溫、脈搏,有的檢查著她的傷勢。護士們忙著洗傷口,有的人則扶者搖搖欲墜的李豪,到一旁休息。
—個院長模樣的人走過來,洛平立刻迎上前去,〔林伯伯,我太太她……〕
院長舉起手,嚴肅地看著他。「洛平,我們盡力,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她在外面待太久了,流血量過多,也有可能已經得肺炎了,你先去休息,把她交給我們吧!」
「我怎麼放得下心?」洛平焦急的心情溢于言表。
「你幫不上忙的,為她禱告吧!〕院長說完,匆匆忙忙的進人手術室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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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術室的燈持續的亮著。門外李豪不住擦著眼淚,阿珠姨則是手持念珠不斷的念著佛,洛平閉起眼楮卻總是見到她默默不語咬著唇流淚的情景,歷歷在目。
「怎麼樣?月笙怎麼樣了?」聞訊而來的佳玲,慌慌張張地問。
「還在手術室。」洛平起身讓她坐下,指著手術室低聲地說。
「佳玲,麻煩你跑一趟了。」李豪感慨地說。
佳玲握住他的手。「李伯伯,您這樣說就太見外了,我跟月笙比親姊妹還要親,我來也是應該的。」
李豪還想再說什麼,這時手術室的門一開,神情疲憊的院長走了出來。他拍拍洛平的肩,洛平臉色大變的看著他。
「月笙她……」話未說完,他就想沖進去。
「我們盡力了。大人是保住了,至于孩子,很抱歉。好在她還年輕,以後還可以再有的……」院長攔住他,委婉地說。
「你是說……」洛平疑惑地看著他。孩子?難道月笙已經懷了他的孩子?
「她自己大概還不知道。才一個多月,只是個小胚胎。洛平,以後你們還是能有孩子的。」院長說完一招手,護理人員推著月笙出來。
護理人員將月笙安置在院內最舒適的頭等病房中,兩三個護士不時的檢視著她的情況。
洛平震驚得說不出話。孩子,他的孩子,來不及出世就已經夭折了。想起月笙一再央求他生孩子的往事,如果她知道失去孩子,會有多傷心?
他站在床頭看著她。經過醫療的她,看起來已經有些血色,但仍是昏睡狀態,醫生進進出出,交代著護士一些注意事項。
把沙發床拉開讓李豪休息,工友又送來兩張躺椅給佳玲和阿珠姨。雖然洛平一再要佳玲回家,家中有兩個稚齡兒女,她卻堅持不肯。
「孩子有我公婆跟洪志成,我來陪月笙他們都很贊成。倒是你自己該好好休息一會兒,別累垮了。」佳玲笑著說。
「洛平,佳玲說得對,你可要好好保重身子,別累壞了。」李豪沙啞的說著,擔憂愛女情況下,使他彷佛一時之間老了十歲。
「我知道。」他看看身上沾滿泥塊的衣服及鞋子,打電話要阿琴準備好一些他和月笙的衣物,等司機回去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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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笙拚命的向前,她想回家,想回到洛平身邊,回到她愛的人身邊——她突然領悟了,原來她一直都愛著洛平。這份情感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她努力的回想,終于,呵,是那一天,他從黃董手里救下她時,好感的種子就是在那時候種下的。
手臂上的疼痛將她自沉思中喚醒,她在哪里呢?洛平來救她了嗎?那道光線一閃,是有人發現她了嗎?還是猛獸?她要警告洛平,不要過來。這時她又看到方儒箏向她追來了。她要逃走,對,一定要逃……
「洛平,洛平……不要,老師,不要,救命啊!洛平……」斷斷續續的呼叫求救聲自她口中溢出,虛弱的她喘著氣地叫著。
洛平心如刀割的看著她,護士們請來醫生,打了一針,月笙又回復昏睡狀態。
整夜這樣反反覆覆折騰列天亮。洛平換上老張送來的干淨衣物,心情沉重的站在床前看著她。醫生剛才已經宣布她月兌離危險期了,現在只等她醒過來。
月笙整夜的囈語只給他一個念頭︰出事時,方儒箏到底是對她說什麼或是對她做什麼?她的反應為什麼那麼激烈?她到底是怎麼摔下去的?
方儒箏的說法是他們到那邊散步,月笙一不留神就摔下去了。洛平很懷疑他的說法,月笙不是個粗心的人!
吃過早點的佳玲拎著一袋早餐上來給他們,她拿著三文治和牛女乃給他。
「我吃不下。」這是事實。
「吃不下也得吃,你累了一晚上了,再不補充營養,身體會受不了的。況且,月笙也不會高興看到你弄壞身子的。」佳玲說?還是將三文治和牛女乃塞進他手里。
洛平食不知味的嚼著手中的三文治,現在只等月笙早點蘇醒,才能明白整個來龍去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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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笙覺得自己飄浮在一堆軟軟的棉花上,四肢僵硬,右手臂傳來陣陣刺痛。雖然眼皮仍沉重得睜不開,她卻可以清清楚楚的听見別人說話的聲音。
「你坐下來休息一會見吧!你已經兩天兩夜沒合眼了,休息一下吧!」這是佳玲的聲音。
「沒關系的。」洛平的聲音。
爸爸和阿珠姨的聲音也催促著洛平去休息,而她最親愛的那個人只是頑固的拒絕著。
「洛平……」月笙吃力的吐出這個名字,感覺有人用水在她乾裂的唇上潤澤著。
「洛平……」她再叫一聲,感到有人在她唇畔輕輕吻了一下。
「我在這里,月笙,我就在這里守著你。」洛平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她微笑的再次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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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到底要不要緊,已經三天了,怎麼還不醒過來?」洛平來回踱步地問著醫生。
「武先生,病人的體質不同,很難指出個明確的時間,你要有耐心。」醫生慢條斯理地說。
「耐心,耐心,我已經等了三天啦!再等下去我會發狂。〕洛乎抓抓凌亂的鬈發,無奈地說。
「對不起,尊夫人一切都十分良好,大概很快就能醒過來了、失陪!」醫生說完,帶著巡房的實習醫生們一起出去。
「洛平,怎麼啦?月笙怎麼啦?」林雪嬌和武亞夫急急忙忙的走進來。「我跟你爸爸剛從大陸回到香港,就看到你助手的傳真,月笙怎麼啦?」
「爸,媽,月笙摔下山溝,手折斷了,到現在還昏迷不醒!」洛干低聲地說。
「山溝?哦,親家,不好意思。我們去大陸做生意,聯絡不上,今天才趕回來。」林雪嬌面面俱到的跟眾人打招呼。「怎麼會掉到山溝去呢?洛平,你怎麼這樣不小心?」
「親家母,不要怪洛平,是月笙自己摔下去的,跟洛平沒關系,還是洛平下去救她上來的呢!」李豪不好意思地加以解釋著。
「沒傷到其他筋骨內髒吧?月笙可是咱們武家的寶貝媳婦兒,將來傳宗接代可都要全靠她了。」林雪嬌模模月笙的額頭,絮絮不停地說。
「媽,現在是月笙的身體要緊,其他的以後再說。」洛平輕聲地說。
「我去找醫生問問看。亞夫,你就在這里陪親家說說話,我去晃晃。」林雪矯說完,跨著大大的步伐出去,洛平想追阻她卻來不及了。
「爸,」洛乎決定亡羊補牢的先跟父親明說。「月笙這次受傷……掉了胎兒。」
「什麼?我的孫子沒有了?」武亞夫怒氣沖沖的跳起來。「怎麼回事?月笙會跑到深山野地去跌倒,是不是你欺負她了?」
武亞夫嚴厲的指責著自己的兒子。看洛平默不做聲,他誤以為洛平默認了,更是火上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