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是凶惡、蠻不講理的樣子,他還是好看的。唐蕙文甜甜地想,自己可是第一個看到何珞祈如此失常的人呢!何珞祈願意在她面前表露情緒,是否在暗示她什麼呢?
「誰惹你生氣?你可以告訴我的。」女人對好看的男人,從來都沒有招架能力,當然,對他們的脾氣也是一樣。
「沒有。」否認得太快,顯得太不自然了。
「珞祈,無論發生什麼事,我一定是站你這里的,千萬別瞞我。」唐蕙文很真心地看著他。
「沒什麼,只是有點累。」何珞祈長吁一口氣,像是要掩飾自己不經意泄漏的情緒。「我想紓解一下,過量的工作讓我感到困擾。」
「對唷!你馬上就要開演唱會了,不過無妨,這問題交給我。」唐蕙文幾乎要拍起胸脯。「我知道你的生日快到了,不如辦個生日派對如何?」
「我從不過生日,」一來覺得沒必要,二來也不想麻煩非熟人。「而且必須為演唱會作宣傳與排練,所以沒時間想這個。」
「我幫你啊!我知道你忙,恰巧我這段時間空出來,一切都交給我好了。」
「這……不好意思。」他和她又不熟。
唐蕙文甜蜜地笑了。「只要你不嫌棄,明年甚至後年,我都也願意幫你慶祝的。」如果是以妻子的身分就更完美了。
何珞祈皺眉,再次陷入沉思。生日?生日?慶祝生日到底有何意義,難道不覺得降生人世是痛苦的嗎?有什麼好慶祝的。人家說生日是母難日,母難日?這究竟是母難日,還是他人生苦難的開始呢?
他嘲諷地笑起來。「好啊!理當慶祝,當然要慶祝。」
「珞祈,你要慶祝什麼?」倪亦唯微笑地靠過來,帶動唇側淺淺的梨窩。
「我生日。」何珞祈答道。
「啊!你會邀請我嗎?」倪亦唯眼神閃亮。
「那天我會幫珞祈辦一個Party,也會替他邀請眾多好友,亦唯,你務必要賞光唷!」唐蕙文故意將兩人的關系說得很親密。
「謝謝!」
「我也去。」身旁傳來一個極不情願的鴨子聲。
「綸,你那時候不是要去台灣宣傳嗎?」倪亦唯奇怪地問裴靖綸。
「反……反正我就是想去嘛。」明明看來就沒想去的意思。「而且珞祈也難得辦生日派對,他都這麼誠心邀請,不去不好意思。」
「你看來並不很想去。」
「誰說的,我真的想去!」
「別勉強自己唷!」
「嗯。」
何珞祈看著他們表面像是斗嘴,實際上在調笑的模樣,忍不住露出一個連自己都察覺不到的微笑。
有情人,真幸福呀!
一旁的唐蕙文見狀,也跟著開心起來,雖然對倪亦唯始終帶著淡淡的酸意和嫉妒,但看到何珞祈高興的樣子,讓她對兩人的未來充滿了信心。
何珞祈會是她的!
望著他溫文爾雅的柔美側面,唐蕙文在心中對自己說。無論用什麼方法,卑鄙也好、下流也罷,她絕對要得到他!
「朵芮絲——」湯尼像唱聲樂似的怪叫。「小鮑主!腳怎麼樣?康復了嗎?」
「托您老的福,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常惕言開心地笑,隨即又扁著嘴︰「湯尼你真可惡,這麼久都沒來看我,根本不關心我嘛!」
「太過分了吧!我哪里是這種人,你以為你那些帳單是誰幫你處理掉的啊?也不想想我多忙,還得抽空到你家巡邏,搞得樓下那管理阿伯差點拿我當賊辦。」
「好嘛好嘛!」常惕言掛著諂媚的笑。「我好感激你唷!澈生哥哥,太感謝了。」
「你還好意思說,早知道當初就把你留在台灣,省得我麻煩。」湯尼沒好氣地捏她的頰。「還有,在這里叫我湯尼。」
「是,湯尼。」她雙手合十︰「對不起對不起,我就原諒你沒來看我好了。」
「謝謝施主的寬宏大量。」湯尼也雙手合十。「別耍寶了,啥時可以上工呀?」
「我已經好了,今天特地來向你報到的。」
「唷!我就知道朵芮絲最可人了。」湯尼興奮地幾乎撲上來。
「慢、慢!」常惕言雙手抵住湯尼差點飛撲過來的身體。「不會吧!有這麼缺人手嗎?」
「人手是不缺,但老板要人,我當然就得挑精品出來嘍!老板可不希望自己是開舞蹈工作室的,身邊反淨是些次貨。」
「你在說什麼?口氣跟媽媽桑一樣,」常惕言渾身雞皮疙瘩,忍不住抖一抖。而且你不就是老板嗎?哪里又冒一個老板出來了?」
「唉!別告訴我你不知道。」湯尼扭曲著眉毛,看看她不解的表情︰「你難道不知道這舞蹈室是我和何珞祈共同投資的嗎?」
「何珞祈?」
「是啊!」
「何珞祈?」
「沒錯!」
「喀!」常惕言嚇得被口水嗆到,劇烈地咳嗽起來。
「怎麼了?」
「咳——咳——咳——」她咳得滿臉通紅,眼淚都掉了下來。
「喂喂!你還好吧?」湯尼被她的過度反應弄得莫名其妙。「你是怎樣啦?何珞祈有什麼問題,你跟他有仇啊?」
常惕言咳得喉嚨發痛,胸口滯塞,根本沒時間說話,一股癢癢的感覺始終盤桓不散,讓她狂咳不已;過了一會兒,痕癢好不容易才逐漸平緩,讓她得以直起身子喘息。
此時,身旁適時有一杯茶體貼地遞過來。
「謝謝。」她接過眼前遞來的茶水杯,徐徐地將杯中的液體飲下。
「這是川貝飲,治咳嗽有神效的。」
好耳熟的聲音,听起來好舒服,如一帖暖身的溫熱劑般,和她口中甘甜的飲品一樣使人舒服熨貼。
她抬頭。「噗——」
來人沒料到有這麼一招,被常惕言突如其來的湯水給噴得一頭一臉。
「朵芮絲啊——」湯尼發出淒厲的叫聲。
時間仿佛凍結在冷空氣之中,誰也沒說話,只是四只眼互望,中間夾雜著湯尼不斷倒吸氣的聲音。
何珞祈愣了一下,抬起手臂擦去流進眼里的水汁,接著伸出手,抹去常惕言嘴角邊的殘余物。
「臉弄髒了。」他的聲音很溫柔。
「……」
他側側頭,透明色的水珠不爭氣地從發梢滴下,落在他的鼻尖上。
「……」
「哈啾!」他打了個噴嚏,想是水汁引發他的鼻敏感。
「……」
「嗯嗯……」他清著喉嚨,像是嗓子不太舒服。
常惕言猛然醒覺。「哇啊啊啊——」
她如逃難般,以幾乎要撞破大門的速度飛奔而出,留下一臉驚嚇的湯尼與何珞祈。
「她怎麼了?」何珞祈疑惑地問。
「我怎麼知道?」湯尼尖著嗓子,怪異地望著他。「八成是被豬神附身了。」
第四章
常惕言狂奔下樓,臉紅得像熟透了的蕃茄般,若問這一生中她有沒有想死的念頭?有,就是現在!她怎麼會做出這麼可恥的事情?天啊!竟然用湯水把人家噴得滿臉都是,尤其這個人還不是別人,正是她少女生涯二十年,頭一個在乎的男子——何珞祈!
什麼時候開始的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方才她做了一件人神共憤的事,她該怎麼收拾這後果?
「惕言?」天啊!是來抓她的麼,不會那麼快速吧?
「惕言!」咦!似曾相識的聲音,她抬起頭尋找聲音的來源。
「是我,我是何……何太太。」角落中走出來的,正是好久不見的何太太。
「何太太,你怎麼在這兒?」常惕言訝異,這里是何珞祈公司的樓下,何太太為什麼會在這兒徘徊?「你是來找何先生的?」
見她欲言又止、一臉羞慚的樣子,常惕言才想起醫院中那尷尬的一幕。
「如果方便的話,我們找個地方談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