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西莉被他揪住,一動也不動,一邊用火辣辣的目光望著他,一邊竭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緒。在她內心深處,她很奇怪自己居然如此氣憤。在這以前,還沒有哪個男人惹她這樣生氣,至多也就是有禮貌地拒絕罷了。以前她對待任何男人都沒有像對待杰狄•麥考羅這樣。
「我討厭別人僅僅因為我為了謀生做模特兒,就把我看成那種頭腦簡單的舞會女郎!」她咬牙切齒地擠出這幾句話。「告訴你吧,我不但大學畢業成績優良,而且工作努力。除非是跟業務有關,我從不參加任何晚會,因為我每天晚上都要在9點以前上床睡覺。我討厭別人損害我的形像,我不但做飯,還要繡花。我不濫交,也不吸毒。我要嫁人,有一天還要養幾個孩子和一條狗——就如同許許多多的美國女人一樣。」
杰狄大為驚奇,要不是阿西莉看上去實在是氣得要命的話,他恐怕會笑出聲來。
她揚起一只小手,松開拳頭,用中指戳了戳那套著藍色方格襯衣的胸膛。
「而且,你絕對安全。不用擔心我為了要你的心就去填你的肚子!」
「真的嗎?」他問,「為什麼?」
阿西莉很吃驚,她沒想到他听了她那又長又激烈的演說,還會反應得如此沉著。她呆呆地看了他好一會兒,才又重新想出招來。
「別往心里去,」她恨恨地說,「別把我的話當回事。」
「可這是為什麼?」他追問,「就因為這個?」
他放了一根手指到面頰上。
「什麼?」她問,吃了一驚。目光掠過他那張黑沉沉的臉,在那道直穿臉頰的長形白線上逗留。「上帝啊,沒這回事!這不關你的事。」
杰狄搖了搖頭,好象在整理被阻斷了的思緒。
「好了。我想我剛才沒有考慮周全。」他慢聲道,放開她。「你說過我很安全,你不想通過填飽我的肚子來贏得我的心。但是接下來你又說這事與我無關。」他望著她,陷入了迷惑,眉頭一擰,壓在夜一般深暗的眼楮上。
「是沒關系。」阿西莉毅然說道,非常希望自己還可以管住自己的舌頭。眼見他依舊充滿困惑地看著她,她激憤地把頭發往後一撩。「瞧吧,這事與你無關,就這麼回事。」他依然望著她,顯然對她的答復既不明白也不能接受。「這是我的事,僅僅如此。我並不想引誘男人。」
他黑沉沉的眼神里除了疑慮,還夾雜一點譏諷。
「寶貝兒,瞧你那模樣,你是不想,可是這事已經發生了。」
「哦,」阿西莉揮了揮手表示拒絕,「那只不過是想象,跟我無關。」
「你這是在耍我吧,」他低吼,「我敢發誓,在我面前,這活生生的臉和身體可都是你的喲!」
「當然是我的,」她不耐煩地說,「可是男人們對我的感覺——他們認為我的真實面目——都只不過是廣告大戰的一種產物罷了。我真的不是一個性感而魅惑的女人。那都是裝出來的。」
杰狄望著她,好象她已喪失了理智,于是她又不耐煩地往下說。
「我不是一個非常——你知道——一個非常肉感的女人。」
「不肉感?」他仔細想了想她的話,黑眼楮里流露出理解之色。「你是不是試圖拐彎抹角地告訴我,你是性冷淡?」他直率地問。
「我討厭這個字眼!」
他的目光在她臉上游移著,那張股泛起了潮紅。目光瀏覽著她那小巧而高傲的下巴,那上唇撅起的柔軟的小嘴,以及那豐潤而帶著醉意的下唇——一直看到她的腳趾——然後又跟她那挑戰似的金色目光相對現。
「是誰告訴你的?」他輕聲問,有點不相信。
「這並不重要。」她有點尷尬地回避著。
「我猜得著。」他精明地說。「你對有些男人說你不想跟他上床,為了挽回面子,他們就說你冷淡。是這樣吧?」
「不,」她急忙答道。杰狄那雙黑眼楮直視著她,她感到臉上燙得更厲害了。「呃,不完全是這樣,」她補充說,「有一點兒,但不完全是。」
「這‘不完全是’還差多遠啊?」他刺她。
「你沒完沒了,是不是?」她憤怒地問,「哦,好吧!不止是一個男人,跟我約會過的,每個男人都這樣。他們好象都以為,由于我的職業,我就是那種性饑餓的花花女郎。我可以忍受他們吻我向我道聲晚安,但是當他們開始一邊申吟著一邊來抓我的身體的時候,我只有漠然處之。」
「他們?」他好奇地問,「這種事發生過不止一次?」
「是的。」她嘆了一口氣承認,頓了一頓。「每一個和我約會的男人都這樣。我還是個孩子的時候就做了模特兒——那愚蠢的形像永遠伴隨著我。終于,我停止了約會,只是在比較重要的業務活動中應酬應酬。」
他搖搖頭,有點不相信。
「你不約會?」他幽暗的視線集中到她的嘴上,「寶貝兒,沒有哪個女人擁有像你這樣的嘴和你這樣冷冰冰的脾性。」他的目光和她相遇,渾厚的聲音里充滿了寧靜的自信。「你遇到的都是些有毛病的男人。」
一股由「性」而生的緊張感霎時橫亙在兩人之間,阿西莉一驚,意識到她和這個寬肩膀男人中間只隔著幾英寸的距離。他身上散發出來的一股熱氣使她感到了些許暖意,那股刮臉香皂的氣味和男人味怡人地困擾著她的鼻息。她匆忙轉身退了一步。
「你還是不相信,對嗎?」他精明地發問,沒有忽視她慌亂的退卻。
「恐怕不,」她回答,「如果你讓我過去,我就去取我的包。」
「等一下。」他握住她的胳膊,想阻止她,那有力的手指產生的熱量使她的身體興奮起來,那熱勁兒仿佛鑽到了她的肚子里。「別去收抬你那些包了,忘了它們吧。我很抱歉,可能我剛才對晚餐的議論欠妥了。我不太容易相信女人。」
金色的大眼楮充滿嚴肅的疑慮,望著他那張板著的臉,掂量她是不是該信任他。
「如果你不留下來,」他好聲好氣地哄著她,「瓊妮就永遠也不會原諒我了。」
一絲牽強的微笑浮上她柔軟的嘴角。
「我也不會原諒你,」她承認,「你能保證我就沒什麼妨礙?沒什麼麻煩?」
杰狄看著她,板著的臉顯得很鎮靜。
麻煩?她在開玩笑?未來幾天里,他會不斷沖涼,不斷出汗,為的是阻止自己去「抓她的身體」,該死——如果你不全信這是事實的話,她就不會有麻煩!
他最後看一眼她那嚴肅而懮慮的面孔,輕輕嘆了一口氣,妥協了。
「你不會有什麼妨礙和麻煩的。」他一本正經地撒了一個謊,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一個寬展的微笑縈繞在嘴邊,使他頰上那嚇人的凹痕顯得更深了。「如果那些吃的東西嘗起來的味道能有一半比得上聞起來的香味,我就不會讓你走。」
阿西莉緊張地審視了一番他的臉,才敢相信他的誠懇。她的臉上泛起一絲獲得安慰的笑意。
「你什麼時候想用餐都成。」
「給我十五分鐘時間,我去沖個澡,再刮刮胡子,一會兒就來。」
他邁出房間。阿西莉一動不動地站了一會兒,听見他上樓一步跨兩級的腳步聲。她揉了揉胳膊,好象在設法消除那仍然留著的興奮感。
一個小時過去了,杰狄回到他的椅子上,高興地嘆息著。
「小姐,你是對的,你確實能夠做飯。」
阿西莉听出了這句恭維話里的誠意,高興得面色發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