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敏瞪目結舌,不明白為什麼好端端的,盧婉兒竟會死了?她甚至還想著,過兩天親自去見見她,不要讓她來拜見自己,免得顛倒了彼此的身分,想不到她竟死了!
端敏低啞地問︰「她是怎麼死的?」
「奴才偷偷听到兩個小丫頭說的,好象是……昨天上吊死的!」
一道響雷生生劈下,端敏抵不住刺激,軟軟倒進床里,為什麼選在昨天她進門時殺?盧婉兒為什麼要這麼做?
現在她終于明白為什麼靖斯對她的態度驟變了!
他一定認為是她逼死了盧婉兒,所以恨她!恨不得撕了她!
她的淚滾滾而下,終于克制不住,放聲哭了出來。
「入畫,我完了!靖斯一輩子也不會原諒我了!我真的完了。一生都完了。」
入畫見端敏哭成了淚人兒,忍不住也難過得哭起來,她抽出手絹替端敏擦淚,哽咽地說︰
「公主,我們回宮吧!回宮之後,就沒有人敢讓你傷心難過了,自從你認識了納蘭靖斯,眼淚掉得比你一生還多,公主費盡千辛萬苦,到頭來,也不見得有多快樂呀!」
端敏難過得說不出話來,只是拚命搖頭,抽抽噎噎地,哭了好一會兒,她才咽著氣對入畫說︰
「我要靜一靜,你先出去。」
「奴才留下來陪公主。」入畫搶著說。
端敏閉上眼楮,長長一嘆,她從來沒想過要害死任何人,可是,卻有人因她而死了!她自以為聰明,把一切結果都計算好了,豈料,她沒有將盧婉兒的剛烈脾氣計算在內,她一步錯,全盤皆輸了。
一柄掌管刑罰的尖銳的刀,在她心上劃過一道又一道,嚴厲懲罰著她!
端敏默然不語,緊閉上眼楮,深深感到萬念俱灰。
入畫默默地陪著她,一直陪到夜靜更深,萬籟皆寂。
一陣敲門聲驚醒沉默的兩個人,入畫上前把門打開,一看見門外站的人,不由自主地大叫出聲︰
「額駙,怎麼是你?」
端敏一听是靖斯來了,整個人驚跳起來,下意識就往床里面躲。
「為什麼不是我,佻這句話問得太奇怪了!」靖斯跨進門,抬頭看見敏雙眼紅腫,又一臉驚慌失措的模樣,心中萬分不忍,他並不是存心要把她嚇成這樣的。
他看了入畫一眼,她的眼神也充滿了戒備,甚至氣呼呼地問他︰
「額駙,夜深了,來這里有事嗎?」
「來這里當然是睡覺,你以為能有什麼事,現在你可以下去了!」
入畫大急,連聲說︰「公主現在渾身是傷。痛得不得了,她現在禁不起一點折騰,額駙不能過幾日再來嗎?」
不等靖斯開口,端敏便喝住入畫,不準她繼續說下去。
「入畫,額駙說什麼就是什麼,不許頂嘴,你現在回房去,听見了嗎?」
入畫咬住下唇看著端敏,端敏用眼神示意她離開,她咬了咬牙轉身走出去,反手把門關上。
端敏用那只沒有扭傷的手撐起身體,掙扎地下床,她忍痛站穩之後,便朝靖斯跪下來,靖斯嚇了一大跳,只听見她如泣如訴地說︰
「原諒我……是我害死你的夫人,請你原諒我!」
靖斯呆了呆,原來她都知道了!為什麼端敏直言不諱,相信盧婉凡是被她害死的!
靖斯感到無比震動而且心痛了,他蹲下來,輕輕抬高她的下顎,她忽然瑟縮了一下,眼中流露出驚恐的神色,她膽怯地說︰
「求你原諒我,我真的不知道你的夫人會尋死,我不想逼處她的.你要相信我,我真的不想害死任何人呀!」
靖斯見地害怕成這樣,心都揪痛起來,並不完全是她的錯呀!難道他自己不必負一點責任嗎?他輕輕捧住她的臉,她的淚像斷線的珍珠一顆一顆滾落,滑向她受傷瘀血的唇角,滴在他手背上,他忘情的俯下頭,憐惜地吻住她抖索的唇瓣,端敏突然驚覺,用力推開他,惶恐地喊著︰
「求求你,別再來一次了————」
門外突然響起一陣雜亂的腳步聲、門被用力撞開了,入畫首當其沖,接著沖進來的納蘭德敘和夫人,後面跟著亡、大名府中的侍從。
靖斯站起身,愕然的看著沖上來的這一大群人,入畫急忙撲上去,扶起跪倒在地的端敏,激動地喊著︰
「公主。你沒事吧!額駙有沒有對你怎麼樣?」
納蘭德敘乍見跪在靖斯面前的端敏,早已經是嚇得面無人色了,端敏一抬頭,又看見她嘴角瘀黑的傷和一臉淚痕,更加令他魂飛魄散,他一揮手,對七、八名恃從大喊︰
「把大少爺拉下去,脊杖二十!」
全部侍從一擁向上,靖斯完全不反抗,任由侍從將他五花大綁起來,推到門外的院落中跪下,納蘭德敘聲令下︰
「給我狠狠地打!」
兩名侍從各持一塊厚木棍,雨點般朝靖斯背上打下去,兩名侍從不敢真用力,只想裝一裝蒙混過去就算可是他們的意圖被德敘發現,德敘毫不留情地大吼︰
「你們在給大少爺搔癢嗎?重重地打!」
兩名侍從不得已,只好對靖斯說︰
「大少爺,得罪了!」
擯子重重往靖斯背上揮下去,不留-點情面,頓時間皮開肉綻,痛得靖斯眼前金星亂冒,他咬緊牙關硬撐下去,他知道父親這麼做,是寧願讓他受一點皮肉之痛,不必禍及全家,雖然他很清楚端敏不至于上告皇上,抄他滿門.可是,他傷了端敏畢竟是事實,如果挨幾下杖打,能讓父母親安心,讓端敏不再懼怕他,他也願意這麼做!
端敏明見僻哩啪啦的杖打聲,又驚又慌,急著想上前看個究竟。
德敘拉著夫人跪倒在端敏身前,匍匐于地。誠惶誠恐地說︰
「臣該死,靖斯對公主大不敬的聿臣都听說了,臣自請處分,還請公主饒靖斯不此!」
端敏沒有肘間听納蘭德敘說些什麼,一心急著想知道靖斯被打成麼樣子了.她步履蹣蹣跚地走到門口,打在靖斯背上的木棍已經打得迸裂,血都飛濺出來,她急得臉色發自,大聲制止︰
「住手,不許再打了!」兩名侍從立即停手,如獲大赦。
端敏靠在門邊,微喘著氣,焦急地望著靖斯,深怕他已被打成了重傷,、靖斯深吸口氣,咬緊牙關站了起來,他一動,背上的血立刻一滴一滴往下淌。
端敏看得心痛如絞,完全忘了靖斯曾怎麼樣粗暴待她,只想到自己心愛之人被打得皮開肉綻,氣得就把宮里那套全搬出來了,一迭連聲地怒罵︰
「沒有我的準許,你們膽敢動手打額駙,敢情不想看見明天的太陽了,給我重重掌嘴!」
七、大名侍從嚇得「噗咚噗咚」跪了一地,紛紛自打耳光,口中忙不迭求饒著︰
「奴才知罪!求公主饒命啊!」
這一幕來得太突然,德敘和夫人從沒遇過這樣的陣仗,呆楞在當場無法動彈!端敏瞪了入畫一眼,怒不而遏。
「我已經再三囑咐過你,不許把我受傷的事張揚出去,你倒好,自作聰明————狀告到老爺夫人那里。把我的話當成耳邊風了嗎?鬧成這樣你開心了?」
入畫砰咚一聲跪下來,哭著大喊︰
「奴才還不是為了公主呀!明明受了委屈干麼不說。」
「不許再多話不,再不听話就把你送回宮去!」
德敘和夫人面面相覷,彼此緊靠著動也不敢動一下,擔心端敏的怒氣會輪著發到他們身上來。
端敏氣得呼吸急促,眼前突然一黑,身子無力的朝前一傾,幾乎就快倒下來,靖斯急忙伸手一接,將她攬入懷中,端敏定了定神,發現自己倒在靖斯身上,急著想掙月兌他的懷抱,靖斯按住她的肩膀,不讓她亂動,然後一把橫抱起她,把她送回床上躺下,全部的人都怔住了,興味盎然地看著這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