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怎麼會下得這麼大?完了,今天晾的衣服還在外面。
裴孝耘推開落地窗,沖進惡劣的氣候中搶救她晾在小花園上忘了收的衣服。
可惜為時已晚,全濕了。
正當她收著衣服猜想這件事要是被黑帝斯曉得後會發表什麼消遣話時,天邊一道閃光劃過,天地瞬間光明,讓她清楚看到黑帝斯房里的一切情況。
黑帝斯赤果著上身,兩手掌插入金黃耀眼的發叢中,看起來很不對勁。
避他對不對勁,反正不關她的事。
徑自抱著被雨淋濕的衣服奔進屋,將衣服丟進洗衣機里再清洗一遍。轉身就要回房睡她的回籠覺,在經過黑帝斯的房門口時,腳步竟遲滯下來。
事實上她嘴里是這麼說,心里卻是十分在意黑帝斯的情形,就因為在意,所以她已經堂而皇之的晃進黑帝斯的房間了。
進入房內首先听到的是黑帝斯粗重的喘息聲,再走過去一點,可見到黑帝斯光果的背部布滿大小不一的汗珠,沒入發中的雙手竟顫抖著。
這是怎麼一回事?到底發生了什麼令他如此害怕的事?
「怎麼了?」抽了張面紙,裴孝耘伸手想擦去掛在他額上的汗珠。
若裴孝耘一直不發聲的話,他可能到天亮都未發現她的存在。他太專注于自己的恐懼中了。
黑帝斯揮手打掉裴孝耘的好意。「誰允許你進來的,出去!」
她不在乎地揉揉發痛的手,沉默不語地拾起躺在被褥上的面紙,不顧他是否再次揮掉她的好意,手又往他額頭去。
就差一公分就擦到了。而害她任務失敗的原因出于她已被盛怒的黑帝斯推倒于地,摔了個狗吃屎,連她臉上已有十年歷史的眼鏡也一並摔落。
沒了鏡片的遮掩,她慍怒神態表露無遺。
裴孝耘捉起躺在地板上的眼鏡戴上,站起身拍整下衣裝。
「爛人,你真的很不識好歹耶!要不是蔭千叮嚀萬交代要我好好照顧你,我才懶得理你咧!」
「你是孤鷹養的狗啊?他叫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現在他的心情煩透了,不要再接近他了,行不行?
「你……我犧牲睡眠時間來看你,你不跪地感激也就算了,竟然還敢把我推倒,你知不知道很痛耶!」
「肉又不是長在我身上,痛不痛關我什麼屁事。」
「是嗎?那我就讓你了解一下何謂痛的領悟。」說完,立即爬上黑帝斯的床,兩手頂著他的背,用力往前推,要將他推下床。
不知是黑帝斯太重還是她的力氣太小,黑帝斯動也不動、穩如泰山。
「你是豬啊?怎麼這麼重?」既然手推不動,那改個姿勢。她與他背貼背,用雙腿的力量往後撐,咿……咻!咿……咻!咿咻個老半天,結局依然。
「你的是生根啦?動也不動一下。」裴孝耘哇哇叫的抱怨著。
「是你笨,不會用方法,當然會推不動。」
「我就不信邪。」敢瞧不起她,非讓他嘗點厲害不可。
她稍稍離開貼緊黑帝斯的背,雙手往天空劃了個圈,裝出一副運功的模樣,然後整個身軀先往前傾,「喝」一聲,整個身軀再往後倒去。
眼明腳快的黑帝斯見狀,干脆翻身下床,讓裴孝耘自己去表演她的絕世武功。
裴孝耘狠狠撲了個空,上半身著著實實地撞上彈簧床面,踫地發出好大一聲巨響。這一撞身體倒不怎麼要緊,要緊的是她那顆頭,不知何處飛來的星團在她眼前不停地繞啊繞的。松大的眼鏡再一次月兌離掌控,在床上彈了幾下,掉到床底。
「看樣子你的鐵頭功練的不錯喔!頭形一點也沒變,還是那麼——‘礙眼’。」
裴孝耘縮著身,痛不欲生的抱著頭,含著殺氣的眼神直勾勾地瞪著幸災樂禍的黑帝斯。
雖說君子報仇三年不晚,但她這口氣實在是咽不下。她決定了,今天當一次小人,非報這個老鼠冤不可。
「這是你自找的,看我的絕技——‘惡虎撲羊’。」猛然站起,像飛鼠般撲向黑帝斯。
沒有預料裴孝耘來這招的黑帝斯,來不及反應,只能吃下裴孝耘復仇的反撲。一個跟路,臀部跟地板瞬間成了好兄弟。
唔!他的兩片臀快分家了。
壓在他身上的裴孝耘,見他露出痛苦的表情,痛快得意地唱起歌來應應是。「啊!多麼痛的領悟,你曾是我的一部份……」她得意地盯著黑帝斯服貼地板的俏臀。
「你這個笨女人,我今天就要殺了你……」黑帝斯使出一記鎖喉功。
不過力量不大,所以輕而易舉的被裴孝耘解了招。
她抱著他的壯臂,打了個呵欠。「好困喔!我不玩了,你的床借我睡睡。」
黑帝斯扯住就要爬上他的床的裴孝耘。「要睡回自己的床睡,我的床不外借。」
「你很小器喔!借一下你又不會死。」
「你想讓我沒地方睡啊?」他的床不歡迎女人。
「你在睜眼說瞎話是不是?你隔壁不是有另一張床嗎?我睡那張床就行了。啊!我知道了,你心里是想跟我一起睡,不要跟我分開睡,對不對啊?哎唷!有需要就大膽的說出來嘛!我一定配合到底,害羞個什麼勁。」她用肩頂頂他,露出「別想瞞我」的表情。
其實她不願回房睡的原因是黑帝斯的恐懼依舊暗存眼底,讓她有些憂心,不然她才懶得管他那麼多。
黑帝斯快被她的自作多情給搞得精神崩潰。「我認為我的神智還算清楚,知道我需要什麼、不需要什麼,而你正是我所不需要的。給我滾出去。」他拎小雞似的將她持出房門。
差一步就可以把裴孝耘丟出去了,無奈他必須再陪她耗一會兒,因為裴孝耘的雙手雙腳呈大字形地釘在兩邊門框上,像是堵住出水孔的大型垃圾般,推也推不動。
「喂喂喂,你不再考慮一下?我可是不隨便陪人睡的喔!而且是初夜唷!機會難得咧!你不想把握機會嗎?」相信以上言語只要是清白人家的女孩,是絕對說不出口的。
「你曉不曉得你剛剛說的那些話有多麼不正經嗎?」
「會嗎?沒感覺。」這種充滿煽情的詞句又不是第一次說,反正用得順就好。
他被擊敗了。「你那些話是從哪里學來的?」
「酒國花中花,這間酒家早期在台灣可說是酒家界的翹楚喔!那些話就是酒家里的小姐教我的。」那些話可是那些酒家小姐哄騙嫖客的生財名句喔。
「你做過?」真是人不可貌相,像她這種三流姿色的人也能當酒家公主?實在太令人震驚了!
「我?」裴孝耘指著自己,隨即捧月復狂笑。「那間酒家又不是想提早收山不做,找我當小姐?太不明智了。我會去那間酒家是陪我女乃女乃去捉我爺爺那只老不知羞的老猴,記得那時候我好像只有十歲而已,當時我女乃女乃把我丟在吧台前,她則去一間間的包廂找我爺爺。就在那個空檔,有些沒接客的小姐就和我聊天,于是我就這樣學會了那些話啦!」
黑帝斯驚訝得說不出話來,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顆小頭顱鑽過他身旁的縫隙!將兩張原本分開的床合並在一起,再爬上變寬敞的床鋪上,蓋上被子。
她打了個慵懶的呵欠。「不跟你聊了,晚安。」身于挪個舒服的姿勢,眼皮一蓋,竟立刻睡著了。「喂!笨女人,你听不懂我的話啊?」他沖到床邊使勁搖她。
「你的位置在那邊,別來吵我。」模模糊糊的口吻中夾帶著不退讓。
經裴孝耘這樣一鬧,他也筋疲力竭了。
算了,就僅此一回,下不為例,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