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帶午餐回去給我媽吃。」隼棠回答。那是爾琴每天中午的工作,因為隼棠的父親還在上班,雖說隼棠的薪水足夠養活他們一家人,但袁爸爸再過一個月就退休了,他不想浪費那筆退休金。
「哥,我把柴桑約來了。」之凡挑起雙眉,興奮地告訴他。
以樊的頭一個反應是回頭張望,很快便在靠牆的座位發現柴桑。她正低著頭吃飯,對面坐了個男人,以樊的眉心因疑惑而聚攏,懷疑那男人是不是柴桑的男朋友?
「那是她男朋友嗎?」他轉回頭問之凡。
「不是,那是她姐夫。」
之凡的話令三個男人全瞪著她,以樊馬上想起曾經見過他走進柴家,而且大概能了解是怎麼一回事。柴桑大概還不知道柴雁打算離婚,選擇和他交往吧!
「你哥昨晚才和柴雁約會。」隼棠說明,之凡的兩眼逐漸瞪大。
「你和柴雁……」之凡指著以樊,眼中略帶控訴。
「她和老公要離婚了,過幾天她會搬回此家。」以樊解釋。
之凡張口想說些什麼,但最後還是閉上嘴巴。
以樊知道她不喜歡柴雁,但他相信只要給她們時間相處,她會對柴雁改觀,因此他沒有開口問之凡到底想說什麼。
「他們走過來了。」劭深低聲警告。
柴桑听著陸雍泰向之凡感謝她的招待,離去前,陸雍泰的視線短促的停留在以樊身上,仿佛下定決心似的,他伸手踫了以樊的肩。以樊傲然地轉向他,眼中充滿了挑釁。
柴桑看到以樊額上的青筋鼓起,像是準備好要承接陸雍泰的可能發動的攻擊,但他的防範是多余了,陸雍泰不會對任何人動粗,柴雁的事他也不會怪罪任何人,他太清楚柴雁的水性揚花。
「什麼事?」以樊咬著牙問道。
「柴雁有很多面。」陸雍泰簡短扼要的說辭令他們一頭霧水,唯有柴桑懂得他的含意。他對她點個頭,拋下幾個不知所措的人離開咖啡館。
望著他失落的背影,柴桑為他心痛,即使被柴雁傷害得如此深,他依然不做負面評論,他留下一個客觀、保留的忠告給以樊,拖著一副傷痕累累的身軀遠離柴雁的生命。柴桑不禁懷疑,陸雍泰有再出現在她面前的一天嗎?
以樊、隼棠和之凡面面相覷,只有劭深無言的繼續手上的工作,最後以樊的視線轉至身後的柴桑,她仍出神地盯著店門,臉上有著難測的沉痛。
這是以樊第一次這麼近距離的觀察她,她的輪廓不像柴雁的深刻,鼻子小又有點塌,嘴唇豐厚微翹,睫毛不如柴雁的長翹迷人,皮膚白白淨淨,雙頰光滑豐潤,顯然不受化學物品的長期蹂躪,他猜她的臉頰捏起來很柔女敕。
她其實長得不難看,某些角度還是能看出柴雁或柴恩的影子,柴桑屬于干淨可愛型的女孩子,有著一塵不染的氣質。
「柴桑,別呆站著嘛!坐下啊!」之凡招呼她。
柴桑倏地轉過頭來,視線不由自主地往下滑,和以樊正面相對。
他對她微微一笑,她不但如往常般沒有回應,甚至還蒼白了臉,無言地坐上他另一邊的高腳椅。眼前突然出現的一杯熱咖啡嚇了她一跳,她抬起頭正好對上劭深溫和的笑臉。「請喝。」劭深的語調透著安撫,令柴桑滿臉通紅的再度低下頭,執起小湯匙的手微微顫抖。
以樊和隼棠不解劭深的表態,他很少對之凡以外的女人那麼溫和,剛認識卓爾琴的時候,他對她凶得差點把爾琴嚇哭。
但之凡倒不怎麼在意劭深的怪異舉動。
「你還好吧?」之凡傾身倚在吧台上,一手伸向柴桑輕搭她的肩膀。
柴桑點頭,「謝謝。」
她的話听起來像在呢喃,不知道到底是為了劭深遞了杯咖啡給她,或是為了之凡的關心而道謝?但那不重要,以樊的注意力集中在她的聲音上,他第一次听到她說話,她的聲音既不高亢也不低沉,平穩輕柔地滑出唇間,一點也不符合此刻飽受驚嚇的神情。
「我替你介紹一下,」以樊拍拍她,她的頭才又抬頭。「這是我男朋友蘇劭深。你旁邊這個是我哥以樊。他旁邊那位是劭深的表哥袁隼棠。」
柴桑一一對他們點頭致意。
她可真安靜,以樊略皺眉心,納悶她是否不太知道怎麼說話,或者……她因他從她熟稔的姐夫身邊奪走她姐姐而怨恨他?有可能,以樊想通,柴雁和陸雍泰結婚四年多,柴家早習慣陸雍泰的身份,如今他們卻分道揚鑣了。
「柴雁說她要搬回家。」以樊心想以柴雁為話題應該有助于打破柴桑的沉默,況且柴雁那麼關心她,姐妹倆就算不常談心,感情也該不錯。
柴桑呼吸凍住、臉色刷白,她望向以樊。他是以一種開心、慶賀的語氣說出那句話,顯然他不是很清楚柴雁搬回家對她有什麼影響。
老天!她寧願和一百個魔鬼同住,也不願和柴雁朝夕相處。
「她……她真的這麼說嗎?」柴桑費了好大的勁,才呼出憋在胸腔里的那口氣。
「嗯,她昨晚告訴我的。既然他們要離婚,同住的那棟公寓就不適合她繼續住,她不想觸景傷情。」
原來柴雁早打算甩了陸雍泰,不然她又何必搶在家人知道前說出實情呢?柴桑悶悶地想道。現在她知道柴雁前陣子為什麼常回家了——為了方便勾引柳以樊。天哪!柴雁到底是怎麼想的?她真的願意為柳以樊…收斂花蝴蝶般艷麗的翅膀,不再在草叢中獵食、飛舞嗎?不然她為什麼要搬回家?
「她有說……要永遠住在家里嗎?」想到這個可能性就令柴桑驚恐得打顫。
「怎麼可能?」以樊輕笑一聲,「她還會再嫁人啊!」
嫁給你嗎?柴桑差點沖口問他,他和柴雁已發展到親密關系?這個念頭奇異地令她心痛。也許他們會結婚,更何況這是小巷居民長久以來引頸期盼的事。
在她來得及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事之前,她已經站直了身體。
「對不起,我要回去了。」柴桑盡量讓自己的聲音保持平和,不讓別人看出內心正在為不安的未來而糾結。大家也許都很高興柴雁要重回柴家,但那不包括她,柴雁的遷回只是預告著噩夢的開始。
「再多坐一會兒嘛!」之凡挽留。
「對不起,我突然想到我有急事。」柴桑不敢看他們,說謊不是她的專長,要是注視著他們任何一個人的眼楮,她肯定下一秒就被拆穿。她迅速抄起椅背上的外套穿上。「謝謝你請客。」說著,匆忙奔出咖啡館,騎機車離去。
「她那麼高興柴雁要搬回家啊?」以樊既驚又喜地看著她離去。
劭深和之凡面面相覷,他們並不認為那是柴桑高興的表現,她逃離時臉上清楚寫著「惶恐」,看來她對柴雁的感覺並不像以樊認為的姐妹情深。
「我看事情沒那麼簡單喔!」隼棠轉回頭,以他一貫的敏銳直覺評論道。
以樊不解地聚攏雙眉瞪他,「你想太多了。」他嗤道。「是你想得太簡單了。」劭深不帶一絲感情地說道。
以樊揚起眉看他,但劭深不作解釋,徑自忙起手邊的工作來,而之凡聳聳肩不予置評,不過她很明白劭深的意思。門上叮?聲又響起,他們抬起頭注視來者,剛想說出口的「歡迎光臨」因看到卓爾琴面帶桃紅的微笑而咽回。她筆直走進隼棠的懷抱,兩人當眾情話綿綿。
以樊心里有些吃味,他身邊圍繞著兩對情侶,他可不喜歡落單的感覺,看來他得加緊讓柴雁融入他們之中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