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姐姐也會來嗎?」之凡仍笑著,但柴桑覺得那笑容有點僵,難道之凡不喜歡柴雁?怎麼會?八面玲瓏的柴雁很難得罪人。
「不會,我姐夫說是有事要和我談。」柴桑回答,接著之凡似乎松了口氣,她的神情明顯在說︰「那就好。」
柴桑有點想笑,但店門的叮?聲阻止了笑意,她看到陸雍泰走進來,環顧四周尋找著她。柴桑微微舉起一手引他注意,他看到並走過來,她覺得他看起來很憔悴。
「歡迎光臨!」之凡起身對陸雍泰笑道。
他一臉迷惑地望著之凡,似乎覺得她有些面熟。
「她是這里的老板娘,以前也是我們的鄰居。」柴桑解釋道。
之凡則從店員手中接過菜單,攤在陸雍泰面前。
「盡量點,我跟柴桑說過,今天我請客,千萬別客氣。」
柴桑訝異地望著之凡。
「我是臨時約柴桑的,沒理由也要讓你請。」陸雍泰彬彬有禮地婉拒。
「沒關系啦!我少收點錢又不會破產,你就放心點餐吧!」之凡保證地笑道,她的開朗大方令柴桑心頭一暖。
陸雍泰點了菜,和柴桑一起向她道謝,之凡笑著說等他們聊完了再換她和柴桑聊,然後就離開了。她剛回吧台不久,柴桑點的簡餐便送來了。
「你想和我談什麼?」柴桑禮貌地問,心中早有準備將討論的事。
「你應該知道我下個月中要去台北了。」他以沉著的語調說道。
柴桑大吃一驚,執湯匙的手停在食物上方。「我……我不知道。」她結巴地說。
「你爸媽沒告訴你嗎?我前天去你家就是為了這件事。」他的濃眉皺緊。
柴桑以搖頭來回答。
「柴雁也要去嗎?」她問道,心里有著強烈期盼柴雁遠離她的渴望。
「她不去。」陸雍泰粉碎了她的希望,她開始撥弄食物。「我們要離婚。」
柴桑兩眼瞪大,手上的動作再次凍住。「為什麼?」
「說來話長。」他低著頭,他的餐點被送上來時他向後靠,對于眼前的美食胃口盡失,不過他仍強迫自己抓起湯匙喝了口湯。「柴雁的心從來不在我身上,」他在柴桑的耐心等待下打破沉默,「她到處勾引男人,連我學校里的同事、學生都不放過。」
柴桑啞口無言,她知道柴雁曾經很放蕩,本以為和陸雍泰結婚後會有所改變;沒想到她變本加厲,無恥地連稱她師母的學生們都不放過。
「學校里傳得很難听,我本來不想理會,也一直假裝不知道,但是再繼續下去的話,我怕我哪天會沖動得趁她睡著時掐死她。」這就是他如此沮喪和疲累的原因。這些年來他已疲于應付柴雁,他想尋求解月兌。「剛好有個機會讓我調到台北教書,我想離柴雁愈遠愈好,我的生活一團亂,需要重新開始。」
「那她怎麼說?」柴桑吞咽口水問道。
他突然苦笑一聲,「她表現得很舍不得,但後來又和男人去約會,早上才回來。」
「或許她真的舍不得。」柴桑暗忖自己干嘛替柴雁說話?
「不可能,」他搖頭。「她根本不在乎我,過去她和男人廝混都很小心,從來不在外面過夜讓我起疑,昨天卻光明正大的讓我知道她和別的男人上床。」他痛苦地低語。
柴桑心中升起一陣憐憫,同時對柴雁的憎恨加深一分,她沒有資格讓那麼好的男人痛苦,她應該在每一層地獄的刑罰中被重重折磨一番。
「她甚至讓我們學校一個有名教授包養過。」陸雍泰發出哽咽的嗤鼻聲。
「包養?!」柴桑呆滯地重復。
「她陪男人上床一段日子,這期間由那男人負責她所有花用。」陸雍泰一手握拳托著額頭解釋。
柴桑憶起十四歲那年在柴雁房外看到的景象,她咽下一股作嘔感,衡量著該不該說出那段回憶,陸雍泰已被傷得很深,他會在意柴桑的坦白在他心中多劃出一道傷口嗎?
「柴雁十幾歲時就在做這種事了,」謊言安慰不了一個受創甚深的男人,柴桑決定說出事實。「我以前曾親眼看到,他們連門都沒關,大概以為那時候不會有人回家吧!」
「天啊!我為一個妓女浪費那麼多時間,」他閉著眼,懊悔地說,「我弟他們已經勸我和她分開很多次,我卻還一直認為她會回頭改過,我真蠢。」
「離開這里之後,你會再和我們聯絡嗎?」因柴雁的自私而喪失這麼一位朋友,想來令柴桑心痛,她真希望陸雍泰是柴家的兒子,而柴雁和柴家毫無瓜葛。
「我會寫信給你。」他的語音因控制淚水滑落而沙啞。他雖如此承諾,但柴桑心里明白機會不多。她開始勉強自己吃東西,不過喉嚨干澀得令食物不易滑入胃口。她相信陸雍泰有相同的困擾,但不對眼前的美食大快朵頤又感覺對店主的慷慨是種侮辱,因此,不論再怎麼沒食欲,兩人依舊沉默、徐緩地吃著。
柴桑沒有注意到店門的叮?聲響起,但眼角的余光被三個高大挺拔的身影所吸引——店內其他客人似乎也是。她抬頭注視,柳以樊的出現並不意外,這是他妹妹的店,他來光顧理所當然,然而她卻不由自主的緊張起來。
三人中最高、最英俊、臉部線條也最嚴峻的男人是之凡的男友,店員們以一種崇拜又畏懼的眼神迎接他的到來。柴桑曾見過他在柳家門前和之凡卿卿我我的景象,她知道他不像外表所顯現的無情,仔細觀察使她不至于像其他人一樣,對他產生初次見面的恐懼。
另一個男人她沒見過,但他一臉和善,顯然和之凡的男友是完全相反的類型。
她又望向柳以樊,他沒有之凡男友的尖刻強悍,也沒有另一個男人的天生文雅,他介于兩者之間,形成一個中立角色,但他卻最先引起柴桑的注意,而她頭一個想到的理由是他們是鄰居。
陸雍泰循著她的視線望去,當他回過頭來時,臉色不僅慘綠,眸中還有刺目的痛楚。
「最右邊那個男人就是昨晚柴雁約會的對象。」不偏不倚,陸雍泰指的正是柳以樊,那表示他已成為柴雁的新上情人。
「哥,听說你昨晚有約會?」之凡賊兮兮地笑問。
以樊和隼棠坐在吧台前的座位上,劭深則月兌下西裝、卷起袖子在她身邊泡咖啡。
「你快變成八卦女王了。」以樊假意皺眉評論道,「你老哥有約會那麼稀奇嗎?我可不是沒人要。」
「我又沒那意思,」之凡嘟起嘴。「你換女朋友的速度跟劭深一樣快。」她斜瞥劭深一眼,接著突然低叫一聲,因為劭深伸出一手攬住她的腰,把她拖進懷里,微笑著瞪她一眼,另一手還穩健地倒著咖啡。
「小潑婦,遇見你以後我可沒換過。」他低聲說道。
「你敢換,我就拆了你每根骨頭。」之凡笑咪咪地威脅道。
「潑婦,」以樊笑著重復劭深對之凡的稱呼。「怎麼沒看見爾琴?」
卓爾琴是隼棠的女友,現在和隼棠及其父母同住。原先隼棠的父母並不認同她,但同住的這段期間,他們漸漸了解爾琴,她很孝順,也很勤快,把隼棠的家料理得有條不紊。爾琴屏東的家鄉還有父母及妹妹,但因妹妹已結婚並就近照顧父母,所以爾琴才能安心待在高雄。她目前跟著之凡學做料理,之凡有意讓她成為咖啡館的廚師之一,她說爾琴的想象力豐富,可以設計出更多樣化的菜色,兩人總為嘗試新菜色而不眠不休地研究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