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請原諒我要先告退了,你們慢慢聊吧!」隼棠笑笑承認,接著拉起爾琴的手離開了辦公室。
以樊和邵深目送他們離去後,兩人不發一語的對望了一眼,以樊緩緩坐回椅子上,他看不出邵深在想什麼,不過他嚴肅的表情顯然並不十分滿意剛剛得到的消息。
而以樊不解的是為什麼隼棠的態度會轉變得那麼快,幾天前才听到他在抱怨卓爾琴呢!現在……他們竟成了男女朋友?而看隼棠那副醋勁,完全是一個掉入愛河的男人的標準範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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隼棠帶爾琴回自己的辦公室,他沒把門鎖上,因為秘書都會先打內線電話進來,所以應該不會突然有人闖進來打擾他們談情說愛。他在沙發上坐下,拉著爾琴坐在他的大腿上,兩手環住她的腰,為她臉上始終無法消褪的紅潮而暗覺好笑,同時也覺得羞澀的她可愛極了。
「只剩我們兩個了,你的臉怎麼還那麼紅?」隼棠逗她,卻只令她的臉更紅,他忍不住擔心她要發高燒了。
「你剛剛真的在吃醋嗎?」她怯怯的問,從沒體驗過有人為她吃醋的感覺,令她覺得整個人輕飄飄、暈陶陶的,彷佛置身雲霧中。
「當然,你一直盯著以樊看,完全不把我放在眼里。」隼棠皺起眉毛,頑皮的將額頭靠在她臉上,感受她頰上的溫暖。
「那是因為我第一次看到之凡的雙胞胎哥哥,而且他們真的長得好像。」爾琴解釋道,雙手有些不自在的搭在他的肩膀上。「邵深好像很不高興。」
「是嗎?」他讀出她語調中的擔心,抬頭專注的看著她。
「他不喜歡我,他一定很反對我和你在一起。」爾琴難過的說,病餅那一場後,她已經和以往大不相同了,但邵深對她的態度並沒有什麼轉變,他雖不像以前一樣對她那麼凶,但他的冷漠有著相同的功效。
「他是那種會在暗中觀察別人的人,沒有徹底抓住別人的個性之前,他是不會明顯表露態度的。」隼棠安慰她,一手伸向她的右頸,輕柔的撫觸那朵紅薔薇。「別擔心他,他一定會接受你的,你和之凡相處得那麼好,而他最在乎之凡,所以他不可能一輩子排斥你的。」
「我跟你們相差太多了。」她將頭依偎在他的肩上,輕聲說道。
「什麼東西相差太多?」隼棠完全不了解她的意思。
「我什麼成就也沒有,不像之凡,又是咖啡館老板娘、又是作家,我覺得我跟不上你。」爾琴坦率說出自己的憂慮。
「你只是一切剛歸零,」他抬起她的下巴,堅決與她四目相對。「不要想那些無足輕重的事,你那不服輸的個性才不會讓你閑太久哩!」
「我不知道白己還能做什麼事,我丟了工作,理想也不可能實現,除了回老家,我完全看不出我留在這里還有什用處。」她滑下他的大腿,踱到落地窗前。「你偏偏是這麼大一間企業的副總裁,如果我沒遇上你,也許我的日子可以過得單純點。」她的說法令他震怒,他大步邁向她,扳過她的身子,怒目瞪視她。
「什麼叫單純?你全搞混了吧?想想你之前過的日子,酗酒、散漫、骯髒,甚至讓你住進醫院受折磨,你覺得那樣的日子叫單純?」他抓著她的臂膀,直想搖晃她。「跟我在一起就不單純?為什麼?因為我有錢有地位?如果我想過單純一點的日子,我不相信有哪個人阻止得了我!」
「我不是這個意思,」爾琴語氣堅定的反駁,不再像昨天一樣因他的怒氣而瑟縮。「我只是個出身平凡家庭的女人,我覺得我沒辦法適應你們的生活,媒體追逐、應酬纏身,我怕我的過去讓你丟臉,你太完美,我不想過那種只會扯你後腿的生活。」她淚盈于睫。
這一席話也令隼棠冷靜下來,他忘了思考他們之間的差別,忘了眼前這個對他意義不凡的女子其實只是個普通人,但他也一樣是普通人,他特別的只在于他擁有顯赫的家世。
「我一點也不完美,」他的雙手自她的臂上垂下,頭頂壓著她身後的玻璃窗,低沉的告白道︰「我只是懦弱,我不像邵深那樣敢公然反抗他爸爸,我一直活在他們的陰影下!靠我舅舅的施舍生活。」
爾琴靜靜聆听他的話,她無法相信他居然認為自己懦弱,但是她未動分毫,也沒開口說一句話,只是听著他透露更多。
「邵深十九歲之前的生活是靠自己雙手打拚來的,我卻是個在溫室里長大的公子哥兒,我羨慕他人生閱歷比同齡的小孩要來得豐富,我羨慕他可以在蘇家維持尊嚴,我卻只能傻傻的任人擺布。
「現在,邵深的爸爸想要發動股東們撤換集團的總裁,我卻什麼都沒辦法做,我根本阻止不了我舅舅,而邵深對這里的工作完全不在乎,他相信我會是下一任總裁。但我怕的是我舅舅會回頭來控制我,有邵深在,我起碼有個擋箭牌,他的強勢是我對抗我舅舅的力量,如果邵深要走,我也會走。」他的聲音中隱藏著決心,一點也不像他自己剖白的那個懦弱的男人,爾琴相信他需要倚靠,突然也了解到他和邵深一直是互相依賴而生存的。
「你姊姊也在集團里工作嗎?」她想起之凡曾告訴她的,邵深的父親把自己的女兒過繼給隼棠父母當女兒的事。
「我姊姊?」隼棠猛地抬起頭,一時之間不了解她在說什麼。
「應該說是你表姊吧,我听之凡說她其實是你舅舅的女兒。」她對于他眼中浮現的淚光吃了一驚。
「她十二年前就死了。」他帶著另一股深沉說道。「肺炎,而且就死在邵深懷里。」
爾琴震驚得無法說話,這是一個怎樣殘酷的故事?之凡說得沒錯,他們擁有燦爛奪目的家世,卻有黑暗痛苦的成長歲月,她已經听說邵深是私生子,可以了解他陰暗的性格如何形成,但隼棠從小雖被保護得很周到,卻也被教導要服從命令,其與邵深完全相反的性格使他在蘇家的生活宛如奴僕。
「你喜歡這個工作嗎?」她投入他懷里,想要給他一個切切實實的安慰,同時表達自己的真心關懷。
「喜歡。」他笑著坦承,淚光在他眼里閃閃發亮,對于這份工作的喜愛難以言喻。
「那就別走,留下來。」她柔聲勸道,但見他的笑容隱沒,她的心痛了。「听我說,我相信邵深即使不在他一樣會做你的支柱,但他不能永遠都這麼做,我想他不在乎的原因有一部分是覺得你可以獨立了,你懂嗎?」
「如果你也要離開,那我在這里獨立有什麼意義?」他的眼神陰郁,這個苦澀的問題既是問她,也是問他。
「我沒有說要離開你……」
「你先前才說過我們兩個不適合,在我听來那是你想分手的前兆,盡避我們昨晚才成為情人。」他指控道。
爾琴後悔了,她雖然說出了那樣的話,但她心里並不想真的離開他,她不認為自己辦得到。
「你是我的初戀,而我對自己沒信心,所以才會那麼說。」
「你也是因為對我沒信心才會那麼說的吧!」隼棠心里既高興又痛苦,她的話引發他極為矛盾的情緒,但他仍想緊緊擁抱她,甚至吻她直到她不再反疑他的真心。
「我愛你。」這是爾琴唯一能說的。隼棠說中了她的心事,她對他們兩個都沒信心,但她還是愛他,現在她也只能藉由坦承自己的愛來表明絕不會再想離他而去的決心,盡避她對未來感到一絲不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