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謎情交易 第4頁

作者︰瑾鴦

「好溫暖。」萃英嘆道,閉上眼、仰起頭面對和煦的陽光。「劭深,你來到這里以後,有沒有特別想念的人?」

「沒有。」他不假思索的回答。

「甚至不想你媽媽?」

「想念那個愛享樂甚於愛家人的女人?多余!」劭深嗤鼻道。

「我很想念我媽媽。」萃英的口氣中帶著濃重的懷念,劭深不語,他相信她正要告訴他,藏在她心底很久的秘密。「隼棠一定已經告訴你,我是你親姊姊的事了吧?」

劭深依然沉默著,他一點也不驚訝萃英會這麼問,因為他老早就感覺出她已知道自己的身世秘密。

「他是不是還告訴你,我到現在還不知道自己就是他舅舅的女兒?」

「其實你早就知道了,而且也知道我第一次見到你時,是故意試探你的,不是嗎?」劭深凝視著樹上搖搖欲墜的枯黃樹葉,即使不看她,也感覺得出她正微微一笑。

「十二歲那年,我就知道我真正的父母是誰了。」她低下頭回想著,「雖然不常見到你爸爸,但我越長大越像他,你見過隼棠的媽媽,應該看得出她和你爸爸其實長得沒那麼像。」

「那是你懷疑自己身分的開端。」劭深肯定的說。

「的確,後來我又發現,從小到大,我的舅媽比我媽媽還關心我、疼愛我,也許有人會說那是因為她自己沒有孩子,但她對隼棠便沒有那份視如己出的感情。終於有一天,我發現我的學費、生活費、醫藥費都是你爸爸在付,我才確定自己是他的女兒,因為一個和外甥女不太親近的舅舅沒理由、也沒義務負擔她所有的開支。」

「你為什麼不說?所有證據都齊全了,你大可以要求改姓蘇,爭取身為蘇萃英的權利。」

「當蘇隻英能行什麼權利?」她有些哀戚的問。「我是個體弱多病的女兒,像你爸爸那樣封建的男人,他早把替他生了個廢物女兒的元配打入冷宮了,恢復蘇萃英的身分後我還是一無所有,更何況隼棠的父母待我不薄,當袁家的女兒遠比姓蘇要快樂多了。」

劭深在心底大聲地認同她的話。

「如果我不是那麼病懨懨的就好了,起碼我還能和你多聚一段時間。」

劭深收回專注在枯葉上的視線,側過頭注視她蒼白的面容。

「媽媽死後,我才知道自己有個同父異母的弟弟,隼棠雖是我名義上的弟弟,但我們的血緣畢竟有一段距離。」她虛弱的笑道,劭深注意到她的呼吸變得有點急促。

「別說了,你很虛弱。」

「就是因為這樣我才要說,我現在還活著只是在等死,」她認命的語調令劭深的心中閃過一絲刺痛。「我常覺得老天爺很不公平,一對流著同一個父親血液的親姊弟,為什麼命運差別這麼大?」

「你怪我嗎?」雖然劭深認為她會這麼想是無可厚非,但他的心仍直覺地武裝起來。

「為什麼?」她反問他,「你只是個無辜的孩子,一個經由契約被生下來的孩子,而且過上這麼多年來,你也沒妨礙到我什麼,我為什麼要怪你?」

「因為我到最後被蘇老頭承認了,你卻沒有。」他指出她應該怪他的理由。

「或許吧!」她苦笑一下,「但你是我唯一的弟弟,還是個全世界最好看的弟弟,我怎麼忍心怪你?」

「隼棠和你共同生活了那麼久,他對你而言應該比較像親弟弟吧!」劭深沒有笑,即使面對垂死的唯一姊姊,他仍費力地想保持距離。

「他永遠是我弟弟,我和他之間有很多快樂的回憶,就這麼死了我不遺憾,但你是我真正的弟弟,我們卻相處不到一個月,我也從沒看你在任何人面前笑過,如果你在這襄真的那麼不快樂,我既不放心也不甘心就這樣死掉。」她望著他的眼神中有著淚水,眸底更有深切的憐愛和不舍,這令劭深有些動容。

她抬起一只手撥弄他額上柔軟的發絲,接著輕觸他的臉頰。劭深驚覺到她的手有多冰冷,沖動之下,他抓住她的手,想把自己手上的熱度傳給她。

「你該進屋里去了,你的手很冰。」他說著站起身,將輪椅拉過來。

「我全身都在發抖,你抱我進去好嗎?這樣我也許可以溫暖些。」她的微笑比方才更加孱弱,劭深沒有考慮,輕柔的將她抱在懷中,邁步走向巨大的宅第。

「我一定是累了,我好想睡。」萃英在他懷中喃喃自語著,她的頭靠向他的肩膀,惺忪的眼眸緩緩閉上。

就在通往屋內的大門前,劭深猝然止步,低頭打量萃英灰白的面容,他甚至不必伸手去探她的鼻息,就知道她已不再呼吸了。望著她安詳的容貌,一股強烈而無以名狀的情感涌上心頭,也許是因為她死前的那一番告白,又或許是他感受到自己又失去了一個至親的人,淚水模糊了他的視線,他緩緩跪倒在地,手指輕觸她的發絲、肌膚,就像幾分鐘前她曾對他做的那樣。

「別死,」自外婆去世後,這是他頭一次為另一個人而哽咽。「別這麼快就走,至少听我叫你一聲姊姊,或看我笑一個再走……」溫熱的淚水滴在萃英的臉上,但是她的體溫沒有回升過一絲一毫,她肢體癱軟的偎在他懷中,毫無生氣。劭深絕望的擁緊她,在她耳邊輕輕地、破碎地低喃著姊姊,一遍又一遍……

第二章

西元一九九七年仲秋

「她的生日為什麼非得在我打烊之後才能慶祝?」柳之凡把無線電話筒夾在臉頰與肩膀之間,一手拿著刀子,熟練地在紅蘿卜上雕花。

「打烊之後你才有空嘛!」話筒的另一端傳來賈碧容高分貝的嗓音。

「這次為什麼不到我店里來慶祝了?」之凡平和的問道。

「在你店里是很方便,但每次都在同一個地方多無聊啊!偶爾也該有點變化嘛!」

對於碧容的說詞,之凡沒表示意見,只是一手端起盤子走出燠熱的廚房,交給在吧台外等候的服務生,另一手接下話筒,活動一下已開始酸疼的頸子。

「之凡?」碧容詢問的喚道,語氣顯得小心翼翼,仿佛擔心自己冒犯了之凡。

「嗯哼?」

「你別老窩在那里,偶爾和大家一起出去玩,找找刺激嘛!」碧容近乎哀求的說。

我前半生的刺激已經太多了。之凡在心里嘀咕著。

「我這里打烊後都十一點了,你還出去玩,不怕你老公生氣?」之凡背靠在廚房門邊的牆壁上,順手抓起一本雜志翻苫。

「他到新竹總公司開會了,後天才回來。」碧容興奮的語氣好像巴不得丈夫不在身邊似的。「小惠也要來。」小惠是大家對呂惠的「簡稱」。

「干嘛,她老公也出差啦?她要連兒子也一起帶去嗎?」

「別開玩笑了!」碧容嗤鼻道,「阿威說要讓小惠出去輕松一下,只要她別瘋到忘了家里還有老公和兒子。」

呂惠的丈夫劉威是多數女人眼中的新好男人,體貼、老實、長相不賴,只不過大學時代就被呂惠給「拐」去當男朋友了,他們交往八年才步入禮堂,現在有個三歲兒子。

「半夜還有什麼地方好去的?」之凡嘆口氣問,知道碧容必定會想盡一切方法說服她赴約。而且從碧容興奮異常的口氣听來,她選的八成是會讓一般人心髒衰竭的地方。

「一間叫『槍與玫瑰』的俱樂部,前幾天我朋友帶我去過一趟,帥哥多得讓你數不完,你絕對想不到那里有多棒!」碧容的聲音提高了幾度,逼不得已,之凡把話筒稍微挪開幾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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