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揪住李厭世的衣襟大吼︰「芝芯呢?」床上的身影似乎依然動都不動。
「還昏著。」李厭世口吻異常平靜,「誰說一夜就有效果了?」
一夜不夠?那還要他忍受多少夜這種蝕心的折磨?
他氣得掐住這渾小子的脖子,用力的勒緊,「你是不是在誆我?」
「可不是。」無視他怒發沖冠,李厭世微笑的輕易扣住他的手腕,只一個動作便將他的手反剪到背後。
「你……」他又驚又怒,想不到這李厭世的動作竟如此快,力道又這麼強勁,難道他也是……
「想問我是江湖人上嗎?是,我是,當然還有其它身分。胡老爺,我那部下呢?」左右張望,就沒瞧見那美得過火的男人。
「誰理他。」他奮力掙扎著。
「你應該理的,他辦的才是救人之事。」李厭世索性運氣放聲大喊︰「文征才,出來,文大人,你听到沒有?」
這一喊聲勢驚人,聲音傳得老遠。
「文征才,快給本公主出來……來……來……來……」
鮑主?他沒听錯吧?
「李厭世你……」話還沒說完,啪的一聲,他被打了一巴掌。
「沒禮貌,本公主是可以讓你如此直呼名諱的嗎?況且本公主名字是李世燕。厭世的是你,蠢人。」她輕輕一推,卻把他推撞上了牆。
也好,他是該一頭撞死,他竟然把芝芯和公主的親密友誼誤認為是齷齪的紅杏出牆,固執的不給她機會解釋,不回答她的質問,導致妻離子散多年,到如今,還落得家破人亡……
他索性自己再撞一次。
就因為他沒眼光把公主當男人,就因為他一時耳背把李世燕听成李厭世。
現在,他的確很厭世,芝芯的悲劇都是他一手造成的。
「天!」他顫抖的摀著臉,如果一死能挽回所有,他會這麼做。
「現在你知道你有多蠢了吧?」李世燕冷言道。
他同意的點頭,無言反駁。
「所以芯姊姊如果還一直昏迷不醒,本公主要帶她回宮,讓御醫診治,闢于這一點,你同意吧?」
他哀然點頭,縱有再多不舍,但只要能救芝芯,他豈有反對之理。
「連同孩子們一起,誰教我是他們的干娘。」
他想要反對。
「不準說不,不然就要你腦袋搬家。」李世燕命令道。
「我……可不可以跟?」他懇求著,余生最大的心願就是跟孩子們陪她到最後。
李世燕斜睨他一眼,偏頭思索良久,「如果你肯當太監服侍我,就讓你跟。」她邪邪的冷笑,以為他會因此退避三舍。
「好。」他沒考慮太久便答應。
這倒讓她另眼相看,但她也沒再對他說什麼,放聲再喚︰「文大人,你再不出聲,當心你這輩子……」
「來了,來了。」文征才氣喘吁吁的應聲,由遠而近的急奔而來,半途加入的是來看情況的仰叔,還有三個湊熱鬧的小蘿卜頭。
「人找到了嗎?」她問著終于來到面前復命的少年。
文征才搖頭,「州官發動了所有人尋找,就是沒人听說過她。」
「看來只能全國尋找。文征才,記住本公主的口諭,修一封急信送往京城,要皇上,不,要皇後配合辦事。」說得好像那個之前的太後,現在的皇後是她的婢女似的。
「下官遵旨。」
「公主?」仰叔驚呼,急忙跪下,同時也想拉三個少爺行禮。
但三個小孩竟上前拉住李世燕的衣裳問︰「這是男裝……還是女裝?」
「女裝。」她說,模模三個孩子的頭。
「干娘,早。」三個孩子齊聲乖乖的喚道。
「早,你們真乖,記性真好,看不出來還會問,不像某人……」她故意說,蓄意看向還瞪著牆壁發愣的胡定宇,真是--父不如子啊!
然後她繼續著剛剛被打斷的口諭,「尋找奇山藥王弟子鄧巧淳……」
「那不是四夫人嗎?」仰叔驚呼。
她轉頭立即急問︰「什麼四夫人?」
「就是老爺休了夫人後……」仰叔說得很不安,「迎娶的第四個夫人,給老爺改名叫作冬杏。」
「俗氣。」她冷哼一聲。
「為什麼要改名?」文征才倒是好奇。
「因為老爺覺得她們的名字很難記。」
「她們?」她拉起牆角邊還失神的胡定宇逼問︰「你休了芯姊姊後到底又娶了幾個?」
什麼?
「十二個。」仰叔在她拳頭快要打上胡定宇時及時插嘴,「但他只踫過一個,老爺根本搞不清楚她們誰是誰。」
她的怒氣這才梢斂。「笨蛋。」
「其實老爺這也算是在行善,他收留孤苦無依的人,供吃供住又供花,這年頭不容易了。」
胡定宇漸漸回神掌握了情況,曾經令他耿耿于懷的十二金釵蒙騙事件,因為芝芯,他反而不在意,並且坦然接受了,但他還是忍不住要為自己辯護一下,「是她們騙了我。」
「那都是你自找的。」她瞪著他。
他沒出聲,算是默認了。
「不過算是老天可憐你,讓你養了個福星。」看他還愣忡不解,她干脆賞他個響頭,「這鄧巧淳是芯姊姊唯一的救星,還不去請她回來。」
「唷,這不是爺嗎?真是稀客,沒想到你會上門來。」
胡定宇是極不願意來,畢竟這是同行對頭的地盤,還是「前妻們」用他白花花的銀子開的,要不是為了芝芯,用千兩銀子也請不動他跨過這「賞心客棧」的門坎。
「妳是誰呀?」他瞇著眼仔細打量,他那十二個前妻應該都是圓滾滾、胖呼呼的,所以眼前這縴合度、臉蛋尖削的女子應該不是前妻們之一。
「爺,我是秋花,排行老七,本名莊鐘。」
是……是長這模樣嗎?還有莊鐘,他真的有娶過這個女人嗎?
這時又走來一位身材修長的女子,「爺又不記得我們了,我是夏紅,排第十。」
「妳們怎麼……減肥了?」他愣愣的問。
「這樣大家才認得出我們十二個姊妹呀!」
他臉微微抽搐,這是一場精心設計的騙局,在他府里吃得臉龐一致、體型一致,出了胡府就迅速減肥,各自展現風姿。
太過分了,根本是騙財。
「想必是鄧巧淳鄧姑娘的杰作。」李世燕贊賞的打量著她們。
「她人呢?」他咬牙切齒地問,只要這姓鄧的可以把芝芯治好,他可以既往不咎。
「爺說的是第幾位夫人啊?」秋花笑問。
「這……」他不記得,因為從不在意,所以記不得啊!
「巧淳早說爺會來求我們,因為大伙兒都听說了前大姊的慘況,快要過勞死了。」
「不準妳們咒她,這世上沒有過勞死這等事。」他激動的嚷叫。
幾個女人笑得花枝亂顫,「爺果然痴情。」
「不然我們姊妹十二個就慘啦!」聲音從上頭傳來。
一個身著淡藍素衣的女子緩緩走了下來,白肌玉膚,清靈的臉上透露著一種洞悉世情的淡然,是位天下男子都想收藏的絕品。
「妳是?」他還是不記得她是誰。
「我就是鄧巧淳,我已經等了許久,正奇怪爺怎麼不上門來找人呢?」
她才奇怪吧?「妳可以自己上門呀!」
「是病人找大夫,哪有大夫去找病人的。」鄧巧淳轉身看向公主,上下打量著,臉露疑惑。
「妳的臉色似乎……」
「妳救不救李芝芯?」李世燕打斷她的話。
「可以救,但看她願不願意活下來?」鄧巧淳沒深究太多,順了她的意轉移了話題。
「她現在昏迷不醒,怎麼知道願不願意?」他覺得這個鄧巧淳又在作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