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偏頭,「如果妳抓住我的心,我就沒心思另娶別人了。」
黑琦琳表情像見鬼似的盯著他,「你……你不是懷疑我是個偷生小孩、不知廉恥的女人嗎?」
他綻開一個好大的笑容,「這事兒,我會在我們圓房時好好求證。」
她的臉色刷的慘白。
「更何況,就算小健是妳生的又如何,只要妳是個好妻子,我可以不在意。」白季悠注意瞧著她益發難看的臉色。
嗯,很明顯的,她壓根兒不願嫁他,但為什麼不想嫁他卻又來征婚呢?
值得他好好探究。
白季悠故意站起身,緩緩的湊近黑琦琳,卻見她驚恐的往後仰。
「想干什麼?」
「想親近親近我的未婚妻有什麼不對?」他抬起她的下巴,卻在她的眼中瞧見了懼怕。
怕什麼?怕他嗎?
是因為被男人傷過,還是未經人事?
「這樣……不對。」她捂住他靠近的嘴,「我們還不是夫妻,男女授受不親。」
白季悠拉下她的手,吻上她粗糙的手掌心,低啞的輕語︰「遲早是的,怕什麼。」
黑琦琳的全身竄過一陣奇異的感覺,腦子一陣昏眩,什麼都不能思考;等到腦子恢復運轉時,她杏眼倏忽圓睜,瞪著他近在咫尺的臉龐,驚駭的感到他正輕咬著自己的唇瓣,她的身子瞬間僵硬。
黑琦琳的腦海突然浮現好久好久以前,她好奇的躲在緊花後張著一雙大眼楮瞧著柳樹蔭下,美貌的姊姊被那個男人像珍寶般的摟住,並激狂的吻著--就像現在的白季悠跟自己。
她還記得那個人對姊姊說過的話--
我們遲早都是夫妻,沒關系的,不要怕……
白季悠的聲音與那個人重迭,在乍然睜開的眼簾間,她似乎瞧見了姊姊隆大的肚子、哀淒的淚眸。
「不!」她大叫。
她不會變成她姊姊的,絕對不會!
用力推開白季悠,不顧椅子因反作用力向後傾倒,跌坐在地上的黑琦琳顧不得腳踝的劇痛,只是一徑驚慌地向後爬離。
「不要靠近我,你們白家的男人沒一個是好東西,我不會相信你們的,我不會再被你們用同樣的甜言蜜語誘惑,不會……」
那個人竊取了她家剩余的錢財遠走高飛,臨走時,只留下一句話給姊姊--
等我把這生意做成了,回家去稟報爹後,我就會來接妳們。妳乖乖在家里等我。
但那個人卻從此以後下落不明。
「不,不會,我不會再被你們用同樣的甜言蜜語誘惑,不會……」黑琦琳摀著耳朵重復同一句話喃喃自語著。
白季悠再怎麼笨,也听得出這些話有問題;明顯的,她跟白家有關系,有人跟她說過甜言蜜語,而這個人,是白家的男人。
深深吸一口氣,他的腦子里浮現最有可能的慣犯人選。
「為什麼這麼說?」雖然已經猜到是誰,但他還是問,並且一步步地靠近,拉開她摀著耳朵的雙手。「我們白家的男人對妳做了什麼?」
淚水滑落她的臉頰,她深刻地記得當自己帶著傷心欲絕的姊姊,千里迢迢的來到山莊前求見時的情景,守門的人不屑的啐道︰「走開,別來騙吃騙喝,我們大少爺早就成了親,全家搬到南州去了。」
姊姊當場昏厥,那晚就因難產死了。
那個男人是白家的兒子之一吧?
因為那個男人同眼前的白季悠有相似的輪廓。
「那個人的名字叫作……白伯豪嗎?」他猜測。
黑琦琳的身體一僵,雙眼緊緊閉上,淚水就這麼滑落下來。
他猜對了,臉色刷的變白,卻強裝沒什麼大不了,還用著憐憫的口氣嘆道︰「我大哥一直在外面騙吃騙喝,早幾年前就已經跟白雲山莊斷了關系。」接著又明知故問的求證,「妳跟他是什麼關系?」
其實白季悠根本不需要問,從黑琦琳臉上的表情來看,很明顯就是被大哥騙過的女人之一。
他的心因此領悟而霍然一沉,倘若如此,那她不就是他嫂子了?
嫂子?
腦中一陣青天霹靂,轟轟作響哪!
「他……成親了,對不對?」她垂下眼,要為姊姊問個清楚。
聞言,他更篤定自己的猜測,更因為她的問題,讓他知道她還沒有忘記大哥。
他的內心頓時苦澀的泛酸,「成過親了,可是大嫂因為大哥的花心,在南州自盡身亡。」
所以爹一氣之下便與他斷絕父子關系,而大哥也自此行蹤不明,應該是到處為非作歹去了。
黑琦琳為姊姊感到不值,更為稚齡的小健傷悲。
「他現在在哪里?」
她要找到他,好好的痛扁他一頓,以消姊姊的冤氣,發泄自己的怒氣。
「沒有人知道。」白季悠悲哀的望著她︰心里猜想著她還愛著大哥幾分。「小健是大哥的孩子嗎?」
老天,拜托,千萬不要承認。
黑琦琳痛苦的抱著頭,腦子里回想著姊姊和白伯豪的濃情蜜意、甜言蜜語。這一切的一切,如今想來是那麼的可笑悲慘。
「我希望不是,我好希望不是。」
那就是了。白季悠踉蹌地後退數步,迎上她抬頭時的目光。
「我不想跟你們家扯上任何關系,可是我實在沒有別的路可走了,小健需要上好的藥材,需要很多很多的錢……」所以她才來征婚,不是真的想嫁他。
她長得丑,不但皮膚黑,又瘦得跟猴子似的,壓根兒不敢奢想有什麼好男人會看上她;再加上姊姊的經歷,讓她決定這輩子只靠自己而活,可是為了小健,她不得不……稍稍依賴白家一下。
「不要說了。」他迸出聲音,無法忍受這殘酷的事實。
她竟為了要養活他佷子,才會逼自己來應征他這小叔的新娘。
難怪她說不在乎他會不會娶她,不在乎他另娶三妻四妾,不在乎他不疼她、愛她、寵她;難怪她無法接受與他的親近。原來如此,原來她還愛著大哥。
很好!
「妳放心,白雲山莊會給小健找最好的大夫、最好的藥,所以妳不必為了區區這些小事就犧牲自己跟我這個小叔成親。」白季悠衣袖一拂,匆匆離去。
再怎麼樣,他也不會娶一個看上像大哥那麼爛的男人的女人。
黑琦琳愣愣地看著他,久久不語,心頭反復思索著那兩個字--小叔?
他在說誰啊?
老天真愛捉弄人。
難得白季悠終于有心要去了解花草以外的人,而且還是個女人,結果沒想到這個女人卻偏偏是他的大嫂。
還為大哥生了個孩子。
唉!
湖畔邊,涼風拂面,撩撥湖面漣漪,扭曲了他映在湖面上的翩翩身影,就像他碎得片片的心一般。
「爹……爹……」
柔女敕的聲音听來刺耳,更增他心湖的淒寒。
白季悠無奈地轉身,不意外地瞧見一個小小的身影撲向他,卻訝異地看著他爹穿著一簇艷紅新衣走近。
「季悠,你瞧爹這新衣做得如何?在你婚禮上穿,夠體面吧?」
白季悠不忍掃了他老人家的興,但還是得快刀斬亂麻,徹底讓爹死心。
他抱起纏著自己雙腿的娃兒,「爹,你似乎很喜歡這孩子?」
「是啊!我一見到小健就喜歡得不得了,看來我們很有緣,就可惜小健的身體差了點,不過沒關系,以後好好醫治療養就行了。」
「當然有緣。」他輕語道,看向小健天真的笑臉。「來,叫叔叔。」
「叫爹。」白升堅持,「你遲早會是他的爹。」
「叫叔叔。」他也堅持,更向父親強調︰「不會有婚禮的,我不會跟黑琦琳成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