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才讓白季悠猛然想起昨晚追逐的路線,的確就在他匠心打造的花園里。可惡!昨夜氣昏了頭沒發現,竟中了黑琦琳的詭計在自己的花園里跑來跑去,還親腳踩死他的心肝寶貝們。
「黑琦琳!」他仰天長嘯,槌胸頓足。她真的是他的惡獸啊,專生來克他、氣他、剝奪他最自傲的風雅氣質。
無恥的女人,陰險的黑寡婦!
「黑琦琳!」氣沖沖的白季悠來到黑琦琳暫時充當閨房的門前,並一腳踢開她的房門,卻見她斜躺在貴妃椅上,露出光果的小腿。
天!她的小腿還真縴細。
白季悠急忙轉身,因為他是個君子,非禮勿視嘛!
「何事?」
怎麼她的聲音听起來很疲憊的樣子。
「昨夜,妳是故意引我去踩自己的園子吧?」
靜默了半晌,只听得黑琦琳一聲長嘆。
「你想怎麼想就怎麼想吧!我懶得去思索你的想法。」
嗯,听起來怎麼讓他感到胸口悶悶的?
「我只是個女人,我管不了你去娶三妻四妾,也不能逼你愛我、寵我、疼我,我只能……只能……」
「只能如何?」白季悠不甚自在的問。
「不在乎你。」
什麼?白季悠霍然轉身,就瞧見黑琦琳那應該細致的腳踝腫得好大。
她真的扭傷了啊!
第五章
原來黑琦琳的腳真的給扭傷了,傷處還腫得相當駭人,她卻直說沒關系,休息幾天就好了,不需要特地為她找大夫診治,還能笑著對白季悠說︰「真的不需要你的關心。」
可不是嗎?她算什麼東西,不過是個外人而已,當然用不著他鄉費心。
可想是這麼想,但為何就是覺得無法釋懷,總是念著她蒼白的臉,想著她勉強的笑,惦著她無奈的聲音帶著濃濃的愁……
她,真的是自己以為的那種人嗎?
白季悠原先堅定的信念如今搖擺不定。
說不定,說不定她是在演苦肉計,故意弄腫她的腳踝?
可那不是吃力不討好的事嗎?要是他,他絕對不會做這種傻事。
「四弟,你在做什麼?」
這聲音……
白季悠訝異地轉身,很意外的看見幾乎不踏出靜心院的三哥白叔杰現身在眼麗,而且更令他意外的是,三哥竟然牽著吸吮著指頭的小娃兒,神情不若以往的愁雲慘霧,甚至可以說是怡然自得。
瞧瞧,三哥平日那張苦瓜臉竟然綻開笑容,「四弟,我從沒見過你胡亂攀折花不呢?」
什麼?
白季悠頭一低,竟然瞧見滿地的落花殘葉,更看見自己的手擱在幼年時種植的槿花上……
天!他在做什麼?竟在無意識間摧殘他最珍愛的花草。
「四弟,你在為何事煩擾?」
「沒有。」白季悠很快的否定,並迅速的轉移話題︰「倒是三哥,你怎麼會跟這個孩子玩在一起?」
他只要一瞧見這個娃兒就想到黑琦琳。
她的眼中全是堅強,而這娃兒卻水漾著一雙眸,彷佛隨時都會哭出來似的。
母子倆一點都不像嘛!
「爹?」小娃兒怯怯的朝白季悠伸手。
他立即感到一陣頭昏,到底是誰教這娃兒喊他爹的?若讓他知道,一定抓起來丟進湖里。
「三哥,你別誤會,這孩子不是我……」
「我知道。」白叔杰抱起孩子,模著男孩柔順的頭發。「這孩子是未來弟妹的姊姊的遺月復子,遲早要喊你爹的,我都听下人們說過了。」
什麼姊姊的遺月復子!
「騙鬼,這娃兒壓根兒就是她生的。」黑琦琳騙得過其它人,可騙不了他。
「四弟,你對她有成見?」白叔杰一語道破。
白季悠也不否認地道︰「沒錯,我很有意見。」
「因為她即將成為你的妻子?」
「才不是,是這個人的品格根本就有問題。」他下了結論,想起她的居心叵測、惡意陷害,還有虛情假意地討好所有人。
「但我看到的是認真的人,一個堅強的女人。」白叔杰輕柔地摟著嬌弱的稚兒,彷佛自己才是孩子的父親。「四弟,生命真的很奇妙,每個人看到的事實都不同。」
又來了!
三哥吃齋拜佛還不夠,老講這些令人百思不解的話讓他傷腦筋。
「這孩子很柔弱,若沒有細心的照顧,應該長不到這麼大。」
白叔杰看著小健,想起初見這張小臉龐時,蒼白得近乎透明,而如今兩頰卻隱隱透著兩抹嫣紅。
「如果這位黑姑娘不是你未婚的妻子,你會怎麼看她?」
白季悠的腦海頓時浮現黑琦琳在市集時有活力的賣菜聲,還很興奮的躍上樹,並小心翼翼的挖起他無意間注意到的蘭花。
那時候,他還覺得這位「大嬸」真是熱心親切呢。
當他再次看到她時,是她在屏風前嫻熟的彈著那首雲衣霓裳,努力地爭取當他新娘的機會,那時他只覺得--不要臉,這種貨色還敢來。
「四弟,你不是以貌取人的膚淺之輩,為何不用心去了解她呢?」說完,帶著柔弱的孩子離開了。
不知為何,這娃兒竟能帶給他心境上的平和,彷佛為他悲哀的生命帶來一絲希望。
白季悠沒注意到白叔杰的離去,只是認真的思索著--
他真的了解她嗎?
白季悠在賬房里找到了黑琦琳,她依舊在撥弄著算盤,認真的計算著;而桌子底下,她的腳被白布層層包裹起來,看起來腫得嚇人。
他忍不住在她面前坐下,「妳……看過大夫了嗎?」
「噓,別吵,我算得正精采。」她手上撥弄算盤的速度絲毫不減。
什麼態度啊!他好意關心,她竟然無視自己的存在。
沒關系,他自然有辦法讓黑琦琳正視他。
于是白季悠支著頭認真的瞧著她,而這也是他第一次這麼仔細的端詳著她。
其實黑琦琳的臉龐輪廓稍尖,鼻挺如峰,眉彎似柳,大大的眼楮閃動著慧黠,小小的櫻唇若點上胭脂,其實還算誘人。再瞧著她明顯黝黑的肌膚,他幻想著漂白過後的她……嗯,應該會是個清秀佳人。
視線稍稍往下移,他注意到那雙粗糙的手指甲里隱藏著泥土,應該是長時間在田里工作所造成的。但這樣的手卻能寫出如此娟秀的字跡,相信也不是一天兩天可以辦到的。
白季悠驀然覺得她的一切像一團謎。
「你到底看夠了沒?」黑琦琳受不了的擱下記帳的筆,在他這樣灼灼的目光下,她哪算得下任何數字?
「你到底要干什麼,說完就快滾!」不要打擾她的工作。
他不悅的瞇起眼,「妳是用這種態度跟未來的相公說話的嗎?」
她冷著臉,心里煩躁極了。
這男人是怎麼回事,之前不是口口聲聲的說不娶她,不會愛她、寵她、疼她,怎麼現在卻自稱相公,還用那種擔憂的口吻問她是否看過了大夫。
他真是個標準的口是心非的人。
「拜托你說話算話好嗎?」黑琦琳揉著隱隱作痛的額頭。她就是討厭麻煩、厭惡猜人心事,所以他這樣說的是一套、做的又是一套的作為,會讓她無所適從,不知道什麼是對的。
「我哪里說話不算話?」白季悠疑惑地挑眉。
「你不是說過不想娶我?」
「妳不想嫁我?」他的眼楮眨啊眨的,口氣也很壞,「我條件很差嗎?」
她想拿桌上的鎮紙敲上他的腦袋,但她沒有,只是壓抑的低吼︰「你還說你不會愛我、寵我、疼我。」
她已經很用力的提醒了。
白季悠沉默半晌道︰「或許我會改變主意。」
她真想勒死他,「你還說你要娶三妻四妾來冷落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