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她不能就此斷絕所有看到航德的機會。可是只要一想到那些臣服在他英俊惑力下的幾位周末女訪客,受傷的心又開始讓步。她一直害怕自己投入得太多,假如她還有點尊嚴,更不應坐困愁城,每天自怨自艾,等別人證明自己深陷愛河的事實。
上次惡言相對的電話之後,看樣子以後真的勞燕分飛,各走各的路,即使相逢亦宛若不識,一想到這里,蓓蕾更覺得心慌。
她打電話通知東德利鎮的房屋中介公司,請他們幫她賣房子。薩魯佛立刻就要過來找她。「我現在不在家,過幾天才會回來,」對方表示一切沒問題,「就從現在開始,春櫻山莊已經上市。」
不過,無論如何,她還是覺得應該讓航德知道她深深愛著他。
蓓蕾的心情毫無改善。她整天不是帶亞瑟去散步,就是東磨西蹭地找事情做。賣屋的決定或許有些倉促,不過,除非自己還想繼續現在這種心碎的日子,否則還是眼不見為淨,走為上策。
夜來獨自躺在床上,思前想後,倍感孤寂。翌日一大早,她就出門遛狗去了。才剛到家,立刻接到母親的電話。貝蕊一看到普汝,病情就好了一大半;既然沒啥好擔心,所以老兩口決定星期六就趕回葉歐鎮。「動作快的話,還可以一起吃中飯喔!」
母親和繼父不到12點半就趕回來了,蓓蕾很想告訴他們出售春櫻山莊這樁事,可又老是開不了口。因為這必須重新扒開傷口,面對自己感情的創傷,這一點,目前她辦不到。
2點多一點,蓓蕾開車上路。原先的寂寞孤單,又排山倒海地迎面撲來。她心里很清楚,賣房子是相當正確的決定;只是一想到要離開那座美麗的莊園,又覺得萬分不舍。
她在東德利鎮停了一會兒,到店里采買了一些早就該補充的日常用品。
回春櫻山莊的路上,她知道除非正式在合約上簽字,否則她隨時都可以收回這標心愛的房子。
終于到家了,她看到花園里高高地真掛起一面「吉屋廉讓」的大招牌,薩魯佛的動作還真快。
雖然這完全是自己的指示,如今眼見事實,心里還是很難過。
沒看到航德的車。她站在路口四處張望了一會兒,什麼車都沒有,心情為之一沉。
或許這個星期航德根本就沒來。天哪!連見一面都難嗎?想到這整個周末都看不到他,心都碎了。
會不會以後再也沒有機會相見了呢?
她放下手中的行李,轉身鎖上車門,然後不期然地,她听到什麼聲音?整個人猛地僵在那兒不能動彈,是航德的前門。
她故意背向他的大門,省得撞見那位周末女訪客。天知道他們在里面?磨了多久?她不想知道。
耳邊的腳步聲並未走向離去的車道,反而是由航德的前院穿過小路,往她的院子走來。
她覺得呼吸困難,很想開溜,卻動彈不得。本以為航德此後必然無視她的存在,以為這男人就此將她列為拒絕往來戶,再也不和她說話。可是如今,他直挺挺地站在她的身後,大聲小叫她︰「你死到哪里去了?」
殺千刀的!蓓蕾立時怒火中燒,狠狠地一咬牙,轉過身去。哼!他還比她生氣呢。
自小到大,從來沒有人敢對她這樣說話。「我上哪兒,你管不著!」她大聲還擊,正準備請他滾蛋的時候,他顯然根本就不理她的回答,直接指著「吉屋廉讓」的招牌說︰「這個,這是怎麼回事?」
蓓蕾將目光移向招牌,再轉回航德身上。真沒辦法!單只是看他幾眼,就快豎白旗投降了;自己為什麼那麼脆弱,那麼沒用呢?她費盡心力擺出一副不為所動的表情︰「這幾個大字,你不認得嗎?」
第九章
蓓蕾決定不理會航德「你到底是怎麼回事,給我說清楚」的問話,要是真的說出來,就等于撇開自尊,明白地表示自己對那些周末女訪客的嫉妒。當然,還有對他的一往情深。
既然她什麼也不打算告訴他,那麼眼前只剩下一個選擇,就是扭過頭去,趾高氣揚地打道回府。好在她多準備了一副大門鑰匙在車鑰匙串上,要不然一定會因為心慌意亂,站在他面前拼命掏皮包,肯定被他笑死。
但即使不理他,事情還是沒有結束。蓓蕾打開大門,走進客廳,本以為可暫時擺月兌男人,沒想到他居然站在門口,咬牙切齒地說︰「不要行李了嗎?」
這個混帳東西,天知道他到底有什麼本事,總是有辦法讓自己出丑,她的確忘了行李。
「謝……」她才吐出一個字,航德就已經把行李箱當推土機,撞開大門,往她身前一放。「……謝你!」她堅持把話說完,總得維持起碼的禮貌。
航德怒眼圓睜︰「啊?就這樣?」
蓓蕾避開他灼熱的目光,想喘口氣。不行!不能露出任何破綻。
「干嘛?你還指望我給你小費?」她據傲地說。瞧見航德突然緊握雙拳,心佇立刻有些後悔。
他做了個很長的深呼吸,仿佛想借此控制自己即將爆發的火氣。
「少跟我來這一套!」他咬牙說。蓓蕾覺得好無助,單獨和他在客廳,她根本沒辦法思考。
「你希望我說什麼?上次你已經摔過我的電話,還巴望什麼?」她實在無話可說,急著送客,「我想你還是回去吧!」正要開門的時候,航德突然伸過來一只大手,猛地把門推回去。
她仰頭看了男人一眼,發現他正以一種評估的眼光打量她︰「賣房子這件事,和我有關嗎?」
蓓蕾知道崔航德是個絕頂聰明的家伙,絕不可輕易讓他看出破綻。「哦?是嗎?」她不置可否地聳聳肩,表示起碼相差十萬八千里。不過,眼前兩人距離太近,不安全。她立即又改變策略地說︰「我到底說了什麼惡毒的風涼話,氣得您非摔我的電話不可?」
航德站在那兒一語不發地瞪著她,不知過了多久,好象終于記起所有的談話內容,他提醒她說︰「除了請我以後不要再打電話給你之外,你還大膽指控本人幸災樂禍。」
蓓蕾圓睜著一雙大眼楮,知道他又在耍老把戲,故意要讓她感到內疚。
「難道你忘了寫給老岳的那封信嗎?你故意勾起別人的希望,然後又拒絕別人,這種下三濫的手法,還指望我說好听的?」
「你以為那封信針對你寫的?你真的這麼想?」他問,逼得蓓蕾不得不面對現實。或許當初的確有些武斷,可是她一直都認為航德是匹狡猾的狼。
「沒……沒有啊,我怎麼會呢?」她矢口否認,一張粉臉早已飛紅,「我……,」
「或許我早就該告訴你,就是因為心里有你,當初才會提筆寫第一封信給他。」他說。
「是嗎!真是幫了大忙。」蓓蕾趁機接下去說︰「既然是這樣,那第一封信的目的,其實只是想借機接近我羅?」
「拜托!」航德突然有些無奈,「說得那麼白,還不懂嗎?」
‘您’當然不會有錯啦——」
「閉嘴!」他憤怒地打斷她的話,「一句話都別說,仔細听我說。」
蓓蕾隨時都可以丟幾句氣死人的俏皮話還以顏色,但是想一想,還是保持緘默點比較妥當︰「最好說精彩一點兒!」隨即木頭人似地將在那兒,等他開腔。
「你可不可以坐下來?」他提議。
听起來仿佛認為她隨時都有可能崩潰,或者,這一講要老半天,不僅是三言兩語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