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以後他跟你說話的時候,會比較客氣一點,」老岳深表同情。
蓓蕾一直忙到7點多,才趕回春櫻山莊,她匆匆鑽進廚房,替自己弄點吃的,忽然听到隔鄰有汽車入庫的聲音。說不出為什麼,她情不自禁地笑了。
她拒絕接受自己居然「期待」他在家的念頭,努力轉移注意力到值得沉思的課題。
大早醒來往窗外探,有點飄雨,綿綿絮絮的,天氣倒是挺暖和,送牛女乃的已經來過了。
雖然身上只穿了件短睡衣,蓓蕾懶得上樓披睡袍,堂而皇之地就開門去拿牛女乃了。
偷懶的送牛女乃工人每次都把牛女乃瓶放在離門好幾步的地方,她得走出去拿。蓓蕾放眼四顧,沓無人跡,干脆好整以暇,從容地漫步過去一手提起女乃瓶,一手抬起旁邊附送的小便告。
懶洋洋地轉身,準備加快腳步往回走,不料愈是急著伸手拉門,反倒弄巧成拙,砰地關上大門,把自己反鎖在外面了。
她不敢置信地直直盯著反鎖的大門。天還下著雨,她一手拿女乃瓶一手拿小便告,怎麼辦呢?總不能就這樣衣著單薄地在外面站一整天。
她放下牛女乃和小便告,苦思「回歸」春櫻山莊的妙策。
樓下所有窗戶都關得很牢,這一點她相當清楚。抬頭望了一眼樓上臥室的窗戶,對了,以前好象曾經在隔壁車庫那兒看過有一個扶梯!
躡手躡腳地踏上兩家相通的小徑,穿過樹籬,直直往男人的車庫走去。哇!氣死人,怎麼他也那麼有效率,車庫鎖得密不通風。
懊死!真想一腳把車庫大門給踢爛。更氣人的是只要一想到崔航德,一顆心就噗噗地跳,令人難耐。
時間雖然還早,總不能這樣在門口罰站一整天吧?她又望了一眼崔航德的臥房窗戶。嗯,他總共有兩間臥室,既然是男人嘛,一定是睡比較大的那間。
她實在很不願擾人清夢,可是眼前只有他有現成的扶梯。總不能這麼濕答答地只穿件小睡衣,走上半里路,到村子里找一個十足陌生的村警嘛!
雨勢突然變大,更催促了她的決定。蓓蕾對著樓上窗口大聲呼喚航德的名字,沒人應聲。「崔一航一德一先生!」她又喊了幾聲,仰頭等了半晌,恨那人睡得像頭死豬。
她憤恨已極地低頭看了看里在拖鞋里的一雙腳丫子,索性抓起砂礫路面滿地都是的細碎小石頭朝窗子丟去。
一顆,一點反應都沒有。第二顆,第三顆。氣死人,就不信那男人真能睡死去。彎腰揀了塊大石頭,對準他的臥房窗戶用力一擲,匡哪一聲,何止命中,整面玻璃應聲而碎。
崔航德敞著胸膛終于出現在窗口,一頭濕淋淋的,不用說,剛才他正在洗澡。大老爺板著一張臉,看起來不是很樂。
她滯著在男人虯結胸毛的目光,慢慢往上移動。乖乖,那雙眼楮真能噴出火來。
「一定要打爛我的窗戶嗎?」
「我把自己反鎖在外面了。」她解釋說。
男人也目不轉楮地盯著她濕得近乎透明的小睡衣,蓓蕾覺得有些難為情,交叉手護著胸口。「搞什麼嘛!」他氣得摔窗戶,細碎的玻璃渣震落一地。
蓓蕾竟有些得意、興奮,這下子他的臥房也會和她一樣變成落湯雞。
那只天下第一大蠢豬,居然連這點小惠也舍不得。
她又等了幾分鐘,絞盡腦汁,苦思對策。
正發愁呢,雨停了,提著公文包、一身整齊的崔航德,也出現在門口。
她本打算開口向他求救,沒想到男人又掃過來冷淡的一眼,隨後自顧自地走向車庫。
「打破窗戶我賠!」一張口只吐出來這幾個字。
「不必了」他信手打開車庫大門。
她等著听他暖車隆隆的聲音,卻瞧見他扛著扶梯走出來。她好感動,恨不得把以前所有說過不禮貌的粗俗言語,一口氣全收回來。
男人搬過扶梯,體貼地架妥在她的臥室窗戶旁,大手一張,一副邀請女人跳舞的姿態。
什麼意思?還要大小姐親自上扶梯嗎?
「拜……托!」這人也實在太過份了,人家還雲英未嫁呢,身上單薄的一件讓雨淋得幾乎已經透明的小睡衣,他居然還要人就著扶梯往上爬?
那他呢?一個大男人站在扶梯下面往上看秀嗎?
男人眼中有些許調侃的神色,他根本就存心要捉弄她。正不知該生氣還是撒嬌的時候,耳邊突然傳來隆隆的車輛引擎聲。這下也顧不得許多,管他心里在想什麼,趕快找個地方遮身吧!
沒爭得對方同意,一把抓住男人的肩膀,縮到他身後,直到郵件車開過山莊才撒手。
「小壞蛋!」男人奚落她,說完即攀上扶梯,沒一會兒就消失在臥房里,蓓蕾總算松了一口氣。
崔航德翻臉跟翻書一樣,突然變得幽默風趣起來。
他故作姿態地開門邀她入內,兩人都站在她剛剛才裝修好的小客廳里。男人故意擋住她的去路,逼得她既不能進廚房,也沒辦法上樓,除非她開口道謝,感激他替她解困。
「你最好乖乖待在家里,等莫太太來了再說。」他還是簡簡單單的一句。
「她今天早上會來嗎?」蓓蕾不當回事,這男人講話實在過份。軍官帶大兵似的。
「待會兒我會打電話給玻璃匠,順便通知莫太太。假如她不能來,你就得留在這里等玻璃匠。」
「還有沒有其它的吩咐?」
他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對蓓蕾這種盛氣凌人的語氣,顯然不太高興︰「大小姐,打破玻璃窗的是你,不是我。」
「可不可以請你發表一下,身為完人的感受啊?」她問,面有溫色。
「你,永遠不會懂的。」他丟過來一句,小女子差點當場就氣炸了。這男人不給他一點教訓怎麼可以?她鼓起勇氣沖到他面前推他一把,好象撞到一面石牆般動彈不得。
她仰起瞼看他,他竟也咬牙切齒地恨不得一口把她吞到肚子里。可是,可是,他深藍色的眼楮慢慢融化在她棕色迷人的眸子里,他張口說了什麼,好象是「你這個無可救藥的小妖精!」還沒來得及反應,已讓男人抱個滿懷。
蓓蕾怎麼也想不通,自己居然一點反抗意志都沒有,就軟綿綿地讓他箍在懷里。不知怎的,她也不想馬上掙開。男人低頭吻她,以前蓓蕾也有過接吻的經驗,可從來沒有一次像今天這麼銷魂依骨。
他熱情的吻,他堅實的擁抱,竟給她以身相許、此生盡岸與他的心情。她完全傾倒在男人溫熱的胸膛里。堅定的吻,當然,也是很付出的,這一切都美得讓人心醉。結實的臂膀使人激顫,她更挺起向上,迎合他熱情的唇。
彼此的熱情越燒越旺,崔航德突然一把推開她,直直盯著蓓蕾羞紅的臉龐,兩人身上有早晨的陽光。
蓓蕾覺得好象被人催眠似的也回望著他。男人用手踫了踫她濕透的肩膀,這才返回現實般地說,「還不快去洗個熱水澡?」
蓓蕾往後退了一大步,掙月兌他雄壯有力的臂膀。
「我看你才需要洗個冷水澡呢!」她反唇相譏,對自己出口傷人的話語有些驚訝。似乎剛才熱切的激情,全只是某人一廂情願罷了。
航德的目光由她微張的雙唇往下移動,停駐在蓓蕾豐潤的胸口上。她注意到男人的鬢角處有肌肉賁張的微動。
他伸手摟住她的腰,兩人靠得更近了些,蓓蕾突然心里覺得害怕。
「再……見。」她上氣不接下氣地說。然後,最奇妙的事發生了,航德明明知道她很喜歡他,現在四野無人,假如他堅持,也一定不會拒絕他。可是他還是听話地放下雙手,禮貌地笑一笑,再往後退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