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晚上九點整,大門外響起了車喇叭的聲音,接著,豪華加長型的勞斯萊斯由外駛入。
謝天傲並不喜歡做排場,平時司機出車多是寶馬雪佛萊,但是這次他特意打電話指名要這輛勞斯萊斯去機場接他,讓眾人心中又多了一個問號。
「大少爺回來了。」家里的老佣人李媽先跑進來通稟,看她的表情也很奇怪,仿佛是為什麼事情很吃驚,又很驚喜。
眾人都忍不住同時站起,伸長脖子向外看。
千呼萬喚之中,謝天傲終于走進來。但他不是一個人,在他的臂彎里還挽著一個女人。
這女人真美!
這是謝家人共同的觀感,但是美是美,她的美總好像透著一股說不出來的味道,就好像在溫暖如春的季節里,驀然看到一朵結著冰凌的櫻花,恍似一種……冷冷的艷麗。
「天傲,這位朋友是……」謝夫人主動迎上去,看到兒子突然帶了位美女回來,媽媽是最高興的。以前從不見謝天傲對女人感興趣,害得她差點要懷疑自己的兒子是不是某些方面有問題。現在好啦,謝天傲既然會把女人帶回家,估計就離結婚抱孫子不遠了。
謝天傲只是淡淡地對母親點點頭,然後很鄭重,又很緩慢地對所有家人說︰「這是我的未婚妻,白流音。」
未婚妻?一干人等嚇掉了下巴。向來不近的謝天傲什麼時候會有這麼一個美女未婚妻的?
但是謝天傲根本不給大家盤問的時間,也沒有多余的解釋,他的視線一直停在白流音的身上,當他發現她的鼻尖出現幾滴小汗珠時立刻關切地問︰「累了?傷口還很疼是嗎?」
「沒事的。」流音對他笑了笑。
下一秒鐘,謝天傲將流音騰空抱起,問道︰「準備的是哪間房?」
「三樓最右邊的那一間!」還是李媽反應迅速。
謝天傲大步走向三樓。眼看他的背影消失在房間門口時,樓下的一干人立刻開始竊竊私語起來。
「天傲什麼時候有這個未婚妻的?」謝夫人先問大女兒。
「我也不知道啊!」謝旖旎的震驚不亞于母親,以前她要介紹名門閨秀給謝天傲的時候都被他斷然拒絕了。根據線人報告,謝天傲從不和女人單獨約會,除了路雅嫻的來往稍微密切一些,但也只是來往密切而已,他們之間似乎並沒有涉及到真正的男女之情,起碼謝旖旎肯定謝天傲並沒有對路雅嫻有別的意思。
謝漁同,也就是謝天傲的父親,最是沉得住氣,他自始至終都坐在原地一言不發。
直到十分鐘後,謝天傲從房間內走出來,謝老先生才對兒子做了個手勢,兩人心領神會,一前一後走進二樓的書房。
「那個女人是日本人?」
謝漁同一眼就看出癥結的所在。
謝天傲隨手關住身後的房門,走到父親面前,沉默著點點頭。
「和黑羽良木有關系?」謝漁同神情一凜。
謝天傲遲疑著,再度點點頭。
「你怎麼能……」謝漁同刻意壓低嗓音,「天傲,你處事一向是很有分寸的。」
「她對過去的事情一點都不記得了。」謝天傲打斷父親的話,「而且黑羽良木氣數已盡,這幾天日本黑道的德川家族和韓俊他們會聯手打擊。」
「你是想告訴我說,你把這麼一個過去很危險,來歷不清楚的女人放在家里,是很安全的?」謝漁同很不贊同兒子的話,「即使黑羽良木死了,即使她真的忘記了過去,那麼有一天她會不會醒來?醒來之後你該怎麼辦?她要怎麼選擇自己的生活?日本那邊真的就沒有人會追究她的蹤跡嗎?」
謝天傲抿了抿嘴角,這一切他也想過,只是從來不肯深想,因為他要全力把黑羽廣美留在身邊,就不能顧忌這些事情。
「我不會讓她遇到任何危險。」他謹慎地保證。
「那你的家人呢?」謝漁同看著他,「我,你母親,你的兄弟姐妹們,會不會因此遇到危險?」
謝天傲蹙著眉心,沒有立刻回答。
「上次你逼子軒回去,就是怕黑羽家對這邊不利,怎麼這回事情換到你自己身上,處事標準就完全不同了?」
謝天傲的眉心越蹙越緊,有很多話他不便說,也不能說,不過對父親,他必須有一個交代。
「她已經無家可歸。」他抬起頭,正視父親,「她的生命,從有記憶以來,就是為別人而活,成為別人的工具。如今她忘記了過去,我要給她一個全新的生命。」
「你不是神,不能左右任何人的命運。」
謝漁同的話讓謝天傲心底一震。神,他不是神。黑羽廣美希望他是神,而父親卻清楚明白地否決了這個幻想。
「如果真的愛一個人,就要為她考慮周全。愛一個人,不能就此忘記所有愛你的人。」謝漁同嘆口氣,「算了,這件事我就說這麼多,如何處事還要你自己拿主意。」
「我先出去了。」謝天傲走出書房,其他家人等在外面,都一臉期待地看著他,想听他說些什麼。
他只是低著頭走過這些人身邊,撂下一句話︰「這麼晚都不困嗎?」
「大哥。」謝旖旎在後面想叫住他。
「有事明天再說。」他走上樓梯。
他的房間就在黑羽廣美的客房隔壁。走過她的門前時,他輕輕打開門,屋內一片漆黑,看起來她已經睡了,于是他準備回到自己的房間去。就在房門即將合上的剎那,他恍惚著好像听到一聲嘆息。
手,頓住,腳步也停了下來。
回頭去看,房間內並沒有別的動靜。他將房門又拉開一點,側身進去。
床上她靜靜地躺著,好像沒有听到他走進來的聲音。他低,幫她掖了掖被角,等了一會兒才轉身出去。
棒著一道牆,他躺在這邊的房間內,即使明知道不可能,他還是希望能听到她的呼吸聲,听她睡得是否安穩。
也許是因為如此,這一夜,他又未成眠。
凌晨四點左右的時候,謝天傲才迷迷糊糊地睡了一覺,早上六點三十分鬧鐘響起,他立刻就醒了。
他的作息時間向來很規律。六點半起床,七點去晨跑,七點半吃早餐,八點出家門,八點三十分抵達公司。
今天他一睜開眼率先想到的就是黑羽廣美。于是匆忙換了身休閑服,來到隔壁,剛要敲門,二小姐謝碧柔正巧打著哈欠走出來,「大哥,這麼早就來擾人清夢啊?太不道德了。」
他啞然失笑,是啊,現在不過六點半,對于別人來說是早了點。
「你今天怎麼起這麼早?」他深知碧柔的作息時間表向來是不超過中午十二點決不起床的。
「約了人去市郊,那家伙非要開車去,還說早上的空氣新鮮。」繼續打了幾個哈欠之後,碧柔滿臉困倦地湊過來,「大哥,你說實話,你從哪里找到這麼漂亮的一個大嫂?她家是什麼人?我怎麼不記得東南亞的上流社會里有什麼姓白的大家族?」
「你的心里只有貴族和上流社會,除此以外還知道什麼?」謝天傲音色一沉,冷淡的回答讓謝碧柔吐吐舌頭,知道自己說錯了話。
謝天傲一直教育弟弟妹妹,雖然出身富豪之家,卻不能有驕嬌二氣,總覺得自己比別人高一等。他曾經說︰人的劃分是可以分階層,但是不能分等級。如果你們的心中有太多的優越感,就會看不到自己的缺點,也看不到別人的存在。
所以他最不喜歡听弟弟妹妹們任何有關抬高自己身價、貶低別人的話。
第6章(2)
謝天傲走下樓梯,看到餐桌上已經擺好了餐具,有點疑惑,見李媽走過,問道︰「怎麼這麼早就把餐具擺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