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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小時 第10頁

作者︰江雨朵

身側傳來輕微的抽氣聲。

安藤雪敏感地轉頭,除了自己其他人不可能听到的聲音來自身畔的羽野砂。他臉色蒼白如紙,身體微微發顫,而且……

他終于把手指咬破了。

這、這麼大的人怎麼總是咬手指呢。安藤雪看著那指甲旁的血痕猛然想起洗手間的尸體,一瞬間打了個冷戰。

雖然沒資格質評他人的習慣,但是看著真的覺得很痛。手上的傷,小小一點就會很痛,這一點,安藤雪有過很深的感觸。

羽野先生,是不是有什麼心事,還是在害怕什麼呢……咬手指,像是他不安時的習慣。可這也只是自己的猜想。畢竟,從一開始看到羽野砂,他就一副心不在焉魂不守舍很緊張的樣子了。

勉強讓自己不要想到奇怪的地方上去。安藤雪小心地問︰「羽野先生。你要喝些熱水嗎?」

對呢。一定是因為和自己同時目擊了那種場面,才不舒服的吧。普通人會這樣也是正常的。仿若無事置身事外的桂木涼才是怪胎。

「不必了,謝謝你。」羽野砂飛快地抬眼,又飛快地垂下睫毛,「我不習慣在外面吃東西。」

這、那旅行時要怎麼辦?安藤雪有點懵然。

卻又听見桂木涼在前面無比諷刺地說︰「不是因為殺了人所以才吃不下嗎?」

「你不要太過分!」

拿著水杯站在通道間的安藤雪怒視桂木涼。

後者卻露出一排白牙向她笑了笑。

「你這個人,怎麼可以這樣……」安藤雪氣得漲紅了臉,雖然自己不擅長和陌生人爭吵,但是他實在……

「其實,我從剛才就很介意一件事。」少年卻渾然不理她緩緩站起身,傲然地歪了下頭,把長過眼簾的劉海甩到一邊,唇邊揚著戲謔的微笑,漫不經心地瞥視羽野砂,「就是——羽野先生腰上別的東西不見了呢。」

「嗯?」羽野砂停下咬指甲的動作,一副被驚醒般的樣子。

「去了哪呢。」少年枕著放在座位椅背上的手臂,把身體欠過來,在離羽野砂很近的地方問,「喂,剛才發現死人時,你腰上好像有東西呀。羽野先生,能告訴我那是什麼嗎?」

回應羽野砂瞬間驚惶的表情,是桂木涼露出一排白牙的險惡笑容。

第3章(1)

「東西?」

站在直下守旁邊,盯著他發短信的警官瞬間回頭。

「莫非是……」

「凶器」——及時縮回口中的音節並沒有清晰地吐出,但是寫在警官臉上昭然若揭的表情以及桂木涼意有所指的笑容,令車廂內的人不約而同地一齊望向羽野砂。如果按照警官的思路,十三號車廂的人最可疑,那在安藤雪到達洗手間前一直站在那里的羽野砂確實是他們之中最可疑的人。

安藤雪突然想到,那個時候……

自己因為受驚向後退,幸好羽野砂從後面抱住她,才沒有摔倒。當時一瞬間,她確實覺得有什麼頂在她腰上……按照桂木涼的說法,難道真的是羽野先生帶著什麼危險品嗎?

她疑惑地望去。感受到少女質疑的目光,與車內瞬息無聲的氛圍,羽野砂慌亂地一下子站起來,腦袋「砰」地撞到上面的行李架,又接著「砰」地坐下來。

「不、不是的。」他握緊雙手,指甲邊沿流血的痕跡再度加深,神色惶惑地抬眼,急著辯解,「沒有什麼……」

「真的沒有嗎?」分明就是導火線的桂木涼卻輕笑一聲︰「啊啊,那就是我看錯了吧。不過安藤的臉色也真夠難看的呢。坐在殺人犯旁邊害怕了嗎?」

「既然你承認自己看錯了,就不要隨便說其他人是殺人犯!」安藤雪大聲反駁,雖然桂木涼的話確實讓她稍微胡思亂想了一下,但是怎麼可以這樣對待一起乘車只是踫巧運氣不好要被懷疑的羽野先生呢。嫌疑人的說法已經夠過分了,桂木涼竟然把殺人犯這種沒根據的話也說出來了。

「哼。」桂木涼斂目冷笑。

「安藤小姐。」警官無孔不入地插話進來,「當時你和羽野先生一起在案發現場對吧。你真的沒有發現他持有什麼奇怪的東西嗎?我不是在懷疑他,而是想幫他洗清嫌疑!請回答我!」

這分明就是在懷疑啊。安藤雪確定自己討厭警界的這種作風了。但是討厭歸討厭,安藤雪並不喜歡撒謊。

「當時我太慌張了。」她說,「並沒有注意羽野先生戴著什麼。只是他一直在吸煙,手里不可能拿香煙之外的其他東西,但是……」

她為難地頓了一下,瞥向身旁的羽野,「羽野先生,」她直接面對他問,「你抱住我時,我覺得你身上確實有什麼很硬的東西撞了我一下。對不起。」她只是復述出當時的實際情況。

「哼。」桂木涼又尖銳地笑了一聲。

安藤雪被他弄得極不舒服,「你不要笑得那麼得意!」她難耐怒火,「羽野先生即使真帶著什麼也絕不會是凶器,只要講清楚就好了啊。對不對啊。羽野先生?」她轉過頭問。

真奇怪,她根本不是這種盛氣凌人的女孩子。發生這種事,應該默默地縮在角落里才像平日的自己。但是……安藤雪也不明白為什麼,為什麼會做出這種像要替別人出頭的事呢。潛意識中,想要成為莉香那樣的女孩子嗎?厭棄了過往那個心里只有自己的自我嗎?

她雖然怒瞪著桂木涼,卻又覺得,她只是在反抗,向過往的自己反抗。

即使是一句能夠安慰別人的話也好,比起什麼都不做,只關心著自己的事。這樣無疑要好得多。

但是此刻的羽野砂,顯然並沒有因為安藤雪的安撫而穩定慌亂的情緒。不習慣被眾人盯著瞧,他無措地避開視線,嘴唇顫動只是重復說︰「那、那只是……畫具而已。」

「你在說什麼啊?」大概是他聲音實在太低了,警官沒听清,重新問了一遍。

羽野砂卻害怕地從座位上驚跳而起,終于大聲地嚷嚷︰「只是普通的畫具呀。」一面抬頭拉下自己的工具箱,「是畫筆,安藤小姐說的一定是這個。我只是有隨身攜帶的習慣……」他驚惶地一邊說,一邊翻出來給大家看,手一抖,箱子翻了下來,稀里嘩啦地灑了滿地已經干燥的顏料塊。

鎊種型號的繪圖筆、餅狀水粉以及塑料橡皮等工具雨一樣灑下來,安藤雪的衣服上也被沾染了幾塊,但是安藤雪只覺得抱歉。

羽野先生那麼文靜的人,被逼到這種地步,都是因為自己說那樣的話。不說就好了。安藤雪後悔地彎腰,麻利地把顏料重新收拾起來。

「不用了,是我的錯。我不是故意的。」羽野砂無措地看著安藤雪肩膀的顏料塊,「你別動,會弄髒手。」他小心地拿紙巾輕覆在安藤雪肩上,把顏料塊剝下。

「對不起。是我不好。」安藤雪感受著他指尖的輕緩動作,這樣一個小心翼翼的男人,連抽煙也要先請示身旁陌生女孩的人怎麼可能會殺人。她才應該為隨便講話的莽撞而道歉,「我沒關系的。還是快點收拾起來吧。」她彎下腰,不顧羽野的阻攔,繼續收拾散落的顏料,「等沾到地板上,就拿不下來了。」

「是啊。還是快點撿起來好。」青柳碧也幫忙拾撿腳邊的顏料。警官大概覺得也太過分了,訥訥地沒說什麼,跟著撿了起來。

空蕩蕩的十三號車廂,總共六名乘客。加上警官,除了婆婆不方便低頭、桂木涼陰陽怪氣,其他人都一塊彎腰收拾散落的顏色塊。干燥保存的水粉落地分散成細碎的小塊,飛濺得四處都是。安藤雪一邊四處梭巡零星的散塊,一邊為了打破這種尷尬的沉默而開口︰「羽野先生,你是不是喜歡畫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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