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長得好像張曼玉哦。」
「真,真的嗎……?」
「嗯,我听銷售部小于說的,他也沒具體講是誰,就光說前台有個小姐特別像張曼玉,我還不相信呢。」
「他會說這樣的話?」半信半疑。
「是啊,不然我怎麼會知道呢——你真有明星相!」
「呵呵,還好啦,我只是鼻子像而已。」
由不得你信不信,這位小姐絕對對小于有了一絲好感。
「破協」小分隊如斯這般鬧騰了幾天,前台和銷售在走廊廁所里罵街的局面明顯減少,極個別人士早上在電梯里踫見時,已經開始習慣性地打招呼了。
不明其中奧秘的餐飲部、客房部,還以為出了鬼,嚇得魂不附體干脆改走樓梯鍛煉身體得了。
「我真是天才!」
林零零在人事部的辦公室里叫囂道。
「區區一個月就化解了四季將近三年的積怨,請叫我化化怨健將!」
已經夸人夸習慣的其他人也非常默契地配合說︰「對對對,嗷嗷嗷!」
「尼莫真是太厲害了!」
「功臣啊!」
「我們的楷模!」
此起彼伏的叫聲震得門口經過的人心驚膽戰。
首戰告捷,大大地堅定了他們行動的決心,他們總結了成果和教訓,比如某某不喜歡人家夸她成熟,某人不喜歡人家夸他正直,某人不喜歡人家夸她吃啥都不胖,某人不喜歡人家夸他幸福。
第二輪出擊又大獲成功,大家都把男的吹成韋小寶女的說成潘金蓮,夸得天花亂墜無法無天。
「老公,你今天好像更帥了一點。」早上上班,在停車場停車的時候林零零邊解安全帶邊說。
「對我就不用來這套了吧。」閻君擺出敬謝不敏的姿態。
「可人家是很真心地這麼夸你。」
「得了吧,你都成「化緣」健將了,那我豈不是要努力向要飯方丈這個位子看齊嗎?」
「不對不對,公公才是要飯方丈,爺爺是鎮廟主持,你是性感活佛。」林零零以極討好的笑容說。
閻君看看四周沒人,低下頭對林零零說︰「那,性感活佛和「化緣」健將的小孩哩?」
「一個叫一休;兩個叫小魚和無缺;三個叫小魏,小蜀,小吳;四個叫阿華,阿明,阿友,阿城;五個叫……老公,有可能有五個嗎?最高記錄好像也就四個吧?」
「五個我也養得起。」
「你養得起,也得看孫子觀音抱不抱得動啊。」
「什麼?」
「我媽說,小孩都是孫子觀音帶來的,要小孩,就得跟孫子觀音要。」
林零零話才說一半,閻君笑得差點從車上掉下去。
「你別笑呀,其實我也很奇怪,明明生的是兒子,為什麼大家要叫她孫子觀音呢!」
電梯在8樓的人事部停下,林零零走出電梯,飛了一吻過去,「中午見,老公。」
「中午見。」
閻君稍稍壓下去的滿肚子笑氣差點又噴出來。
本來今天,他皺著眉頭準備要處理一件很煩瑣、足夠叫人月兌層皮的事情,但是被老婆的笑話無端一搞,他連叫秘書的聲音都是笑盈盈的。
「叫陳越到我辦公室來。」
「什麼,連陳越也要辭職?」
人事部收到一個月前客房事件當事人的辭呈時很是吃驚。
「他不是做得非常好嗎?現在可是銷售部的紅人呢。」
「大概是對當時上面的決定有意見吧。」
「那怎麼早不辭職,要拖到一個月以後?」
林零零在議論聲中拿著辭呈百思不得其解,四季不挽留員工,所以不存在借著加薪的目的而辭職的可能。
他要是真的對上次的處理決定有意見,也不會等到一個月以後再辭職,何況現在銷售部與前台的關系已經不同以往,變得和睦多了,不管怎麼想,都不太正常。
「哎,又要湊錢開歡送會了……」烏賊美眉哀呼道。
「媽的,老子不去!」尹浩拍著桌子叫道,「不去總可以不交吧?這剛走了一個,又開?一次兩百,當我是資本主義的試驗田,苗多得隨便拔啊!」
「就是,我又不是搶銀行的。」韋超也抱怨連連。
林零零拿著這封打印出來的辭職信,同樣百思不得其解。
中午休息的時候,林零零拿著陳越的辭呈找到銷售部,陳越本人好像並不在,其他的人說,他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她又跑到前台去了一趟,謝允玫倒是在,于是,林零零把陳越的辭職信交給她,特別好心地叮囑了一句︰「請你先還給他,叫他想清楚再交上來。」
本來,她以為謝允玫作為陳越的女朋友,這麼一點點小事肯定是沒有問題的,可是謝允玫看了信封一眼,面無表情地說︰「對不起,還是請你親自給他吧,我基本上遇不到他。」
啊啊啊?林零零瞪大眼,馬屁拍到馬蹄子上面,她詫異地問︰「怎麼會遇不到,難道,你不是他的女朋友嗎?」
不等人家回答,她馬上又補充說︰「我知道了,你的意思是,今天遇不到是吧?沒有關系,什麼時候遇到也可以。讓他多考慮一下吧,就這樣,拜拜。」
「喂——」謝允玫的話還沒說出口,林零零已經離開了前台。
「我說老公啊,今天又有人要辭職了呢。」林零零走進辦公室,帶上門,「大家都為歡送會的資金發牢騷呢,上次剛捐過,荷包大失血還沒恢復過來呢。」
「只是銷售部走人,不關人事部什麼事吧。」閻君還在低頭看文件,平光眼鏡架在挺直的鼻梁上。
「話不能那麼說——你知道是誰要走啦?」
林零零一邊說,一邊拖著轉椅,挪啊挪,挪到閻君腳邊坐著。
「我知道。」
「啥?你居然知道?」林零零的手停了一下,「那你還沒反應。陳越做得挺好的,這樣的人怎麼會辭職呢?」
「既然他要走就讓他走吧,四季不挽留員工。」
林零零鉚起膽子,把挪到桌子上。
「為什麼不挽留呢?憑什麼不挽留呀?以什麼理由不挽留啊?要……」
「你想說什麼,坐到凳子上說,桌子上東西多,我怕你的不結實。」
「老公,我們以前的旅行社可是很注意員工情緒的。按照國際慣例,培養一個新手上路,最少要三個月。如果人員流動太過頻繁的話,一方面根基不穩,加上互相猜忌,很容易導致一個企業解體。另一方面,跳槽的員工去了新企業,很快就可以把從老企業學到的本領學以致用,無形中就為你的對手省掉一筆培訓他的費用和時間,怎麼算都是虧大的生意。」
閻君忙著把林零零周圍的鋼筆、墨水瓶、鼠標、鼠標墊、文件、文件夾轉移陣地。
「你那套理論,又是你那老大教的吧?」
「我覺得他說得對……」
閻君擺出一副和藹的面孔,「你剛進人事部,知道我為什麼要把你放到人事部去嗎?」
「為什麼?」
「因為相對其他部門,那里的事情最少,工作最輕松,你知道為什麼嗎?」
「為什麼?」
「就是因為四季的人事,一向都很穩定。那三個規矩,從爺爺的時候就開始使用了,第一不挽留,是因為一方面四季自認對員工的待遇不差,另一方面也是為了充分尊重他們來去自由的個人意志——我解釋得夠詳細了嗎,‘化緣健將’?你居然把緣化到我的辦公室來,我該獎勵你紅包否?」
林零零傻傻地說︰「可是,陳越並不是自願走的呀!」
閻君一思索,習慣性地模著下巴檢視她,「你找過他了?」
林零零搖搖頭。
「我找了他的女朋友謝允玫。」
閻君發出兩聲奸詐的笑聲,「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