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究竟傷了她幾回?她又因此痛了幾次?
敝不得這些年她對他的態度會愈來愈冷厲,言詞也冰淡無情——
原來,都是他自找的啊!
蔡子麒沉沉嘆息。
雖說兩人這幾年感情不好,但她應該還是關心他的。瞧他受傷被抬上救護車時,她不是一路跟著到醫院嗎?容顏一逕緊繃著,直到醫生宣布他沒大礙才放松。
雖然她一再宣稱自己跟過來只是盡一個記者追蹤新聞的本分,但他想,她其實是放心不下他。
否則也不會為了他親自下廚,結果還遭他如此嫌棄……
想起那盤她堅持收回的咖哩飯,蔡子麒劍眉一擰,黑眸滿蘊懊悔。
他應該向她道歉。
可該怎麼道歉呢?難道抓著她說聲對不起就能化解兩人多年來劍拔弩張的緊繃氣氛嗎?
他不認為如此。
但問題是,究竟該怎麼做?
「哎,煩死了!」他猛然坐起身,雙手懊惱地抓發。
說到道歉哄女生他真的不在行,也許他該去問問那個總是標榜沈氏風度、對待女人像呵護珍貴瓷器的沈丹青。
丹青肯定會有辦法的,至于他啊,唉。
又一聲重嘆。
實在睡不著,蔡子麒索性翻身下床,來到書桌前坐好。
拉開抽屜,他取出一個藏在最深處的小木盒,木盒打開,是一方小塑膠袋,里頭裝著一根針頭。
細細的、小小的針頭,正是那晚他在公園球場上拾起的神秘物品。
他審視著,思潮百轉,臉色忽明匆暗。
驀地,一聲細微的聲響驚動了他,跟著,是一陣有意輕巧的腳步聲。
是露露嗎?他神智一凜,站起身,慢慢走向房門口,悄悄推開一個縫隙。
走廊上空無一人,唯有斜對面的洗手間傳來水響。
原來只是上洗手間啊。
蔡子麒松了一口氣,笑自己多疑多慮,正想關上房門時,鐘晨露婷婷身影亦恰好走出洗手間,
他見了,一愣。
三更半夜的,她競穿著如此正式?白色針織衫加黑色背心裙,她看起來清純可人,加上發際上那兩根雅致的水鑽發夾,更顯嬌俏。
她甚至……還抹了瑩亮的護唇膏!
她到底要去哪兒?這麼晚了,還有約會?
蔡子麒驚疑不定,眼看她已走下樓,顧不得自己一身T恤短褲的邋遢樣,他急急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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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了傷的腿,既要快步跟上鐘晨露的背影,又要保持輕盈不讓她發現,著實費了他一番工夫。
走沒幾分鐘,他額上已泌出點點汗珠。
他咬著牙,一路小心翼翼,一下躲在電線桿後,一下縮在路旁草叢。聿而鐘晨露似乎沒想到會有人跟蹤自己,只是一個勁兒往前走,省了他一些力氣。
可卻也更令他生氣。
這女生怎麼搞的?半夜出門不算,警覺性還這麼低,就不怕被歹徒劫掠綁架嗎?
這笨女人!蠢女人!他一定要好好教訓她!
一路忍痛忍氣,正當蔡子麒情緒瀕臨爆發邊緣時,他緊緊跟隨的倩影也翩然飄進了公園球場,定向一個似乎已等待許久的修長身影。
他連忙蹲,躲在球場邊花叢後,湛亮的瞳透過葉隙窺視兩人。
原來她赴的——是展岳的約!
認清了修長身影屬于誰後,一股奇特的滋味在蔡子麒胸膛漫開,有些酸,有些澀。
他瞪著鐘晨露盈盈走向展岳,右手甚至還女性化地輕輕攏了攏耳際發繒。
他一窒。
「……學長找我有事嗎?」清柔的嗓音在靜謐的黑夜里,格外動听。
「真不好意思,露露,這麼晚了還找你出來。」展岳搓著手,蒼白的臉龐看來十分懊惱。
「沒關系,學長,反正我也還沒睡。」鐘晨露安慰他,「有什麼事嗎?」
「我……我是想……」展岳負著手,來回踱步,發汗的鼻尖顯示了內心的煎熬。
他想怎樣?蔡子麒在一旁陰郁地攏眉。
要是他敢在這里動露露一根汗毛的話,瞧他怎麼讓他吃不了兜著走!
「……學長,沒關系,慢慢說。」看出展岳很緊張,鐘晨露放柔了嗓音,可圓俏的小臉卻也漫開粉色霞暈。
蔡子麒看了,又是一悶。
她臉紅什麼?莫非她以為展岳是找她出來表白的?
想著,兩道森冷的視光向展岳發顫的雙唇,仿佛警告他不可口出妄言。
展岳不曉得是不是感受到了異樣的眸光了,臉色更顯蒼白,支吾許久後,才冒出一句,「我大概沒辦法寫了!」
「什麼?」不僅鐘晨露一愕,躲在草叢後的蔡子麒同樣張大嘴。
「你上回請我幫校刊寫的文章,我寫不出來。」展岳抓著發,一副煩惱不堪的模樣,「真對不起。」
「學長就是為了這個把我叫出來的?」微啞的語音難掩失望。
展岳一愣,「呃——」
「這又……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紅霞逐漸褪色。「在電話里告訴我也可以啊。」
「我……」
「我知道了,學長,我會想辦法跟別人邀稿的。」她唇角一揚,淺淺微笑。
可蔡子麒卻注意到了那弧度的勉強,他緊緊握拳。
「如果沒別的事,我就先回去了。很晚了。」她旋過身。
展岳卻驀地扯住她的衣袖,「等等,露露!」
「,還有事嗎?」她回過微笑的容顏。
「思,呃,我還有件事……想問你。」
她揚眉,等著。
他卻問不出口,臉色一下青,一下白,眼眸閃著不確定的輝芒。
「學長?」
「露露,你……」他蹙眉,凝望她的眼神似乎蘊著某種祈求。
「思?」聲嗓又溫柔了起來。
「你是校刊社社長,老是在學校里跑新聞,所以……」
「所以怎樣?」
「你有……听說一些奇怪的事嗎?」
「嗄?」她一愕。
「我的意思是,學校里……有沒有一些奇怪的傳聞?」展岳低聲問,氣息微喘。
鐘晨露莫名其妙地眨眼,「沒有啊。我應該听說什麼嗎?」
「真的沒有?」
「發生什麼事了?」
「沒。沒事。」展岳急忙搖手,「沒有就好,沒有就好。」
「學長?」她狐疑地看著他奇異的反應。
察覺她異樣的眼光,他白著臉苦笑,「對不起啊,露露,我不應該這麼晚還叫你出來的。」
「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學長,需要我幫忙嗎?」她友善地問。
「不,沒什麼。」他頓了頓,斂下眸,似是陷入深思,數秒後,方又揚起,「你真是個好女孩,露露。」
突如其來的贊賞令鐘晨露蜜頰一燙。
「謝謝你今天過來。你讓我心情好多了。」展岳長長吐了一口氣,看得出來神色一松。
「學長是不是念書太累了?」她試探性地問。
「可能吧,最近總覺得神經緊繃。」
「別太給自己壓力了,成績沒那麼重要。」她柔聲安慰他。
展岳只是澀澀苦笑,「你不了解,露露,我是家族里的長子嫡孫,所有的親戚都等著看我將來的成就,我……」他一頓,又重重嘆息。
「學長……」她同情地望他,想鼓勵他,卻不知從何說起。
「算了,你別理我發牢騷,沒事的。」他勉力一笑,「我要回去了,你也快點回家吧。」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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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在公園路口分道揚鑣後,有好半晌,鐘晨露只是站在原地,深思地凝望著展岳逐漸淡去的背影。
許久之後,她才轉身往回家的方向走,剛剛轉過街角,一個黑色人影匆地急遽竄到她面前。
「啊!」
她尖叫一聲,還來不及反應,雙眼便遭一只大手蒙住,另一只手鉗住她的腰拚命往後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