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是他應得的。」墨石冷冷地說,「誰讓他膽敢踫你。」
「他喝醉了啊,不是有意的。」
「哦?」俊眉嘲諷地一揚,這樣看來,是我破壞了大小姐和他的好事。」
「你……胡說八道什麼!」
「不過你的眼光也太差了吧,這樣的軟腳蝦有什麼過人之處?」
她倒抽一口氣,起身,怒氣沖沖地瞪視他,「你莫名其妙!我跟他根本沒什麼。」
「沒什麼?他根本整個人都貼在你身上了,還說沒什麼?」他低吼,眼眸慍怒,「非得要讓他將你整個人搞上了床才叫有什麼嗎?」
「你……」她怒極,不假思考便隨手甩了他一巴掌。
清脆的聲響剛剛揚起,她立即陷入極度後悔。
她咬牙,看著墨石的面容忽青忽白,神情變幻不定。
「你……誰教你出言不遜!」她倔強地說,「竟敢這樣侮辱本大小姐——」
他不語,陰沉的眸光冷冷瞪視著她。
而她,被那樣的眼神看得心慌意亂,得拼命克制自己才不至于全身顫抖。「你……剛剛上哪兒去了?是你沒盡到一個保鏢的責任,是你令他有機可乘。」
「我去接一通電話。」他冷冷地截斷她一句比一句低微的言語。
「電話?」
「行飛打來的,他要我們立刻回美國。」
她驚愕,沒料到竟會听到這樣一句話,「回去?為什麼?」
「他沒說為什麼,只說事態緊急。」
她有不祥的預感,「究竟……什麼事?」
他沒理她,只是靜靜拋下一句,「我們搭明天的班機回去。」
第四章
出事了。
回到楚家那位于舊金山市郊的豪華花園宅邸,迎接楚天兒與墨石的竟是空無人影的寂靜,庭園、屋里,一個人也沒,完全不見平常穿梭來去的僕佣以及龍門各級管事們的蹤影。
案親呢?哥哥呢?他們都去哪兒了?
還有星哥哥跟紅葉呢?大家都到哪里去了?
楚天兒面容雪白,窈窕的身子里里外外慌亂地尋找著,一顆心怦然直跳,隨著確認宅邸里空無一人而更加忐忑不安。
她簡直不能相信,即使龍門的大老們今日同時出國度假,這里也不該成為一座死城。
至少還有佣人們啊,至少該有他們來看顧打掃這座豪華宅邸。
怎麼會一個人都沒有呢?
「究竟怎麼回事?墨石。」她顫然開口,驚慌的星眸茫然地望向身旁神色凝重的男人,「為什麼大家都不見了?」
墨石搖頭,同樣無法理解為什麼趕回舊金山後遇到的竟會是這樣一種狀況,他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事,那天接到行飛的電話確實隱隱感到事態不妙,但顯然地,情況比他想像的遠糟上許多。
究竟怎麼了?
隨著楚天兒倉皇地跑遍楚府里里外外,他的一顆心亦隨之更加不安。
終于,當兩人匆匆由宅邸三樓奔下金色雕花回旋樓梯,重新回到一樓大廳時,一個熟悉的身影攫住了兩人的注意力,也使得兩人慌亂不安的心總算稍稍安落。
是喬星宇,黑色翻領休閑衫加藍色牛仔褲的挺拔身影完全不見素日的俊秀儒雅,相反地,垂落額前的汗濕頭發顯示了他才剛剛經過一番辛勞奔波。
「你們總算趕回來了。」一見兩人,喬星宇首先開口,語氣急促,墨黑的瞳眸掠過異樣神采。
墨石覺得相當不妙,「這里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大事。」喬星宇簡單一句,鏡片後的眼神閃爍不定。
他欲言又止的神態令幾乎瀕臨歇斯底里的楚天兒更加驚惶失措,拉高了聲調問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星哥哥!爸爸呢?哥哥呢?他們都到哪兒去了?」
喬星宇不語,默默望著面容雪白的楚天兒。
她再也受不了了,「星哥哥!」
「天兒,你要冷靜听我說。」對她的銳喊,喬星宇只是這樣緩緩一句。
楚天兒蹙緊蛾眉,「我听著,你快說啊。」
「天兒,龍主他——」
「怎麼?」
「死了。」
「什麼?」楚天兒的嗓音驀地拔尖而起,回旋整間大廳。
「警方認為是行飛開的槍。」
「不……不可能——」
殘酷的言語一字一字,清楚地鑽入楚天兒的腦海,敲擊著她抽痛、脆弱的腦髓。
她听見了,完完全全明白喬星宇的意思。
可她不相信,一個字也不信!
爸爸死了,凶手是——哥哥?
怎麼可能?老天爺這個玩笑可開大了!
怎麼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一定是哪里弄錯了。
她想著,昏然的頭腦再也承受不住這樣狂烈的運轉,眼瞼一落,身子隨之一軟。
在暈過去之前,最後侵入她意識的,是墨石沉痛激昂的呼喚。
「警方一定是弄錯了,星宇,龍主不可能是行飛殺的。」
安置好暈過去的楚天兒,墨石冷靜地听著喬星宇簡潔地轉述舊金山警方的說法。
謗據警方說法,前天凌晨兩點左右,楚南軍的書房傳來激烈的爭吵聲,不久,便響起槍聲,一連三發。臥房位于楚府一樓左翼的管家在听聞爭吵聲時便朦朧醒來,槍聲一響更急急奔向書房查看,只可惜他到達時楚南軍已中槍倒地,血流如注。
在經過長廊時,他曾經瞥見一個與楚行飛十分相似的背影飛快地穿越落地窗,往庭園方向逃逸。
警方于是懷疑這椿槍殺案起因于一場激烈的父子爭執。
「他們在總管理部辦公大樓找到了行飛,扣押了他。」
「沒有不在場證明?」
「他一個人在那里。」
墨石咬唇,沉吟。
一定是哪里弄錯了,行飛不可能弒殺自己的親生父親。「不可能。」不需考慮思量,他能這麼肯定。
「我也認為不可能。」喬星宇迅速接口,「行飛跟龍主的感情一向好,至少——」他忽地一頓,眸光一黯,「在我離開以前是這樣的。」
墨石迅速抬眼,「你離開以前?」
「行飛大概沒告訴你們?我在你們離開半年後也搬離這里了。」
「你搬離這里?」墨石不解,‘為什麼?」
「因為——」喬星宇再度一頓,唇瓣蒼白顫抖,好一會兒,他倏地別過頭,默然。
墨石緊緊蹙眉,望著好友突如其來的沉寂,掠過眼底的是更加沉重的不祥感。
「因為這里有太多回憶。
終于,喬星宇啞聲開口。
「我不明白——」
「紅葉死了,墨石。」喬星宇驀地轉頭,激動沉痛的眸光射向墨石。
墨石一怔,挺拔的身軀凍立原地。
「你說……你說什麼?」
「紅葉死了。」喬星宇低低地重復,心髒清楚地感覺到一陣有若刀割的痛楚。
「……為什麼?」
「心髒病。」
「怎麼會?」墨石木然,短短數分鐘內連續兩個青天霹靂重重擊落,打得他暈頭轉向,渾然不知所措。
「一年了,一年來我日日夜夜都在後悔,悔恨當時救不了她——」喬星宇悵然的低啞語音消逸于空氣中。他閉了閉眸,「我不想你們擔心,所以不讓行飛告訴你們。」
紅葉死了。
墨石怔愣住了,消化著這突如其來的消息,感覺朦朦朧朧地,如霧里看花。
他一直悄悄暗戀的女人死了——他簡直不知該如何反應,腦海像翻騰著驚濤巨浪,腦子卻又似科一團模糊,好半晌,沖出口的只有機械化的一句——
「那這些日子你都在哪里?」
「溫哥華。」喬星宇深深呼吸,重新接續原先的話題,「一接到行飛的電話我就立刻趕回來了,沒想到原來他被懷疑是謀殺龍主的嫌犯,扣押在警局。」
「……現在情況怎麼樣了?」
「FBI進來插了一腳,他們似乎暗中觀察組織一陣子了,一听說龍主被殺便從華府派人飛來這里協助舊金山警方調查,還凍結了龍門名下所有的資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