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該如此靠近她的——他該死的有什麼權利這樣靠近她?害得她連呼吸都覺得困難!
一念及此,她驀然揚首,火焰雙眸直直望入一對深邃難測的寒潭。
只這麼一眼,她便驚覺自己錯了,她不該如此挑釁地看他,這只讓她更加意識到他的接近,以及他身上傳來淡淡的男性體味。
她覺得煩躁。
「你放開我!離我遠一點!’她揚起微微歇斯底里的嗓音,甩月兌他的箝制。
「你明知不可能。」對她的強烈抗拒墨石只是微微冷笑,「除非你肯乖乖回去結婚,否則一輩子都得跟我耗在一起。」
「我不回去,誰也不能強迫我嫁給孫逸!」
「孫逸有什麼不好?」
「我不愛他!」
「你真如此堅持嫁給自己所愛的人?」
「沒錯!」
「告訴我你可有對象?我願意不計一切代價替你完成心願。」他說,語調十足饑諷。
她驀地揚起眼眸,瞪他。
強烈的憤怒讓她除了瞪他,除了全身抖顫,說不出一句話來。
他明明知道,明明清楚她的意,竟還如此冷酷地嘲弄她!
他——怎能如此殘忍?如此過分?
她氣極,激昂的怒潮淹沒了她的腦海,威脅吞噬她所有理智。
她真想發瘋,真想痛斥眼前男人一頓,真想甩這個不知進退的家伙一個清脆響亮的耳光。
可她卻什麼也不能做,只能顫著身軀,怒意盎然地瞪著他。
瞪著,眼眸不知不覺升上某種刺痛的感覺。
「你——」墨石望著她,看著她顫抖如秋風落葉的身子,望著那對膜朧深幽的黑玉,驀地怔然。
那總是燃著火焰的雙眸,不知何時竟泛上一層薄薄的水煙。
她——哭了嗎?
是他氣哭了她?從來不曾在他面前掉淚的楚天兒真的哭了?
他怔然,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只能愣愣地佇立原地。
而她,在那雙煙水美眸終于承受不住眼淚的重量墜下一顆珍珠後,驀地轉過身,如一陣旋風般卷過他,意欲以最快的速度逃離。
直覺令他伸手扯住她的衣袖。
「放開我!」她憤怒地命令,嗓音卻是低沉沙啞的。
他不肯放,「楚天兒,你哭了嗎?」
「……沒有」
「你說謊!」
「我說沒有就沒有!你放開我。」
「……對不起。」他突如其來地道歉。
而她身子一凝,彷佛很為他的道歉感到意外。
「對不起。」他再說一遍,「我剛剛不該那麼說。」
她咬住下唇,許久。「你是不該那麼說。」語音仍是沙啞的。
他深深凝望她的背影,「你……還愛著他?
她默然不語。
「他已經結婚了,甚至還有了孩子,天兒,你……不該還那樣折磨自己。」
楚天兒只是低垂眼瞼,深吸一口氣,「你不也是?我不相信你已能完全放下紅葉。」她淡淡地、低啞地說道,清楚感覺到那只扯住她的手臂一僵。
她轉過身,朝面前同病相憐的男人送去一抹淒楚的微笑。
「你放不下紅葉,就像我沒辦法輕易忘卻對星哥哥的感情一樣。」
他默然回望她,「你是因為這樣才不肯嫁給孫逸?」
「這輩子我想嫁的人只有星哥哥。」
他深深看她,半晌,輕聲嘆息,伸手替她拭去頰畔未乾的淚痕,「對不起,弄哭了你,我不是有意的。」
她一震,頗為他突如其來的溫柔感到愕然。
她不知道,原來墨石也有這樣的一面。
這個總是對她板著一張冷臉,要不就大吼大叫的家伙原來也有溫柔體貼的時候?
她簡直不能置信。
但不知怎地,淚卻越掉越凶了,如斷了線的珍珠一顆顆滑出眼眶。
直到他深深嘆息,展臂將她縴柔的身軀輕輕擁入懷里,那充滿委屈與傷心的淚水依舊不曾停歇。
他究竟怎麼了?為何竟對一個一向厭之惡之的女人起了某種類似憐惜的感覺?
他不該擁她人懷的,就算再怎麼抱歉,再怎麼疼,他也不該做出如此俞矩的行為。
他不該踫她的。
她是龍門大小姐,他是負責守護她的護衛,兩人的關系就該僅止于此!
但,他逾矩了,只因她感傷的淚。
他沒想到一向驕縱任性的楚天兒也有酸楚委屈的時候,沒料到她對喬星宇情之所鐘,竟如此深重。
她用情如此之深,即便星宇早已與紅葉結婚多年,仍無法輕易忘懷。
他心疼她,在恍然大悟的同時也不禁為她心折。
她並不是無血無情的,她或許驕傲,或許自我,或許虛榮,但在愛一個人的時候她仍可以投注全部情感,用整顆心去愛。
她還是有情的。
不知怎地,明了這一點令墨石禁不住澳了觀感,對她評價大大翻升。
守護她,緊緊跟隨她身邊,忽然變得不是那麼讓人痛苦的一件差事了。
他發覺現在的自己,極為樂意擔負起十四歲那年對楚南軍許下的承諾。
他會守護楚天兒,直到有另一個男人接手他的任務為止。如果沒有,他就是她一輩子的護衛。
是的,從今以後,他會真心誠意保護她,以一個貼身護衛的身分。
而且,絕不會再俞矩,超越了該守的分寸。
楚天兒發覺自己習慣了有他的日子。
一年半來,墨石的身影幾乎總是隨侍她左右,亦步亦趨。而她發現自己竟不像從前一般排斥那樣的亦步亦趨。
她甚至察覺,偶爾他不在身旁時,她竟感到莫名的失落。
就像現在,在這場慶祝校慶的瘋狂派對里,在衣香鬢影的人來人往中,當她驀地抬眼,卻找不到他一向隱在暗處的挺拔身影時,她竟覺微微心慌。
他去哪兒了?怎麼可能不在附近?不論她在哪兒,他都該在她身邊不遠處才是啊。
為什麼這一回她尋不到他,總可以輕易落定他的眼眸竟找不著依歸的方向?
他去哪兒了?
「喝點吧,Lisa,你最愛的法國香檳。」一向交好的男同學perry送上一杯冰涼的金黃色飲料,朝她微微一笑,碧綠色的瞳眸淡淡漾著酒意。她接過香檳,心不在焉地吸了一口,星眸仍微微茫然地四處流轉,徒勞想穿過一道道人牆尋找一心掛念的身影。「perry注意到她的不尋常,「怎麼了?在找什麼?」她沒回應,置若罔聞。「Lisa!他彷佛受不了她的漠視,急切地伸手扣住她的手腕,上半身俯向她,「你到底怎麼了?」
濃重的酒味令她不禁蹙眉,「你喝醉了,perry。」
「我是醉了。」他笑嘻嘻地,「為你。」
她驀地揚眸,愕然的眼神迎向他,「你說什麼?」
「我說我為你而醉。」他深深微笑,俯向她的身體忽地一陣搖晃,整個跌入她懷里。
她無奈嘆氣,掙扎著想擺月兌他沉重的身軀,「站起來,Perry你好重。」
「我……不起來。」他埋首她胸前,愉快自得,完全沒有離開的意思,好一會兒,略略昂起下頷,醉眼蒙蒙地瞥她一眼,「這里好香,好舒服。」
楚天兒皺眉,她明知自己被吃豆腐了,可對方是自己的同學,又喝醉了,教她一時也無法發作,只能無奈地伸手攫住他賴皮的頭,試圖將他推開。
可他不僅不肯輕易被推開,甚至埋得更深,依戀地以臉頰摩擦她柔軟的乳峰。「Perry!」她銳喊一聲,正凝眉思索著該怎樣擺月兌這酒醉的男人時,一只猿臂忽地凌空伸來,攫去了依戀她胸前不去的男人,粗魯的行為像老鷹抓小雞似的。
很快地,「Perry便被抓離她胸前,甚至狠狠地被拋落在地,額頭重重地敲擊地面。
她嚇了一跳,急急奔向倒地的Perry確認他的額頭毫發無傷後,才愕然揚首,星眸迎上墨石陰沉的面容。「你何必如此粗魯?萬一弄傷了他怎麼辦?」